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眾人還沉浸在目睹李承鍇屍體的震驚中,盛默全忽然發難,他既然能做到一軍之長,身手自然不差,一時間沈行初等人竟然都沒反應過來。

眼看李延齡就要傷在他刀下,朱贏失聲驚叫:「夫君!」

李延齡卻又是故技重施,關鍵時刻一出招便是反敗為勝。他腳步略轉身子一側避開了盛默全的攻勢,腿一抬正踢在盛默全手腕上,盛默全手一松,刀便被李延齡奪了過去。

李延齡拿了刀便是反手一擲,沒有絲毫遲疑。

嗤的一聲,長刀穿胸而過,盛默全僵立當場,不可置信地緩緩低頭。

一室近乎凝滯的氣氛中,只聽李延齡的聲音既冷且怒地響起:「我說了,我沒殺我的父親,你聽不懂么?」

盛默全噴出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

房內房外眾人一時都沉默下來。

靜默中,沈行初最先走到李延齡面前,單膝下跪,拱手為禮,道:「王爺已故,請世子繼位,主持大局。」

琅琊軍的主將呆了一呆,李承鍇已死,雖還有個李延壽,然而盛默全也死了,事到如今,他們這些人除了造反和支持李延齡繼位之外,似乎已經無路可走。

於是他也附議,行禮道:「請世子繼位,主持大局。」

有這兩人帶了頭,屋裡屋外的人紛紛矮了下去,齊聲道:「請世子繼位,主持大局!」

李延齡回過頭,看向朱贏,眸光複雜。

他雖不知朱贏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知道,李承鍇之死絕對與朱贏有關。

朱贏迎著他的目光,不避不閃,只緩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李延齡目光隨著她的手勢落在她小腹上,最終收了回去,沉默有頃,道:「先為我父發喪。」

一個時辰后,琅琊王府搭起靈堂滿府縞素。

直到此時才有人想起:大爺李延壽呢?

李延齡派了人去尋找李延壽,與此同時,尚嬤房裡也有人在翻箱倒櫃。人死了,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到底是怎麼死的?

尚嬤床下的地道入口自然而然地被發現,繼而是地道里李延壽的屍體。

李延齡等人再次趕到崇善院時,仵作都已經驗過李延壽的屍身了,死因很明確,被毒蛇咬到手腕,中蛇毒而死。

此外,仵作表示李延壽手裡握著的那柄匕首看其形狀極似殺害王爺李承鍇的兇器。

李承鍇死在房間里,李延壽手握兇器死在地道內,真相已經不言而喻:李延壽通過地道鑽過來殺了李承鍇之後,回去時在地道里被毒蛇咬傷致死。

至於這個地道是誰挖的,地道里的毒蛇又是哪來的?事到如今,追究這些還有什麼意義?王府父子四人,如今死得只剩一個李延齡了。

一個月後,李延齡料理完李承鍇與李延壽的喪事,於六月二十,正式登基為王。

琅琊王府這場奪位之爭塵埃落定后,升任王妃的朱贏開始著手整理內院。

盛家是徹底敗了,盛默全被殺之後,盛道文帶領一支心腹親兵逃離新城,目前不知去向,留下一眾盛府女眷惶惶不可終日。

朱贏不是觀世音,自然也沒有菩薩心腸,這家,是一定要抄的,男丁自然也是要流放的,罪名是盛默全刺殺世子意圖謀反。

但對於盛府的女人,她倒是不準備嚴懲,不過沒收了家財,令她們遷出盛府大宅而已。

盛歆培也被朱贏遷出了王府。她知道自己在新城人緣不好,如今娘家倒了,自己如果再離開王府,還不知會被如何欺凌,便死活不肯走。

朱贏聞聽之後,只笑盈盈地對她說了一句話:「人食五穀雜糧,總是難免會生病的。這滿府里誰吃什麼用什麼如今都是我做主,大嫂若信得過我,便只管住下。」

打發了盛歆培之後,關於文靜姝,朱贏倒是沒有自作主張,而是去敦睦院問太妃如何打算。

位份升了一輩卻顯得比以前還年輕幾分的穆太妃道:「畢竟是我的外甥女,年紀輕輕的守了寡也是可憐,就留在王府,由我親自照看吧。」

朱贏心知文靜姝生的是兒子,除非下狠手將母子二人都除了,否則放出府去若是落在有心人手裡,恐怕又得鬧出一番風波來。相對之下,留在府里反而好拿捏掌控。

文靜姝刺了穆太妃一刀,如今又由穆太妃親自照看她,就算穆太妃嘴上不說什麼,只怕她也得惶惶不可終日了。

婆媳二人閑聊了一會兒,穆太妃見朱贏雖是面上言笑晏晏,但眉宇間總縈繞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輕愁,便淡淡問道:「聽說,延齡有好些日子不曾回後院了?」

李延齡自繼位后,緬州軍政民諸事山一般向他壓過來。他對軍事或許還有幾分了解,對政事民事卻是從無涉足,少不得從頭學起勉力為之。

如此一來,前院述政堂整日兵來將往,文臣們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讓他用來理政。為了節省時間,李延齡食宿都在前院解決,可每日還是忙得焚膏繼晷焦頭爛額。

朱贏與他,的確有好些日子不曾碰面了。

朱贏心裡明白,忙只是兩人不見面的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李承鍇之死,讓她與李延齡之間,終究是生了嫌隙。

「夫君繼位時日尚短,正是了解民情熟悉政務之時,格外忙碌些也是應當的,我能體諒他。」朱贏道。

穆太妃聞言,也沒做聲,婆媳二人又聊了幾句,朱贏便告辭回崇善院。

剛剛走出敦睦園,朱贏只覺眼前一陣黑,四肢瞬間無力,便蹲了下來。

「王妃,您怎麼了?」鳶尾一邊扶住她一邊著急地吩咐身旁丫鬟:「快去請大夫。」

朱贏睜眼若瞎地蹲了一會兒,眼前才又漸漸清晰起來。

「鳶尾,你看看我的臉怎麼了?」朱贏站起身,只覺得臉上似抹了薄荷粉般一陣陣地涼。

「您的臉一點血色也無,白得嚇人了。王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莫不是生病了?」鳶尾擔憂地問。

朱贏搖搖頭,道:「沒什麼大事。」她這副身子嬌弱,這麼些年來也沒機會好好將養,懷孕之前便有貧血之症,孕后大約癥狀又加重了。

鳶尾扶著她回和光居躺下了,不一會兒大夫來請脈,果然診斷為氣血兩虛之症,開了點健脾益氣,滋養氣血的補藥。

丫鬟們去煎藥之時,朱贏獨自躺在床上,看著帳頂的石榴蝙蝠圖案,心中一陣不忿。

她殫精竭慮機關算盡,難道從來都只為了她自己么?李承鍇若是活著,殺他李延齡或許眼睛都不帶眨的,憑什麼他死了反倒要她承擔這後果,又不是她殺的。

索性就從此刻淡了夫妻情分也好,反正孩子也有了,從今後他做他的王爺,她做她的生意,還省得操心呢。再不濟來個死遁,帶著鳶尾她們隨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樂業悠閑度日,不知有多快活。憑什麼要在這裡看男人臉色過活?又不靠他養。

朱贏越想越覺得可行,翻個身細細籌謀去了。

晌午時分,李延齡剛上完一堂嚴肅生動的政治課,有僕役來報:「王爺,太妃請您去萱寧居一同用午膳。」

李延齡揉著額角,瞄一眼案上厚厚的奏章,道:「去跟太妃說,我現下沒空,過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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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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