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第一次落淚

番外1:第一次落淚

晚之最近的生活堪比太皇太后,就連海棠都要為她讓路,可是沒有辦法,有人給撐腰,更有人把她寵上天,自然也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自然,這一切還是要從晚之告訴沈亦霆她又有了開始。

那個晚上很是溫馨平靜,沈亦霆照例將海棠哄睡著以後,就興奮的要回房間找老婆,可是卻撞上了晚之的一臉嚴肅。

沈亦霆以為是自己剛才縱容了海棠多吃了一個冰淇淋球而惹她生氣,連忙笑著說:「明天我一定不讓海棠吃了。」

晚之看著他帶著一點討好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極了,只覺得曾經那個冷冰冰的男人跑哪裡去了?

垂眸低笑了一下,晚之猶豫了那麼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只是把早上的那根驗孕棒拿出來遞給了他。

沈亦霆接了過去,粗略的那麼一看,也就全無心思的把它放在了一旁,因為這時候的他,眼前只有他的沈太太。

晚之一見他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隨意一扔,頓時就火大了,直接推開上前示好的沈亦霆,就去了衛生間。

「砰」的一聲關門聲,令沈亦霆很是不解晚之這是怎麼了?

他轉而一想,就意識到這幾天應該是她的生理期,所以難免脾氣有些大,想到了這一點,沈亦霆就準備下樓去給晚之沏一杯紅糖水。

可剛走了幾步,沈亦霆就腳步一頓,頓時就和遭了雷劈一樣!

他轉過頭,把視線停在了剛才自己扔的那個東西上,明明根本就看不到上面顯示的東西,但是沈亦霆已經感覺到巨大的喜悅。

沈亦霆如一陣風似的抄起了桌上的驗孕棒,然後就跑到了晚之那裡求證實。

「晚晚,你出來!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沈亦霆激動的拍著門,就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晚晚,你快出來啊!晚晚!」

晚之對他如此的後知後覺,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裡化開了一片暖洋。

佯裝憤憤的打開門,晚之瞪著沈亦霆,沒好氣的說:「你不是連看都不看就扔掉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

沈亦霆傻傻的晃了一下手裡的驗孕棒,然後一把擁住了晚之,笑道:「快告訴我,兩條紅杠,這是不是代表我要做爸爸了?」

晚之笑了笑,眉眼裡儘是說不近的柔情,可還是故作嗔怪的說:「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懂呢。」

沈亦霆壓根就已經按耐不住那澎湃洶湧的激動之情了,只能急切的說:「晚晚!別再賣關子了,我要你一句準話!」

晚之見他如此,也不好再逗他,本就是想著和他一同分享喜悅的,可誰知他剛才來了那麼一個舉動,這才不願意和他挑明。

插曲一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晚之看向沈亦霆,明亮澄澈的眼眸顧盼生姿,她將沈亦霆的手放在自己還很平坦的肚子上,莞爾一笑,柔聲道:「是,你又要當爸爸了。」

至此,沈亦霆開始了寵妻之路。

當然了,這是建立在他以為晚之又要為他生下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的前提下,如果他知道是兒子,並且兒子出生以後,還會和他爭寵,他恐怕早就沒了熱情。

……

某日晚上,晚之因為白天睡得太多,所以夜裡很是精神。

而沈亦霆現在不僅不讓晚之動一根手指頭,還承辦了照顧海棠的重任,一天下來早就是筋疲力盡。

可懷孕初期的晚之,是不會放過他的。

「老公……」

沈亦霆還在睡,沒有給出反應。

「老公!」

晚之大叫了一聲,一下子驚醒了睡夢中的沈亦霆,他直接彈坐了起來,馬上就緊張的問:「哪裡不舒服?我去開車!這就去醫院!」

沈亦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是晚之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留下。

「怎麼了,晚晚?別嚇我。」沈亦霆問。

「睡不著,你把床頭燈打開。」晚之平淡的說。

沈亦霆鬆了口氣,只覺得只要不是晚之不舒服,那就比什麼都好,於是沖她笑笑,說:「你手邊就是開關啊。」說完,沈亦霆就探身要去打開燈。

可是晚之卻馬上攔住了他。

沈亦霆不解,便問:「又怎麼了?」

晚之理所應當的說:「必須開你那邊的。」

沈亦霆愣了一下,視線不自覺的移到了晚之才兩個多月的肚子上,不禁在心底說了一句:還要八個月啊。

可是他也就想想,一句抱怨也沒有,轉身打開了自己那一旁的床頭燈,然後問晚之:「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晚之搖了搖頭,說了句:「睡吧。」

