第六章

第六章

而四名太監中,三七是朱贏自帶的,其餘陳皮、大薊和當歸都是皇后從宮裡挑的。

看到這份名單,朱贏就知道,自己嫁給琅琊王世子李延齡這件事,怕就是皇后和福陽公主一手促成的。

傅攸寧傅公子,您到底何方神聖啊?老娘被你坑慘了知道不?

朱贏彈了彈名單,笑道:「皇後娘娘和福陽公主替我考慮得挺周全,看看,人配得挺全。」

尚嬤嬤嬤瞥她一眼,冷冰冰來了一句,「公主下嫁,陪嫁眾丫鬟奴僕只負責伺候公主一人,月錢也都從公主手裡領取。」

朱贏:「……」尼瑪,待會兒趕緊問問一個丫頭一個月工資多少?

這麽一會兒,鳶尾那邊已經全部登記完畢,凌霄捧著厚厚一疊紙往朱贏面前一遞,一臉邀功地大聲道:「公主,都做完了。」

朱贏點點頭,示意她放下,然後看著眾人道:「今天小廚房走水之事,大家都知曉了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作答。

尚嬤嬤厲聲道:「公主問話敢不應聲者,杖二十!」

眾人一個激靈,忙道:「回公主,都知曉了、知曉了。」

朱贏掃一眼眾人,道:「別覺得我年少便來欺我,你們是跟著我來這兒的,管你們生的只有我,但管你們死的卻不只是我,通過今日之教訓,你們應當明白這一點。一家有一家的規矩,你們之中有些人已經在宮裡或者公主府里學過規矩,但來了琅琊王府,都別託大,老老實實重新學琅琊王府的規矩。王府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列出來的規矩,你還去犯,沒人會去保你。

「從今天開始,所有人每天這個時辰都到這裡來學規矩,三天後本公主要根據府規條例進行抽查,抽到之人,一個問題回答不上來,罰十個錢,兩個問題,二十個錢,三個問題四十個錢,以此類推。所罰之錢都從你們這個月的月錢中扣,都聽明白了嗎?」

「回公主,聽明白了。」聽說有打奴才板子的,也有餓奴才肚子的,但罰奴才的銅錢,這公主真是……

眾人更垂頭喪氣了。

「公、公主……」有個女人的聲音低低怯怯地響起。

朱贏目光穿過人群看去,只見說話的是個黃瘦黃瘦的女人,一個五、六歲的女孩抱著她的腿,母女兩人都似兔子一般看著她。

「你想說什麽?」朱贏放柔了語氣。

許是她態度溫和,那女人也就猶豫了一瞬,又看了一旁的丈夫兩眼,被丈夫推了一下之後,就鼓起勇氣道:「公主,奴婢的孩子還小,怕、怕是記不住。」

嫁妝中沒有田莊,卻有庄頭……

朱贏無奈之餘,道:「十歲以下的孩子我不會問,但父母要嚴加管教,若犯錯,父母代其受過。」

見無人再有異議,朱贏便把手邊那本王府家訓遞給凌霄,道:「你識字,聲音又大,就由你負責每天讀府規給他們聽,讀〈下人篇〉就可以了。」

凌霄這丫頭禁不住誇,當即欣然領命,接過冊子大聲讀了起來。

朱贏對鳶尾和尚嬤嬤道:「你們兩個陪我去見王妃。」

方才起床時朱贏只簡單挽了個纂兒,要去見穆王妃自然又得重新裝扮一番。

戴手鐲時,朱贏套了兩隻龍鳳金鐲,又翻出皇后賞的那串紅麝香珠手串,一起套上。

【第三章小院子大雜燴】

來到敦睦院正房的萱寧居,穆王妃正與其妹穆元禧及文靜姝在東廂房內一起喝茶閑聊。

朱贏依舊是端端正正、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穆王妃不咸不淡地賜座。

朱贏卻站著沒坐,先就小廚房走水之事向穆王妃賠罪。

穆王妃沒什麽表情的道:「大婚第二日就走水,本就不吉,若再殺人,便更不吉了。這次是念你剛剛過府,一應規矩都不知曉才不予追究。但你記著,下不為例。送你的那本王府家訓傳了幾代,所有人都得按府規辦事,即便你是公主,也不可能為了你一再破例。」

