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番外·斗弈(二)

120.番外·斗弈(二)

次日。

浮世繪中學三年六班。

課間休息。

A同學:「奴良君,有個小妹妹找你!」

奴良陸生聞言走出教室,看到門口那道纖小的身影,無度數鏡片后的眸中閃過分明的驚訝之色。

但又緊接著想到什麼,他皺了皺眉,而後斂目掩下其餘神情,走上前去雙手抱臂,微微側仰著頭,看著別處不知名的角落一點,出口語氣冷淡非常:

「小座敷,來學校找我是有什麼事。」

被來往的目光注視得頗有些不好意思,傅小昨正低頭盯著地面,這時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抬起頭,結果就看見他這副目中無人(妖)的姿態。

十五歲少年的個子就像抽節的青竹,一天天長得飛快,離上次見到他好像也才過了一個月不到,傅小昨卻覺得他好像長高了一大截。

不過——

她忍不住皺眉,嘖聲微斥:「你這副弔兒郎當的做派是跟誰學的?沒大沒小,輩分上來說,你好歹該喊我一聲奶奶吧?」

少年依舊仰著下巴,看也不看她:「哼。」

……這傢伙是中二叛逆期到了嗎?

傅小昨把手裡提著的便當盒往他懷裡一塞:「拿去,你家小冰麗做的愛心便當,一點也不準剩,全部吃光。」

陸生接過後便作勢要轉身:「沒別的事我就進去了。」

「站住。」

傅小昨微微歪了歪頭,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你這是跟誰鬧彆扭呢……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不想跟我說的話,你可以跟冰麗說啊,她很擔心你。」

傅小昨話裡帶著幾分斟酌:「冰麗她對你怎麼樣,我就不信你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注重學業不是壞事,但不是你用來逃避的借口。」

說到這裡她偷偷嘆了聲氣,覺得自己的語氣語重心長得讓自己都不習慣了,「按照妖怪的年齡,前年你就成年了,身為男子漢,基本的責任感還是要有的——無論是對冰麗,還是對整個奴良組。你可是下一代的總大將,不是么?」

身前的少年聞言,安靜了數秒鐘沒有答話,而後轉身回了教室,只淡淡拋下一句:「我知道了。」

留下傅小昨在原地,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微微驚怔地睜大了眼。

那廂一進教室門,脫離了身後兩道目光的視野,陸生少年渾身綳著的氣勢瞬時一松,垂眉斂目間幾乎帶著幾分喪氣的意味,腳步也透著沉重。

A同學十分沒眼力見地興緻勃勃湊上前來:「唉唉唉,奴良君,你哪裡認識了這麼可愛的小蘿莉啊?白白軟軟看起來敲萌噠!介紹一下唄?」

情緒莫名一派低靡中的陸生少年,此時面對目光閃閃的同學,也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便繼續拖著腳步向座位走去:

「別鬧。那是我奶奶。」

A同學:「……」

——

從陸生學校回到家,剛下車,傅小昨就一眼看見了蹲等在家門口的冰麗少女。

冰麗一看到她,也頓時眸光發亮地站起身,飛撲著迎上前來:「座敷大人!您見過少主了嗎?」

傅小昨看她居然就這麼傻乎乎地巴巴等在門口,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好啦,見到了,你放心吧,學校里沒有其他人給他送便當。」

聞言,冰麗少女的神情卻不見緩和,依然滿盈著憂慮,話語間有些磕磕巴巴的:「然後呢?您、您還跟少主、說了其他的什麼嗎?」

「……嗯?我還要跟他說什麼?」

傅小昨聽得很有些奇怪,並且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跟青田坊有任務要出門嗎,怎麼在這裡?」