沈亦霆「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準備睡去,可是剛過了一分鐘,晚之又是把他喊醒了。

「怎麼了?」他輕柔的問她,語氣里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太亮了,我睡不著。」晚之又是理所應當的說。

沈亦霆聽后二話沒說,抬手將燈關掉,末了將晚之圈禁了懷裡,輕聲道:「睡吧。」

晚之像是粘人的小貓,不停的往沈亦霆的懷裡鑽,心想這就對了,再也不感覺煩躁了。心情一好,睡意也就很快襲來,她又是往沈亦霆的身上蹭蹭,說了句:「老公,晚安。」

這柔到骨子裡的聲音聽的沈亦霆簡直是抓心撓肺,可是沒辦法,連三個月都沒到,什麼也不能做。

沈亦霆舒了口氣,低頭吻了一下晚之的額頭,回道:「晚安,老婆。」

當時的沈亦霆還以為這全是為自己的女兒做犧牲了。

……

轉眼過去了三個月,晚之的肚子已經大了好多,孩子已經五個月。

夫妻二人照例沒有問性別,只等著孩子誕生的那一刻來一個驚喜,可是沈亦霆就是篤定這還是個女兒。

晚之也懶得與他爭辯。

這一日,一家人去楊先生家做客。

楊先生看著晚之的肚子,慈愛的笑笑,對她說:「辛苦了啊,女人懷孕可是不容易。聽說懷二胎的時候,肚子會比懷第一胎時的時候大一些,也不知道你這個是不是。」

晚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不知道這個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但是相對於我懷海棠的時候,這次肚子是大了不少。」

海棠一聽晚之提她,就跑過來站在了晚之的身邊,伸手摸著她的肚子說:「他肯定比我還要胖呢,我最近的裙子都變小了。」

晚之和楊先生聽后了都是笑笑。

這時候,楊先生起了玩心,問海棠:「你啊,和祖奶奶說實話,想要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海棠這個機靈鬼,一聽這個問題就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圍,然後小聲道:「我想要小弟弟,可是爸爸非讓我說要小妹妹。」

楊先生聽了笑的合不攏嘴,直說沈亦霆怎麼幼稚到了這個地步呢?

晚之聽后附和了楊先生幾句,可是面上的笑容卻是那樣的幸福滿足,她覺得啊,沈亦霆的幼稚可是很可愛的。

「來,海棠。祖奶奶告訴你啊,以後你趁著爸爸不在,就摸摸媽媽的肚子,默念一遍要小弟弟,等幾個月後媽媽一定給你生個小弟弟。」楊先生說。

「真的嗎?」海棠一聽眨巴著大眼睛,顯得很是高興。

楊先生點頭。

就這樣,因為楊先生的這一番話,沈亦霆那裡又多記下了一筆,等兒子都兩歲了,他還總念叨本來是個女兒的,是被海棠說成了兒子。

……

時間飛逝,眼看秋天的腳步漸漸近了,而晚之這邊也已經懷孕九個月了。

醫院那邊診定孩子已經足月,並且已經開好了住院單,只要晚之這邊有任何的動靜,就可以立刻進產房。

這次懷孕,晚之的肚子確實比懷海棠的時候大了很多。

一開始的時候還不顯,但是月份越大,晚之越是吃力,有時候腳腫的連鞋都穿不上,走會兒路都會汗流浹背。

沈亦霆很是心疼,每每看著晚之明明身子笨重的難受,卻還堅持在院子里活動,為的只是孩子可以順產,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他就覺得無論自己對晚之多好,也抵不了她懷胎十月的辛苦。

「哎呦!」

晚之不大不小的驚呼聲,惹得沈亦霆心頭一顫,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飛快的跑到了她的身邊。

