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密室

36.密室

伺服器癱瘓了

葉策猛不丁地撞上牆,身體像要散架似的。聽見人聲隱隱約約傳來,立刻一骨碌爬起人模狗樣地坐好,環視四周,車廂內空空蕩蕩。

整整少了1/3的學生。

是他運氣好,經歷的兩輪「物競天擇」遊戲,都沒有威脅性。

這時,懸挂在前方的液晶屏幕打開,跳出洋蔥台的新聞聯播。

「6月7日、8日,爆發大規模恐怖襲擊事件。日前,軍方已將所有校區封閉……」

「下面進行氣象報道。」

「四川遭遇600年罕見澇災……」

「北方下起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請做好保暖措施……」

「如果看見狂風,請注意躲避……」

氣象專家正襟危坐,面對鏡頭,嚴肅地說:「請勿恐慌。華夏雖已進入第五次小冰河期。但我們科技發達,可以戰勝的。」

外界將此次巨變定性為恐怖分子的狂歡。認為收割人頭的妖風是極端天氣的產物。除了杭州,其餘地區亦遭遇自明末清初以來未遇的天災。旱澇、地震、海嘯,像唱大戲似的,你方謝幕我方登場,每每一到,濃墨重彩,血上開花。

葉策聽著新聞里安撫吃瓜群眾的說辭,整張臉貼在車窗上,新奇地眺望外面景色——深不可測的海底世界。

五彩斑斕的魚靈活地穿梭在湛藍海水中。面容性感的鮫人慵懶地斜倚珊瑚,用尖銳的指甲梳理打結的長發。

列車緩緩駛過。她們很給面子地展開歌喉。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在引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年落淚后,又像精靈般撲哧一笑,眼神狡黠,甩動魚尾,翩然離去。

留下懷春少年,手捧碎了一地的紅心,失魂落魄。

列車加速鑽入地底,穿過一條暗無天日的隧道,半晌,光芒乍現。

葉策彷彿聽見「嘩啦」一下,浮出水面的聲音。

「列車到站。請拿好你們的隨身物品。」

車門緩緩打開,學生有條不紊地依次出來。經過兩次生死轉盤,他們已不像初時那般恐慌,但依舊好奇——對這個只存在於小說中的世界,充滿探究精神。左右扭動脖子,東西張望,不住地打量起來。

這依然是一座龐大的地下高鐵站,沿途豎立引路標。葉策跟著人群往前走,在出站口看見胖子和姐姐,高興地跑上去。三人剛走出大廳,還來不及敘舊,刺耳的警報就鋪天蓋地響了起來。

廣播:「有敵來襲,新生原地勿動。」

天空彷彿被撕裂一道口子,降下十幾名黑衣人。他們雙手持刀,目眥欲裂,沖著四方咆哮:「舟祈豫!地球式微,靈力枯竭。天道將修真者逼上絕路!既然風雲之巔有那麼多靈能資源,為何不分我們一點!」

見無人回應,他們又把仇恨的目光射到葉策等人身上,惡狠狠地說:「不將靈源交出來,我們就殺光這些凡人!」話音一落,凝力運刀,狂風怒卷,將參天古木連根拔起,攜雷霆之勢劈向眾人!

學生們瞳孔微縮,下意識想要逃離原地,但腳卻像生了根無法動彈。許多人絕望地閉上了眼!

然而生死關頭一剎間,橫空飛來一劍,與雷霆古樹初勢相交,即刻震碎寰野!

轟隆——

巨大的爆破聲,令他們耳內嗡嗡作響。灼熱的氣流,彷彿要燒毀他們的皮膚!

「想要靈源可以。接我一招。接住了,給你。接不住,把命留下。」

在漫天殺意中,有一道冷傲身影,衣袂飄飛,迎風而來。他的聲音清冽,彷彿松間石上潺潺流過的甘泉,微涼,久聽入味。很穩,令人心裡踏實。

方才一直叫囂的黑衣人像啞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一聲不吭。3秒后,全體口噴鮮血,身子由內而外炸裂,瞬間灰飛煙滅。

廣播:「警報解除,自由活動。志願者請將新生帶往體檢處。」

危機散去,掀翻屋頂的尖叫與歡呼聲卻此起彼伏。

「啊啊啊!!學長!白學長!」

「天吶!學長救了我!!我媽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報!白學長,我要給你生猴子!」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哦……」一名gay里gay氣的男學生,捂住胸口,幸福地暈死過去。

