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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防盜章,V章購買不足60%需等三天才能看,補齊購買即可她無法再看手機上的顯示時間,不能自在的選擇公交車,也看不清照片右下角的拍攝日期。那三本日記她翻了無數遍,只能通過常識分辨年份和月份,但雙位數的「日」她依舊無法準確讀出。

她連支付賬單都變得困難,就像今天逛街看中的那件裙子,「2899」四個阿拉伯數字,她沒法給它們準確排序。她擔心是9982或者9289,抑或6628,許許多多的可能性,這些可能性讓她踟躕不前。

顧襄指著前方牆壁上的樓層數說:「這是『19』,它在我的眼裡,可能是91,是16,或者61。」

高勁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向牆壁上那碩大的兩個阿拉伯數字,他十指交叉著,抵著膝蓋,思考片刻后問:「91、16、61,這是你看到的,還是你的推測?」

顧襄一怔,看向對方。

高勁溫柔地試探:「假如展現給你的乘法題目是5x6,你能做出嗎?」

顧襄撇開頭不再看他,她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揚,在高勁眼中,她像是在置氣。

就像一隻傲嬌的小孔雀,她最漂亮的羽毛被拔了,但她依舊因自己是小孔雀而傲嬌,不願低下頭。

高勁覺得他的胸腔中產生了一股熱浪翻湧般的衝動,他凝視著她的側顏,用力壓下這股情緒,更加溫柔地念出她的名字:「顧襄……」

顧襄垂著眸,半個後腦勺對著他,她的名字入耳,像是羽毛撓上耳朵。

她動了動,依舊不看他,說:「是,所有的數字,我都不能看清,全都是我的推測。」

她認命地深呼吸,重新看向樓層數,「現在,『19』在我的眼中是鏡像狀態。我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坐電梯,坐錯了樓層,那天我在電梯里看到的數字『19』,其實是『16』,它是倒置狀態。」

「在我眼裡的9個阿拉伯數字,它們都是顛倒的,但我可以用常規辨認出它們,只有6和9沒有辦法。所以通常情況下,單數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她最後還要再強調一遍自己並非失去了對數字的所有把控。

高勁並不反駁,他點點頭。

顧襄瞄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當數字組合在一起之後,它們沒有一個有序的隊伍,忽前忽後不斷調整,在我看來十分凌亂。對於單數的辨認,給我時間我就能做到,對於多位數,我沒有辦法。」

高勁適當地提問:「你的書寫和計算都沒有問題?」

顧襄點頭:「我的心算能力沒有任何問題,就連一般的數獨題,我只靠大腦就能算出,連眼睛都不需要。」

高勁再次對著小孔雀點頭。

顧襄滿意,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說:「寫當然也沒問題,閉著眼睛寫數字而已。所以我只是視覺反饋出現了問題。」

高勁繼續點頭,見顧襄順毛了,他見縫插針地再問:「那麼,其他的具體情況呢?比如失憶這方面?」

顧襄想了想,放下礦泉水,突然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轉身面朝高勁。「你知道記憶宮殿嗎?」

高勁說:「有一點基本的了解,但了解的不多。」

顧襄說:「去年十月我在國外旅遊,準確的說是在集訓,因為十二月我有一個記憶力方面的比賽要參加,每次賽前,我都會找個安靜的地方訓練自己,這是我的習慣。」

「事發五小時前的記憶我已經沒有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只看到自己在醫院,報警的是一名遊客,據推測,我是在海邊的礁石上摔了一跤,昏迷了一段時間后才被路過的遊客發現。」

太蠢了……

說到這裡,顧襄頓了頓,然後才繼續。

「後來我才意識到,我失去了自己十二三歲之前的記憶,這段時間就是我生活在青東市的時間。小學畢業后我就去了北京。」

「在初中以後發生的事,我基本都記得,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在我到了北京之後,我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記憶宮殿,這個記憶宮殿,我後來可能用了十年,從未更換,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從醫院醒來以後,我十二歲前的記憶沒了,記憶宮殿也沒了。」顧襄看著高勁,說,「我根據自己的習慣推測,事發前我可能正在海邊訓練,我在我的宮殿里記憶著大量的數字,然後我摔了一跤,後腦著地,我的記憶宮殿不見了,這個宮殿,極有可能就是用我童年時期最熟悉的建築建造的。它的消失,也帶走了我童年的記憶。更甚者,我的讀數障礙,也是因為宮殿的消失。」

「所以我想,先找回我的記憶宮殿,一切也許就能迎刃而解。」

顧襄說完了,問他:「你覺得扯不扯?」

高勁許久沒說話。

顧襄垂眸,然後偏過頭,心裡是有些失望的。

事發后她尋遍國內外的各個腦科專家,她的腦部掃描沒有任何異常,專家無法解釋癥狀原因,部分人認同她的推斷,他們認為她的癥狀不是永久性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能夠痊癒,無數失憶后恢復記憶的例子擺在眼前。