少女面上微微一僵,眼神心虛地游移起來:「呃、那個……好像、任務臨時取消了、吧……」

「……」

面對這比自己還要拙劣的說謊技巧,傅小昨有些無語地挑了挑眉:「哦……看來不只是便當的問題,小冰麗有事瞞著我呢。」

冰麗滿眼儘是愧疚難安,低下腦袋小聲囁喏:「座敷大人……」

傅小昨存心逗她,口中裝模作樣地輕輕嘶了一聲:「你這個傢伙,昨天那些話里就沒幾句是真的吧?到底對我撒了幾個謊?」

冰麗少女滿臉通紅,羞愧欲絕地認了錯:「座敷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她就差沒哭出來了,傅小昨見好就收:「為什麼說謊啊?明明今天有時間,為什麼不自己去看他?」

少女嘴唇咬得泛白,眼圈還是偷偷紅了:「少主、少主不會想看到我的……」

傅小昨頓時愣了愣,又看看身周正圍著的一群,微微思索兩秒鐘,伸手過去牽住她:

「進去再說吧。」

——

關上房門,冷酷無情地將一眾妖怪巴巴的目光擋在外面,傅小昨拉她坐下,順便倒了兩杯茶:

「你們兩個吵架啦?」

冰麗悶悶搖了搖頭:「沒有……我怎麼會跟少主吵架呢……」

——啊,這麼說也是。

看她平時那「順少主者昌,逆少主者亡」、「百事少主為先」、「少主即是正義」的痴漢畫風,要她去跟陸生吵架,畫面感的確有些難以想象。

傅小昨整個妖趴在案上,下巴擱在手背上面,以一副準備好聽故事的架勢,好奇滿滿地瞅著她:

「那到底是怎麼了?之前我看陸生的情緒好像也有點奇怪。」

聽她這麼說,面前的少女似乎更加難過了,吸了吸鼻子悶聲道:「少主他……心情不好。」

「這個我看出來了,我就是問他為什麼心情不好嘛,之前問了他也不肯說。」

冰麗有些猶豫,似乎覺得要說的內容有些難以啟齒,咬了咬牙才終於說出口來:「少主被壞人欺負了……」

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越到後面音量越小,讓人好不容易才得以勉強聽清其中幾個零星字眼——外地的妖怪、有備而來、聯手合夥什麼的。

傅小昨起先還困惑不解,等到終於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面上神情就變得有些微妙:

「你是說,陸生跟別人打架,打輸啦?」

回應她這句總結性發言的,是對方一聲十分扎心的抽泣聲。

——我滴個乖乖。

到頭來,結果就是中二期小男生自尊心受挫的這點事兒嗎?

不過,奴良家這位小少主也長出息了嘛,國中都還沒畢業,居然就跑去跟別人打架。

——重點是還打輸了。

emmmm……

聽到這種消息,傅小昨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當然了,眼前面對著陸生同學的粉絲後援會首席vip會長,這種時候她如果表現出幸災樂禍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傅小昨使勁掐著掌心,一張小臉蛋上勉強維持住了一派深沉正經的表情。她裝模作樣地沉吟了一會兒:「嗯,原來是這樣啊……可你讓我去學校看他有什麼用呢?我好像也沒能幫上什麼忙。」

冰麗少女一雙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因為、因為我覺得……少主很聽座敷大人的話,被您勸過,心情應該會好一些……」

傅小昨聽了,頓時連忍笑也顧不上了,無語地撇了撇嘴:「是什麼給了你這種錯覺……他怎麼可能會聽我的話?我說什麼都被他當耳邊風還差不多吧。」

話音中尤帶著哽咽,少女神態十分認真地搖了搖頭:「不是的,少主他、一直都很聽座敷大人您的話的。」

深知她一貫對陸生持有的濾鏡之厚,傅小昨也懶得反駁她了——

很聽自己的話?

呵呵。

先前在學校里的時候,那小子明明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好嗎!?