朱贏低著頭道:「謝王妃提點,朱贏謹記於心。」

穆王妃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珠串上,淡淡開口,「你手腕上戴的是什麽,怪好看的。」

朱贏看了看手腕,抬頭便似孩子受到誇獎般沒心沒肺地笑了,道:「這是皇后賞的,說是叫紅麝香珠,我瞧著它顏色好看,還有香味,就戴著了。若王妃喜歡,我房裡還有一副掛珠,待會兒給您送來。」

穆王妃擺擺手道:「這珠子顏色鮮艷,也就適合你們這些年輕人戴,我們這個年紀戴著未免有些不莊重。」

朱贏想了想,目光轉至一旁的文靜姝身上,道:「那,那串掛珠便送給表姑娘吧,晨間認親時未料到姨母和表姑娘在,失禮了,朱贏正不知該補什麽見面禮給姨母和表姑娘呢。」

穆元禧道:「此珠串既是皇后所賜,公主理當珍視才是,我等草民,也不敢擅受皇家之物,公主心意,臣婦心領了。」

朱贏聞言,便也作罷。

「延齡他自幼好武成痴,十二歲便在驍騎營里磨鍊,一年到頭也沒幾天著家,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他今日便丟下你回兵營,乃性格使然,實非故意冷落你,你要體諒。」穆王妃忽然道。

朱贏垂眉順目,「世子是做大事之人,自然不會被兒女之情牽絆,朱贏都省得。」

穆王妃點頭道:「你明白就好。」

又說了些場面話,朱贏便告退離開了。

見她消失在門外,穆王妃轉頭問自己的姊姊,「你覺得怎樣?」

穆元禧道:「觀她晨間在院外言行,實不像個沒城府的,現在這俯首貼耳、逆來順受,怕也是裝出來的居多。」

「不管她是真是假,如今進了琅琊王府,便由不得她翻浪。」穆王妃輕輕抿了口茶。

「那你的意思,還是暫時不動她?」穆元禧皺眉問。

穆王妃放下茶盞,修長的指拈起帕子掖了掖唇角,道:「她雖有公主之名,但無權無勢好拿捏,她若願意做低伏小更好,也省得我們麻煩。若弄死了她,難保皇帝再嫁個有權有勢或者脾氣不好的來,反而更難對付。」

「那,靜姝怎麽辦?」

穆元禧轉頭看向自己眼眶發紅的女兒,說實話她覺得李延齡雖為世子,但好武粗魯實非良配,偏女兒對他情根深種,覺得他英武不凡,非一般男人可比。連脾氣不好、性子耿直都能說出好來,說什麽脾氣不好一般女人不敢往上貼,性子耿直不好女色,將來不必擔心側室小妾作祟。

李延齡那個武夫經年待在兵營里,於是文靜姝便一等再等,一直等到十八歲,眼看著再等不得了,於是穆王妃便逼著李延齡回來成親,誰知就在這當口,那缺德皇帝一道聖旨,賜下個公主來。

「我又沒說不動她,只不過此時不動她而已。若動了她,就得讓靜姝能順順利利地嫁給延齡,否則便是白動。眼下看來,只有一個契機,動她之後能讓靜姝嫁給延齡。」穆王妃道。

「什麽契機?」穆元禧急忙問。

「猋族向大旻宣戰之時。皇帝賜婚不過是為了拉攏琅琊王府,讓王府在猋族入侵之時能幫著其他大旻將領一起保衛邊關而已。只有雙方正在交戰,皇帝才不會在意一個公主之死,也不會冒著得罪琅琊王府的危險來干涉延齡再娶。」

「那誰知道猋族什麽時候向旻朝宣戰啊?靜姝已經十八了,過了年可就十九了。」穆元禧急道。

穆王妃看了看文靜姝,沉吟片刻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要委屈靜姝。」

穆元禧猜測,「你是說,讓靜姝先做妾?」

穆王妃點頭,道:「不管那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呆,戴著那串紅麝香珠,延齡又長期不在府里,一年內該是難有身孕。一年不孕,王府便有理由給延齡納妾,到時弄死那丫頭,直接將靜姝扶正便是。」

穆元禧轉頭看自己的女兒,文靜姝拭著淚,微微搖頭,道:「我願意等。」

她與李延齡自幼相識,八歲那年便與他定了婚約,到如今等了整整十年,她不是為了以妾的身分悄無聲息地被抬到他身邊,她要的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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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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