胖子無語:「我靠。這麼騷,從內而外透發一股子純陽基味!」

胖子是劍三er,玩的職業是天策,因為聲音好聽,被奉為某區男神。有過幾段情緣,但都無疾而終—因為被道長撬走了。所以他對這些假正經的人深惡痛絕。

這時候,救了他們的人才緩緩轉過身來。約莫190公分,身穿米色長款風衣,內搭禁慾白襯衫。一雙淺金色的眸子,在陽光下璀璨生輝。但是看過來的眼神有些冷。

不過,這些都及不上那張芙蓉粉面的俊美臉蛋來得讓胖子吃驚。他差點咬到舌頭,「卧槽。那是學長還是學姐?」

看體格,肯定不是學姐。但是單拎出來那張臉,罩個長發就是漂亮小姐姐,還是冷艷傲霜的絕美。

胖子震驚過後,嘮嘮叨叨地對葉策說:「你看。十個純陽九個基!他長得這麼禍水,肯定是gay!」

葉策叫住一個清秀的志願者,問:「那是誰呀?」

志願者轉過頭說:「學校風紀委員長,修真界最不能惹的男人Top2——白忘陵。」

葉策:「top1是誰?」

「喏。」志願者朝前方努努嘴,「站在修真界頂端的男人,校長舟祈豫。」

台階上緩緩出現一名亞麻色短髮的美少年。他像老幹部似的背著手,經過白忘陵身邊,慢慢走到葉策面前,笑眯眯地說:「你好呀。葉同學。」

他又對轉身欲走的人招招手,「忘陵,來。」

白忘陵頓住腳步,提著劍走近他們。

舟祈豫:「聽說你們宿舍只剩下兩個人了。讓葉策搬去和你住吧。」

他神色微異,但因是校長要求,也無法說什麼。

葉策一本正經地說:「校長。還是算了吧。你看我長手長腳的,晚上伸進他被子里就不好了。」

白忘陵:「……」

眾人心:我湊!臭不要臉!

葉策對白學長的同居機會不屑一顧,其餘人卻垂涎三尺,恨不能立刻打包行李住進去。那名暈過去的小gay登時醒了,湊到舟祈豫面前毛遂自薦,「我願意為學長做飯洗衣、打掃暖床,此生無悔!」

一隻纖纖玉手扒開他的臉,氣道:「死基佬,你滾開!學長明明是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後頭的人推開了,爭先恐後地叫起來,「校長,我要去!我要去!」

白忘陵:「風雲之巔禁止聒噪。志願者帶新生去體檢處,其餘人回去上課。」

這話彷彿是一道聖旨,立刻鎖上他們的嘴,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情不願地離開。

葉策也打算走,卻被舟祈豫一把拉住,忽視對方揉捏自己掌心的怪異感覺,問道:「校長,你還有什麼事?」

舟祈豫捏完他的手,又改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彷彿要硬生生卸下來似的。

葉策微笑的嘴角開始抽搐,然而對方視若無睹,笑眯眯地說:「哎呀。你就這麼不喜歡忘陵嗎?」

葉策忍住胳膊上傳來的痛楚,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是。太喜歡了,怕把持不住。」

白忘陵皺起眉頭,想低斥一句,瞥見他臉色發白,又察覺到舟祈豫手下動作,問:「校長,你在給他摸骨?」

舟祈豫又捏了捏他的肩膀,才依依不捨地放開,笑道:「果然……」

葉策疼得齜牙咧嘴,隨口說:「天賦異稟吧?」

舟祈豫:「一點兒靈力都沒有呢。」

葉策:蛤?

舟祈豫對身旁記錄的教導主任說:「把葉策分到風鈴系吧。」

主任遲疑:「這……不需要做其他身體測試嗎?」

舟祈豫笑著看他,「你在懷疑我的專業性?」

他立刻低頭,恭敬道:「不敢。」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葉策又扯了扯那清秀的志願者,問:「風鈴系是什麼鬼?」

志願者小聲說:「學校因材施教,將學生按照天資分進不同的專業。夜凌系的學生是資質最好的,基本都是仙門嫡系血脈。雲遙系的學生資質中上,一般是仙門旁系。水鈴系是資質中等及以下的學生,算是凡人中有慧根的。而進入風鈴系的學生都是……」