——咦,好像有哪裡不對。

傅小昨突然想到什麼,心中的忿忿感隨之一滯,轉而重新看向對面的少女,斟酌著道:「話說……既然跟別人打架打輸了,那他應該被揍得很慘吧?」

對於這個問題,冰麗沒有予以回答,只是咬著嘴角沉默地低下頭,擱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微微泛了白。

看她這副表現,傅小昨大概有了數,心中便浮起一個猜測:「臉上是不是也被打了?」

她只是順著心裡的猜想,隨口追問了這一句,卻不料話音剛落,整間房間里的溫度便瞬間驟降了好幾度。

伴隨著一同響起的,是幾道細碎清脆的聲響——乍一聽就像是珍珠落在了玉盤上。

朝面前的少女臉上望去,銀白的流海掩映間,果然隱約有晶瑩水光滑落的痕迹。

那些透明的淚珠剛落出眼眶,便即刻凝結成了薄碎的冰霜,一顆接一顆,仿如銀珠一般,嘩啦啦掉在地上。

冰麗少女深深埋著頭,幾乎泣不成聲:「冰麗實在太無能了,根本保護不了少主……那些雜碎就在我眼前,把腳踩在他臉上,我居然什麼也做不了……」

「……」

傅小昨沒想到她居然有這麼難過,一時間幾乎感到有些無措,反應無能地愣愣看著她,一邊還思維遲緩地不忘惦記著先前的想法——

所以,陸生之前那麼鼻孔朝天仰著下巴說話的二世祖架勢,其實是為了遮掩臉上的傷痕么……而她因為與其身高差異過於顯著,居然當真就沒有發現。

這麼哭了好半晌,冰麗少女的情緒還是沒能緩和下來,身周溫度一降再降,一頭銀髮被妖力鼓盈著肆意張揚,雙肩微微發著抖,話音中透出一股被侵觸逆鱗的小獸般,咬牙切齒的兇狠意味:

「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們一個個全都殺了——再到少主面前自刎謝罪!」

傅小昨打了個寒噤,顫顫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毛:「好好好,冷靜,你先冷靜一點……」

就這麼會兒功夫,說話吐息觸在空氣上已經冒出白霧了。

說著她又稍稍提高音量,朝向房門的方向:「無事,不用進來。」

門外察覺到房內的妖力震蕩,第一時間想要闖入的一眾妖怪們,此時也便只好聽話,繼續乖乖守在外頭。

轉回頭瞅著地上的冰豆豆,傅小昨忍不住打心底里覺得,自己之前對陸生說的那番話大概算是說錯了——

被這麼極端的痴漢喜歡上,不產生逃避心理才不正常吧……

瞧瞧這樣子,何止是保護欲過盛?簡直像只護犢子的老母雞,甚至隱約似乎還有病嬌化的趨勢……

——可怕!

「我說啊,你是不是太老媽子心了一點?青春期的男孩子,在外面打架打輸,這不是再常見不過的事嗎?」

一天之內,傅小昨第n次操起語重心長的口氣:「別把你家少主看成紙糊一樣嘛,他也是需要成長空間的,追太緊小心把他嚇跑了。」

少女抽抽搭搭地看她,雖然聽話微微收斂了情緒,眼圈還是通紅一片:「可是、可是,不是一般的打架……少主參加了今年的百鬼弈戰……」

及此,傅小昨頓時愣了住。

——百鬼弈戰?

這玩意兒她倒不是第一次聽說。雖不曾親眼見過,但也算是早有耳聞。

近數百年來,隨著現代化的社會發展,屬於妖怪的全盛時期早已過去,相較於曾經跟人類涇渭各居的局面,如今妖怪們都漸趨低調隱跡,除了常住山林野外者,其餘大部分都是以普通的人類身份混居於都市。