「怎麼了!」他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馬上問道。

晚之勉強笑了笑,瞧他一臉的焦急的樣子,便立刻安慰道:「沒什麼,就是小東西踢了我一下,你別那麼緊張。」

沈亦霆沒有說什麼,緊縮的眉頭也是沒有舒展開,他扶著晚之走到了院子里的長椅上,讓她坐下,並順手將放在一旁的披肩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才坐在她的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晚之曉得他的擔憂和心疼,就說:「女人懷孕都是這樣的,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沈亦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淡然的看向了遠方。

過了一會兒,晚之的手在沈亦霆的手中抽動了一下,他慌忙轉頭問她:「怎麼了?」

晚之笑笑,摸著自己的肚子,跟他說:「他太調皮了,又踢了我一腳,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不及想要出來。」

「晚晚,我心裡不踏實,一會兒就去醫院吧。」沈亦霆說,「你安心住下,我會二十四小時守著你的。」

晚之又是一笑,說:「我們兩個都去醫院了,海棠怎麼辦?」

「家裡的傭人會照顧她的。」沈亦霆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海棠對他而言,用「掌上明珠」四個字來概括絕對不誇張,他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哪怕就是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他這個老爸也會為她摘下來,可現在就因為孩子足月,沈亦霆只想護著晚之,剩下的,什麼都要退到一邊。

晚之看了看他,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輕聲道:「我沒事的,你真的不必緊張。」

沈亦霆一把握住了晚之的手,他覺得心中的那種心疼要將他吞沒,他甚至是想要是沒有這個孩子該多好?

可是他馬上又意識到,當年他和晚之分別的時候,海棠是五個月大,剩下的五個月都是她一個人挺過來的……

她夜裡腿抽筋怎麼辦?她睡覺翻不了身煩躁怎麼辦?她忽然肚子餓怎麼辦?她洗澡的時候要是毛巾掉在了地上怎麼辦?

這麼多個「怎麼辦」,她都是一個人面對的,因為他不在她的身邊。

「亦霆,你不要多想了。」晚之笑著對他說,「你的那些心思,我都懂。可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你不知道我多開心,多幸福,爸爸和媽媽的心思肯定是不一樣的。」

沈亦霆伸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說:「晚晚,謝謝你。」

晚之粲然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二人這樣依偎了沒有多久,身後就傳來了海棠的歡快的聲音。

這丫頭過完四歲生日沒幾個月,模樣是一天比一天好看,有時候那麼傻乎乎的笑一下,就能把人的心給融化了,好像再大的煩惱憂愁都不是事情。

海棠穿著粉色的芭蕾舞裙,跑到了夫妻二人的面前,笑嘻嘻的喊道:「爸爸,媽媽!海棠回來了!」

說完,她就向晚之跑來了,先是親吻了一下的晚之的臉頰,再來就是親了一下晚之的肚子,最後扎進了她爸爸的懷裡。

晚之看著她,問:「今天練舞蹈有沒有偷懶?」

她搖頭,自豪的說:「海棠還被老師表揚了。」

晚之聽后掐了一下她的臉頰,說道:「真乖。」

她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媽媽!」她忽然喊了一聲,然後說:「我今天看到隔壁教室有人在學跳舞,就是婚禮上,你和爸爸跳的那種。我也想跳!」

晚之一聽,和沈亦霆相識一笑,然後沈亦霆就將海棠抱了起來,說:「爸爸和你跳,你需要的是男舞伴。」

父女二人走到了草坪上,沈亦霆帶著小小的海棠在那裡轉圈圈,小丫頭就樂的找不到北了。

落日的餘暉照在了他們的身上,宛如晚之和沈亦霆第一次跳舞時的光景,唯美浪漫,醉人心扉。

可不過幾年的功夫,那女主角經換成了他們的女兒,而那男主角已經從原來那個冰冷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溫暖的父親。

晚之看著這一幕,心裡得到的是來自家的安寧,那嘴角始終上揚著,保持著幸福的弧度。

……

夜晚,晚之堅持幫海棠檢查了一遍書包里的東西,然後就和她來了一個晚安吻,便回了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晚之舒了口氣,沈亦霆依舊看在眼中,什麼也沒說。