葉策:「普通人?」

志願者漲紅了臉,艱難地說:「一般稱呼他們為食物鏈底層。」

「從前,風雲之巔有五個學院。仙修鄙視魔修,魔修鄙視妖修,妖修鄙視鬼修。鬼修鄙視所有人。現在,合併為一個學院,分成四個系。其餘三系都看不起風鈴系的學生。因為他們是沒有靈力,蠢笨不自知的廢物。」

葉策:「……」

當他把屠龍寶刀磨好,正準備霍霍向校長的時候,發現後者已經溜得沒影了。一肚子窩囊氣沒地方撒,扭頭卻對上白忘陵探究的眼神,好笑道:「你怎麼沒走?」

白忘陵:「校長讓我帶你熟悉校園環境。」

葉策脫口:「不——呃……」他燦爛的笑容因腰間抵了一柄削鐵如泥的仙劍而僵在臉上。

白忘陵眼神依舊微冷,端著一臉生人勿進的冰清玉潔,淡淡問道:「三番兩次拒絕,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學弟。」

他聲音好聽,「學弟」兩字念得清透,好像溶溶月光變成雨滴墜在青瓦上,足可潤色塵世間所有寂寥。

葉策的耳朵先熱為敬,幸虧不紅,沒被看出端倪。他乾巴巴地笑幾聲,「沒有、豈敢。學長,我很老實的。你可以收起武器嗎?」

兩人靠得很近。白忘陵又比他高5公分,一垂眸就能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手中的劍好像貓的肉掌,按住老鼠身體,令其僵在那無法動彈。

白忘陵不置可否,繼續低下淺金色的眸子打量他:眉眼上揚,笑起來頗為風流,睫毛長卷,眼睛漆黑水亮,無意晃你一眼,好像含了情。長相似江南之水俊秀清逸,氣質卻如北方群山俊朗不羈。

是那種遊戲花叢,令痴情種神魂顛倒的模樣。

也是那種看久了,會心口發燙的模樣。

葉策被他淡然而又肆無忌憚的目光逡巡得骨頭有些發軟發癢,彷彿自己已經被剝掉甘蔗皮,赤條條一根了。他知道這種表面正經,實際悶騷的人,撩不得。撩了會死的。可嘴上偏生沒栓好鎖,又開始調戲起來,「學長,你到底看夠沒有?再看下去,我怕你會愛上我。」

小虎收起舌頭上的倒刺,小心翼翼把他臉頰洗乾淨,然後跳到一旁,肉掌一推,將幾顆蛇果送到他面前。

「你剛才是去給我摘果子了?」葉策眼神訝異,心想小傢伙既有靈氣,又講義氣,真是個寶貝。還是不賣了,帶在身邊擼著玩吧。

他雙手撐地坐了起來,將蛇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往嘴裡塞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吃飽了就去找出口。按照武俠小說里的經典套路,英俊男主角墜落山崖,要麼遇到世外高人,要麼得到武功秘籍。要麼碰上——」

他目視前方,緩緩垂下拿著蛇果的手,平靜地補充未說完的話。

「怪物。」

的確是怪物。

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龐然巨物,燈籠般碩大的眼珠子,額頭高高隆起,長著一隻金色的龍角,模樣像虎,腰上生了一對黑色羽翼,似乎是傳說中的上古凶獸窮奇,但又比真的窮奇少一隻龍角,似個西貝貨。

葉策知道自己最近時運不濟,只沒想會衰到這種程度。好端端的武俠副本,居然還有魔幻元素,更無語的是,這假窮奇走起路來沒發出一點聲響,鬼知道它的實力有多高?

自己的胳膊和腰倒是可以動了,但腿還沒有知覺,根本逃不了。幾乎想也不想的,他抄起地上的樹枝就往小虎身上抽了一下,大叫一聲:「跑!」

小虎動了起來,但沒用逃走。它後腿一蹬,躍到窮奇面前,將葉策擋在身後,試圖遮住窮奇貪婪的視線。

它很小,像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幼貓,而來敵絕非善類。非要比喻,那就是烏篷船和航空母艦的區別。