據她所知,隔壁家身為妖怪勢力一大巨頭的奴良組,在外所經營著的形象,即是類似於某大型商業集團的存在。

乃至他們所居住的鐵血城,曾經作為各大妖怪勢力的大本營,現今也已發展成了與外界無兩的現代城鎮。

正因如此,彼時用以妖怪勢力高下爭鬥的特色活動——也就是所謂一日兩度的鬥技,到如今早已退出歷史舞台,而被「百鬼弈戰」所取代。

傅小昨對打殺之類的場景向來不感興趣,也就從沒去看過這所謂的百鬼弈戰,只大概知道,與以往鬥技的不同在於,它每年只舉辦一次,根據情況歷時半月到一月不等,組織規則更為嚴明,場地大多選在避於人世的深山老林中。

而且,近年隨著奴良組一家獨大,幾乎每年的斗弈場地都是由他們本家提供——實力雄厚,兼之主場優勢,每年的冠軍獎盃又還是被他們自己家捧回去,年復一年,無一例外。

於是,不知何時有了這樣一個說法:每年的百鬼弈,好像已經成了奴良組一家的「閱兵式」……

——今年這是怎麼了?玩脫了?

傅小昨八卦心起,湊近過去壓低聲音:「莫非今年的場地不是在你們自家的地方嗎?」

冰麗老老實實乖乖回答了:「今年的弈戰,是在牛鬼大人的捩眼山舉辦的。」

牛鬼。

關於這個名號的印象,傅小昨稍稍回想了幾秒鐘:「那好像是你們武鬥組的組長吧,捩眼山是他的領地?」

看她點點頭,傅小昨就納悶了:「在自家地盤怎麼也會翻車?難道被陰了?」說著,她終於忽然反應過來一點,「等等……奴良組派陸生上場!?」

——什麼鬼!

這種時候都是讓穩妥的老將出馬,怎麼會派上年方十五乳臭未乾的下一代繼承者?這種操作跟直接親自送臉給別人打有什麼區別……

這樣想著,傅小昨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來:「你們總大將也太心急了點吧,就算要磨練兒子,也不是這麼個磨練法,陸生才剛成年多久啊……」

奴良組目前的總大將是二代目奴良鯉伴,從滑頭鬼手中接過權柄后,他成功將家族帶往了更為繁盛的境況。

「不是的……總大將其實也覺得,少主他還需要再多加歷練幾年——」冰麗有些苦惱地咬了咬嘴角,似乎在糾結該如何表達:

「少主、少主是自己不小心、闖進了捩眼山裡去……」

「不、小、心?」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傅小昨卻有些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及此,冰麗少女斷斷續續將事情原委大致說了一遍。

聽到後來,傅小昨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清十字怪奇偵探團。

——這種聽起來就中二度爆表的名字是怎樣。

「你的意思是,陸生參加社團活動去探索-妖怪之跡-,結果到頭來探索進了自家下屬的老窩。」

——這特么也太二了吧……

聽著她的這番歸納總結,冰麗少女莫名羞愧地小幅度點了點頭,同時似乎還有一些鬱悶,綳著一張俏臉,聲音壓得很低:「要不是被那些同學唆使,少主也不會進捩眼山去……那個社團里有好幾個女同學呢,花開院家的小姐也在裡頭。」

「……」傅小昨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心知這位同志關注的重點已經歪了。

不過——

花開院家的小姐啊。

傅小昨心中微微浮起一絲頗為懷念的意味。

要說花開院家跟奴良家,這兩家的淵源可是能夠一直追溯到數百年前的。彼時的花開院世家第十三代家主花開院秀元,跟滑頭鬼之間可謂交情甚篤。

在她印象里,有段時間動不動就聽說,奴良滑瓢又跑去花開院家蹭吃蹭喝云云,乃至花開院秀元如此笑罵過多回——

花開院家門唯滑頭鬼與臭蟲不得入。

這當然只是戲言,何況就算當真不讓走正門,也還可以爬牆,一個大妖怪若硬要耍流氓,誰也擋不住。

可奈何當時秀元壽盡后,花開院家連歷了幾代嚴苛古板嫉妖如仇的老頑固家主,彼時秀元醬的一句玩笑話被傳來傳去,不知何時就變得妖魔化起來——最後居然演變成了:

