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李延壽點頭:「千真萬確。他們不知這地道已被我發現,所以將您關在此處,若是有人來劫,只要將您押入地道之中,便能叫人找不著您。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叫我發現了這地道。爹,事不宜遲,您先跟我離開這裡再說。」

李承鍇滿心憤恨,也顧不得自己肩上有傷不利於在地道中爬行,道:「好,你速速帶路。」

李延壽道:「還是您先進去,兒子給您斷後,若被守衛發現,兒子也好阻他一阻。」

李承鍇不疑有他,轉身行至床邊,剛欲蹲下身子,卻突然被身後一股大力撲倒在床,被子蒙了頭臉,背上一陣發涼,已被李延壽連刺數刀。

李延壽刺了李承鍇數刀后,恐他出聲,用被子死死裹住他的頭臉,直到他不再抽搐,才掀開被子。

李承鍇早死在床上,雙目充血死不瞑目。

「別怪我,這是你欠我的。」李延壽麵色發白地喘著氣,喃喃道。

就在此時,崇善院花園一角,海兒正指揮僕役揮鍬挖土,沒挖幾下泥土下陷,露出個大洞來。

僕役們按著海兒吩咐將事先準備好的大石頭推入洞中,又將一條毒蛇放入通向尚嬤房間那側的地道里,然後將挖出的大洞用泥土填好,踩得結結實實。

李延壽確定李承鍇已經死了,唯恐外面突然有人進來撞見他,於是急忙鑽入地道,將地磚小心翼翼地合上,奮力往回爬。

他一邊爬一邊想著待會兒去前院,將李承鍇的死訊公之於眾,再將責任全部推到李延齡身上,到時盛默全再在一旁配合一下,不急李延齡不落馬。

李承鍇李延年死了,李延齡離死不遠,王府血脈就剩他了。二十多年忍辱偷生,終於等到這一天,也算苦盡甘來。

如是想著,這黑暗逼仄的地道似乎都成了他爬向人生巔峰的階梯一般,再苦再累,他都甘之如飴。

然而爬了沒一會兒,感覺地道里的泥塊和碎石忽然多了起來。他有點發懵,怎會如此?剛才來的時候分明沒有啊。

正迷惑呢,伸出去的手突然撞在了一塊石頭上,一陣疼。他驚愕之餘,探手一摸,目瞪口呆。

整個地道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一塊大石堵得嚴嚴實實。

地道狹窄,連讓人坐起來的餘地都沒有,李延壽愣了一會兒之後,再次伸手去摸那大石,想看看有沒有可能將它推開。但趴著的姿勢本就不利於發力,那石頭又被填補得甚為結實,哪裡推得開?

他本就不是那身強體健的,一陣折騰下來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心裡也明白自己怕是被人設計了,便不再做無謂的努力,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準備靜下心來思考對策,不料一抬手手腕上卻倏然一痛,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的感覺。

他僵住了動作。此番下來得匆忙,他連火摺子都沒帶,自然不可能看到是什麼東西咬了他,但一旦安靜下來,卻分明聽到耳邊有「嘶嘶」的聲音,他想了一會兒才反映過來是蛇,一時間,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地道連讓人坐起的餘地都沒有,自然也無法掉頭,他只得拚命向後縮去,大概退了有三四丈距離,耳邊才聽不到那「嘶嘶」的可怖聲音,他稍稍緩了口氣,手腕上傷口處卻又隱隱燒灼起來。

他沒被蛇咬過,卻也知道這種反應絕對不尋常,一般的傷口,又怎會出現燒灼感?莫不是咬他的是條毒蛇?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后,他不由一陣慌亂。若真是毒蛇,會不會危及性命?

地道被堵,輝先院是回不去了。退回那間房裡,只要他一口咬定只是順著地道爬過來看看,不承認殺了李承鍇,有盛默全護著,李延齡等人應當也拿他沒招,最關鍵的是……被咬的這隻手越來越痛了,而且貌似腫得很快,他擔心再耽擱下去真的會性命不保。

當然,爬回去之前,兇器一定要先處理掉。

李延壽從靴中摸出那把匕首,想在地道壁上挖個坑把它埋了,忽而想到去那間房有一段地道是向上的斜坡,如今他一隻手受傷了,若沒有這把匕首做輔助,這樣倒退著只怕很難上去。待上去了就在地道口把它埋了也可以。

如是想著,他便一點一點向後縮去。

傷處越來越痛,不過片刻時間整條胳膊都無法著力了,這更增加了李延壽的行動難度。

他將匕首深深地扎進土裡,藉以使力讓自己向後退去,然而腦中卻越來越昏沉,四肢越來越無力,還漸漸地開始呼吸困難。

明白自己處境不妙,他心急如焚,就這樣死去,他不甘心,怎麼也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在離出口還有三丈多遠的地道里,他汗透重衣地俯趴在地,失去了意識。

前院述政堂,眾人還在扯皮。盛默全等了這麼久還不見李延壽過來,漸漸有些不耐。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看守李承鍇的侍衛急惶惶來報:「世子爺,不好了,王爺遇刺了!」

盛默全眼睛一亮,當即拔刀指著李延齡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將王爺交出,原來你一早就弒了父。」

李延齡一臉驚怒交加,也不理盛默全,只問那侍衛道:「怎麼回事?你詳細說來!」

侍衛道:「屬下們一直守在門外,未見有人進出。后侍女來給王爺送茶水,卻見他撲倒在床,身中數刀,氣絕已久。」

李延齡聞言,拔腿就往堂外走去。沈行初等急忙跟上。

盛默全舉著刀,沒人搭理他,收又不是上又不是,一時尷尬非常。

李延齡堪堪走到門口,忽然回身。

盛默全見狀,正想懟他兩句讓自己有台階好下,卻見李延齡對左右道:「護送世子妃回和光居。」說完這一句,轉身就走了。

盛默全:「……」

「王爺突遭橫禍,盛將軍就不想去看看么?」朱贏似笑非笑地看著盛默全道。

盛默全冷哼一聲,還刀回鞘,跟著眾人往崇善院而去。

崇善院尚嬤的房間,李延齡看著死在床上的李承鍇,半晌也沒動一下。

他本就是這樣的性格,關係惡劣是一回事,但看著他死去,卻又是另一回事。

他沒想過要他死的,至始至終也沒想過,可他為什麼就這樣死了?

朱贏站在門外,看著男人僵硬的背影,垂下眸捏緊了掌心。

她雖不覺得李承鍇之死完全是她之過,但她至少是個幫凶,一言蔽之,若她不將李承鍇關進這間房內,又或者不透露地道的入口,李延壽即便有心作惡,也沒這麼容易得逞。

她覺著抱歉,卻並不後悔。如果李延齡有婦人之仁,那就讓她無毒不丈夫好了,帶給他感情上的傷害,將來她會一點一滴補給他。

「李延齡,你、你果然殺了王爺!」盛默全撲至床邊,確認李承鍇已經死了,回身怒斥李延齡。

「我沒殺他。」李延齡道。

「你還不承認!是你將他軟禁於此,是你派人看守他,不是你下令殺他,還能有誰?沒人性的東西,今日我便要為王爺報仇!」盛默全忽然拔出刀來,趁李延齡不備,一刀向他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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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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