晚之沖他招了招手,笑道:「你坐在那裡幹什麼?過來休息啊,時間不早了,我們睡吧。」

沈亦霆點點頭,關掉了卧室里其他的燈,只留了一個地燈,方便晚之晚上去衛生間。

臨上床的時候,沈亦霆對晚之說:「晚上有任何的事情就叫我,否則我就盯著你,不睡了。」

晚之知道他的肯定是說到做到。

前幾日,就為著去衛生間方便時沒有叫醒他,他就一晚上都不睡了,就那麼看著自己,好像生怕自己會蒸發掉了似的。

晚之沖他笑笑,把手伸向了他,說:「知道啦,肯定把你叫醒。」

夫妻二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卻是誰都沒有睡著,似乎都在各懷著心事。

許久,晚之先開的口。

她問沈亦霆:「懷孕期間的我,是不是很煩人?」

沈亦霆一愣,隨即便說:「胡說什麼呢?」

晚之輕笑了一聲,說道:「我自己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煩,更何況是你?老公,謝謝你一直包容我。」

沈亦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願意被你這樣煩一輩子,可我希望你不再是因為懷孕而這樣。晚晚,我不想你再受罪。」

晚之聽到他的話,心裡感動不已,她不能翻身,只能用手臂牢牢纏住他的手臂,說:「這個罪,值得。」

……

凌晨三點的時候,晚之被疼醒了。

沈亦霆打開燈時,看到的就是她煞白的臉,還有滿頭的大汗……

「老公,我可能……可能要生了!」晚之艱難的說。

沈亦霆的大腦空白了一下,隔了兩秒才在記憶中快速搜索自己之前貯備的那些知識,他強迫自己必須要冷靜。

首先,他檢查了晚之的情況,羊水還沒有破,但是看晚之的神色,想來已經是在經歷陣痛。

接著,他馬上拿起手機撥打了醫院的電話,將晚之的情況簡明扼要的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他這就會把產婦送到醫院。

這不過十幾秒的過程,就連沈亦霆自己也沒意識到,在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他的手,還有他的聲音顫抖的多麼厲害。

再下來,沈亦霆直接推來了早就預備好的輪椅,將晚之抱在了上面,還不忘個她披上了毯子。

推晚之出去的時候,傭人已經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情景,馬上跑過來說:「先生,太太!我這就去先發動車子,然後開啟大門!」

傭人之所以也這麼理智果斷,那是因為沈亦霆早就和她演練了幾百遍,就為了迎接這一刻的到來。

晚之在沈亦霆和傭人的護送之下,平安的上了寬敞的商務車。

傭人鎮定的說:「先生,請您放心家裡的一切。我會照顧好海棠小姐,也會通知楊先生。」說完,她又看向了晚之,鼓勵道:「太太,您加油!」

晚之無力的點了頭,出發前往了醫院。

……

沈亦霆真的不知道生孩子會這麼疼。

他知道很多,也聽說過很多,但是沒有親眼見到,真的難以想象一個女人竟然可以忍受這樣的疼痛。

「用力!」

伴隨著每一次醫生的呼喊,沈亦霆的心裡就像是被插上了一刀。

他始終緊握著晚之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原本想過的那些鼓勵她的話,那些他從書本上看到有助於孕婦生產的話,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只知道晚之很疼,他想把那些醫生通通打開,他想大吼這孩子不生了,可是他也知道那不過是傻話而已。

他替代不了她的疼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疼的死去活來,卻還是在醫生的指揮下拚命的用力,再用力……

「已經看見頭了!孕婦再加把勁兒!」醫生大喊。

「啊!」

晚之痛的嘶喊起來,那攥著沈亦霆的手幾乎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可是沈亦霆對於這樣的疼痛,渾然不覺。

「晚晚……晚晚……」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晚之定睛看向他,只一眼,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心裡的疼不亞於她此刻分娩的疼痛,為了他,晚之一咬牙,再一次拼盡全力!

「生了!」醫生歡呼。

晚之頓時像是泄了氣一般,剛才支起來的身子無力的倒在了手術台上,隨後便用最後一絲絲的力氣沖著沈亦霆無力的笑了笑。

「孩子的爸爸可以過來親自剪臍帶。」醫生說。

沈亦霆對這話充耳不聞,只是定定的看著床上早就疼的不成人樣的妻子,握著她的手,不停的親吻著,一滴熱淚就這樣淬不及防的落在了晚之的手上。

這是沈亦霆在經歷顏嫮去世之後,第一次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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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情深亦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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