滑頭鬼是花開院家的世仇,人人得而誅之。

言則這些年來,奴良組與花開院世家之間,其實已經漸漸斷了來往。

可至於現如今,花開院家的小後輩卻跟奴良組的小少主成了同學好友,並且很可能還沒發現其妖怪身份——

諸如此般的情況,想想倒還挺有意思的。

當然也只能想想而已。

畢竟,對於面前某位懷春少女來說,這些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什麼有意思的事。

傅小昨於是決定扯開話題:「就算這樣,為什麼又說那些外地的妖怪是特地沖著陸生有備而來呢?」

既然是自己意外闖入,只能算他運氣不好嘛。

冰麗微微搖搖頭,耷拉著腦袋悶聲道:「少主雖是無意間闖進捩眼山,可去參加弈戰,卻是被別人設計唆使的……現下捩眼山中各方勢力混雜,少主作為奴良組的繼承者,踏進捩眼山沒多久便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聽她這麼說,傅小昨心裡已經大致有了猜想,接下來果然聽她繼續道:「那些妖怪使計分散開其他幾個社團成員,而後在少主面前現身,故意對他言語相激——」

……言語相激。

雖然話說得很籠統,但稍微想想也能猜得出來,所謂的激將用語,總歸無外乎是——身為一整個奴良組的繼承人,反倒窩在下屬後面當縮頭烏龜,連上場的膽量都沒有,以後只能靠父輩留下的基業啃老苟且——之類的。

而陸生少年畢竟年少氣盛,受激衝動之下,熱血一上頭,當真就去參加了。

——然後毫無懸念地被華麗麗錘爆了頭。

梳理了下邏輯,傅小昨重新看向她:「你們總大將怎麼說?有沒有罵他?」

無論如何,看到自家孫子/兒子毫無預兆地上場,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打得滿頭包……那兩個傢伙的心情想必不會很美麗吧。

冰麗咬了咬嘴角,有些囁喏地道:「總大將沒有責備少主,只是……」

「嗯?」

被追問了幾遍,冰麗才總算沮喪而糾結萬分地說了下去:「只是、只是……少主的戰敗,在外界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很多極其腌臢難聽的傳言鼓動都冒出來,又被不歸順於奴良組的其餘勢力再三推波助瀾……如今捩眼山中的形勢,已然萬分嚴峻。」

「而且,受此番各種因素的影響,今年百鬼弈戰的規模空前之大,到如今還源源不斷有新的妖怪勢力聞風而至……以往的舉辦時間從不曾超過一月,今年到現在已經第四十五日,卻仍舊沒有結束。」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奴良組站在金字塔頂端太久,其餘勢力自然是做夢都想把這姓氏拉下神壇王座。如今,即使這個龐大集團只是表現出了一絲弱點,他們也難免會一擁而上,像群聞見血腥肉味的鬣狗一樣,死咬不放。

而這樣的情況發展,傳到以往向來被保護過度的小少主耳中,想當然耳,更是有雙重打擊效果。

這樣想著,傅小昨不禁很有些感慨起來。

早知如此,她先前就不跟陸生扒拉什麼責任感云云了。現在想來,那些話能夠起到的唯一作用,大概只是給他徒增壓力罷了……

冰麗不知她心中所想,徑自沮喪著眉眼,目光巴巴地求助:「座敷大人,我真的好擔心少主啊!他滿心只覺得自己配不上下一代總大將的身份,連續幾天都是一放學就把自己鎖在劍道室里,簡直不要命地在修習……就連櫻大人想要為他治療身上的傷,也被他拒絕了……我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

emmmm……

——能怎麼辦呢?

傅小昨以手托腮,上半身歪歪靠在案几上,整個妖就此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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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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