但小虎眼神堅定,神色冷峻,漂亮的小臉蛋上看不出一絲緊張情緒。

這麼小的傢伙,義無反顧地擋在葉策面前。他心裡突然感動了一把,笑著說:「給你取個小名叫心肝。以後你就叫小心肝。抗議無效。」

小心肝聽上去比小虎還要弱雞。它不滿地吼了一聲,貓叫似的。

窮奇嗤的笑出聲。它還以為是個什麼玩意膽敢攔下它,原來只是一隻剛出生的幼虎。這種小崽子除了膽子大,其餘一無是處。它眼神不屑地用獸語說:「滾開。這是我的食物!」

【不准你動他】

窮奇譏諷道:「你跟著這廢物幹什麼?」

【他不是廢物!】

小虎喉嚨里不斷發出威脅的低吼,全身毛髮倒豎,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

此時,平地而起一陣凜冽殺風,劍氣森森,迅速瀰漫四野。

月亮因恐懼躲入雲叢中,天地頓時晦暗無光。葉策也暫時性失明,只能聽見簌簌風聲,聞到濃重血腥味。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彷彿有敵來襲時,那人出的驚世一劍。

半晌后,烏雲散開。

葉策的視野也光明起來。而眼前詭異的景象令他暫時說不出話。

窮奇威風凜凜的翅膀已被折斷,身上血肉模糊,可見森然白骨。而小虎仍在攻擊它,那一口未長齊的乳牙似乎成了鐵齒獠牙,一張嘴就帶下一片血肉。它不吃肉,只是活活剝下那張虎皮。直到窮奇奄奄一息倒下,小虎踩著它山丘似的腦袋,對著月亮狂吼一聲。

嗷——

萬獸之王極具穿透力的怒吼,直撞鼓膜,震耳欲聾!長嘯縱橫山林,衝天直上,彷彿欲碎蒼穹。

葉策呆了。

感情之前這小崽子都在讓著他,連貓叫也是逗他玩。小小年紀就焉壞焉壞,長大了還得了?心機這麼重,不知道要騙多少母老虎回家。

他氣極反笑,沒想到自己混了這麼久,居然被一隻小老虎戲耍了。動了動下肢,似有知覺,他撐著石壁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近窮奇,伸出手提起站在窮奇腦袋上耀武揚威的小虎,打斷了它的咆哮。

一把將它塞進風衣口袋,拍了拍它的圓腦袋,「老實點。誰曉得這怪物是獨居的還是群居的,萬一你叫來它的同伴,我們今天別想出谷了。」

方才還大殺四方的凶虎,立刻偃旗息鼓,伸出兩隻肉掌扒住風衣口袋,露出毛絨絨的腦袋,神色嚴肅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山谷不大,葉策走了兩小時就見底了。秘籍沒有,高人也沒有。他只得往前走,窮奇的屍體還在,黑乎乎地冒著陰氣。他卻不覺得噁心,反而有點喜歡,湊上前吸了好幾口,覺得精神似乎抖擻起來。還想吸更多,突然聽見一道「啊啊啊——」的叫聲,抬起頭一看,嚯!從天而降一個血人!

葉策將身一閃,躲到草叢裡趴下。

砰的一聲巨響,那人摔在窮奇屍體上,濺起一灘血水。

「咳咳……王憐花兄弟。別躲了,是我……」蘇乞兒虛弱的聲音傳來。

葉策戒備地走到他面前,聽他斷斷續續地說:「你一直未上懸崖,我就猜到教主臨終前未將絕學傳你。現在我給你傳功,切記,不可用它傷天害理!」他不由分手地抓住葉策的手,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道,隨後貼住他的掌心輸送內功。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告訴他招式心法。

丐幫獨門秘籍有二,石山飛燕與飄花摘葉。前者是能夠在懸崖峭壁上翩翩起舞的絕世輕功,後者是飛暗器,花葉成刀,落下即死。

一盞茶后,傳功完畢。蘇乞兒也顯出油盡燈枯的敗相來,他抓住葉策手,言辭懇切地叮囑:「你身為一幫幫主,不能為非作歹!我即將追老幫主步伐去了,求你一件事。餘光水雖然害你、害我,但也為丐幫矜矜業業多年,希望你能放他一條生路。」

葉策不言不語,蘇乞兒急了,眼裡又流下悲戚的淚水。葉策這才勉強點了個頭,目送他含笑九泉。

等他屍體涼透了,葉策和小虎協力刨了一個坑,將他埋進去。又撿了一塊木牌,用石頭刻上他的名字,丐幫28代長老蘇乞兒之墓。

隨後他將小虎揣進兜里,撿起破破爛爛的書包背上,腹中提氣,足下輕點,身輕如燕地飛上了懸崖。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3年高考5年逃命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3年高考5年逃命
上一章下一章

36.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