但也有人永遠遺忘了過去,再也找不回了。

顧襄等不及,讀數障礙讓她寸步難行,她不接受時間的擺布,她要自己去掌控。

她的腳一動,終於聽見高勁緩緩開口:「網上謠傳過一個科學論點,說人在學習的時候,大腦會長出新的細胞,神經元會殺死它們,簡單的解釋,就是大腦在自動清除舊知識,保留新知識,這叫神經元殺死腦細胞。」

他看著顧襄,「這個謠言,我不會用謬論來定論它,我想我可能會形容成……這是一個未知。科學在成長,探索在進步,一切皆有可能。」

高勁站起身,和她面對面。她只到他下巴,他低頭看著她,說:「我今天夜班,明后兩天休息,你想要怎麼做,告訴我。」

顧襄抬著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身上氣味乾淨,下巴沒有鬍渣,肩膀寬大,眼神總是這樣專註,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自己。

「我有三條上學的路線。從家通往文暉小學,兩條公交車,一條地鐵。公交車會經過瑞華醫院,地鐵會經過錦陽公園。如果我坐另一個線路,能經過青東大學。我想我的記憶宮殿,就在這個網路範圍內。我要找出,當年我把哪個地方,或者哪條線路,作為了我的宮殿。」

高勁說:「明天中午見,怎麼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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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豆奶勁和大佬的對決,論搶人技巧的重要性。

「顧襄?」

顧襄抬頭,看著前面穿著醫生袍,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

「真的是顧襄?我看過你的照片。」這人說。

顧襄開口:「於醫生?」

「是我。」於主任走近她,「你媽媽跟我約的時間是明天,你怎麼現在過來了?」

「我今天沒什麼事,所以隨便走走。」顧襄把手機放回口袋,說,「我奶奶家就住對面,很近。」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文阿姨就住對面小區。」

顧襄扯了個禮貌的笑:「我不打擾您,明天約定的時間見。」

「不急。」於主任叫住她,「你現在要回去嗎?」

顧襄說:「不,我想再走一走。」

於主任笑著說:「那我帶你參觀一下。本來約你今天也沒問題,不過我下午要去趟兒童醫院做交流,他們的臨終關懷項目做的比我們早,有很多經驗值得我們學習。」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哎喲,你看我,怎麼跟你說這個了,我這人啊,就這毛病,我女兒說我十句話里九句話她都聽不懂。」

他小小的幽默了一下,等著顧襄笑,顧襄卻沒給他期待的反應。

「沒關係,您可以繼續說。」顧襄沒什麼表情。

」呃……呵呵,還是不說這個了,我還沒跟你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於主任伸出手,」我叫於輝,現任這家醫院安寧療護中心的主任,你爺爺生前是我的同事,也算是我的老領導,我跟你的父母也相識多年,你小時候就叫我於叔叔,不過這麼多年沒見,估計你根本就不記得我了。」

顧襄伸手:「您好,於叔叔。」

「哎呀,這叫聲真親切,好像一下回到二十年前。」於主任又來了一次無人欣賞的幽默,轉移話題也快,他邊走邊說,「我們這個中心是在2015年開始計劃籌建的,目前已經正式運行了一年,安寧療護也就是臨終關懷,字面意思,住在這裡的病人,都時日無多,我們只是陪伴他們走過最後一程。你要是早兩年來,這裡的裝修其實還沒怎麼變,現在你看,風格都是溫馨為主。不過,這個中心,朱柏東先生並沒有任何資助,聽你媽媽的意思,她是要搜集那些舊資料,是不是應該找醫院宣傳部更合適?我了解的也不多啊。」

朱柏東是城中富豪,已年近八十。他發家晚,二十多年前才走上致富路,發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資建醫院、造小學,人生幾番起伏,始終不忘家鄉,他的經歷可謂傳奇。

顧襄的母親,褚琴女士,要寫一本關於他的傳記。顧襄是以她的名義來做前期的資料搜集。

顧襄說:「聽聞朱先生為人十分低調,他並不想大肆張揚,這本傳記是他的兒女極力主張要寫。我媽不想寫得太功利,希望不是從紙上看,而是能從接觸過他的人口中聽,聽一句兩句也沒問題。」

於主任很感慨:「你媽媽十年如一日,寫作不忘初心,我還以為她這個出版社老總現在應該滿身銅臭味,沒想到她會親自操刀,還做得這麼認真。」

顧襄不是很給母親面子,「嗯,她也是看在錢的份上。」

於主任:「……」

顧襄沒理會對方的反應,她停下腳步,「這是我爺爺生前的辦公室嗎?」

於主任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哦,不是,你爺爺辦公室在那邊,現在有三個年輕醫生在用,我等會兒帶你去看看。說起來,我還記得你是在你爺爺辦公室學會的走路,那個時候你才一歲半,整層樓的人都跑來圍觀,你倒一點兒也不害怕,兜著尿布站那兒笑著不停拍手,自己誇自己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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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種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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