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葯研藤四郎

「準備好的東西都帶齊了嗎？」紅葉拍了拍加奈的背包。

「泡麵、火腿、牛奶、糖果、鎮痛貼、醫療膠帶和薯片——喲西，帶齊了！」

日暮加奈清點了一遍背包，她不是要去郊遊，是要去戰國的姑姑日暮戈薇那裡學習陰陽術了。

——日暮戈薇表示：日暮神社的巫女，又能夠通過食骨井，當然是和我學習陰陽術了。

正因為如此，當初性子軟得一塌糊塗的小日暮加奈只好將自己的每一天安排得滿滿當當：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課，課間寫作業，晚上和良守學習結界術。周六周天跑到戰國去和戈薇學習陰陽術。

在中學二年級時良守宣布他能夠教給加奈的已經全部教給她了，剩下的就是需要加奈在戰鬥部與不斷的成長里自行領悟，於是晚上學習的時間變成了除妖的實踐課，為此犬夜叉背地裡把墨村良守罵了個狗血淋頭。

——放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肚自和妖怪去戰鬥，人幹事？（良守：不好意思！老子十一歲就開始每天晚上和妖怪干架了！）

和書翁等幾妖告別，加奈跳進了井裡。隨著食骨井的紫色光暈，井口的景色由木頭天花板變成碧藍色的天空，便是到戰國了。

井邊被戈薇貼心地放了小繩梯，加奈踩著繩梯爬到井口，就看見兩隻銀髮的大妖一左一右站在井邊，互相不看對方，假裝沒有看見對方這個妖。

日暮迦納：……

她有點想再跳回去了，抱緊紅葉不撒手==

左邊是翻著三白眼，一臉殺氣的犬夜叉，銀髮的半妖警惕地立著兩隻狗耳朵，手按在鐵碎牙刀柄上，彷彿隨時都想幹掉對面那隻妖怪一樣。

右邊是一臉不屑，斜著眼睛看人的茨木童子，他插著手瞥著犬夜叉和他手裡的刀，蠢蠢欲動……是的，這貨也是她召喚出來的式神，雖然完全不想承認，但是日暮加奈召喚出來的第一個式神，就是這個平安京的大祖宗。

一個是姑父，一個是式神。

此刻這兩個互相不看對方，但是心中有對方的妖怪之間架構出了古怪的修羅場，不僅如此，這兩個大妖怪看上去都很想和自己說話，但是就是在等著自己先打招呼……先和誰打招呼？加奈莫名其妙有種渣男和腳踏兩隻船的對象三方對峙，被眼神威脅『我和她你到底要誰你說話！』的即視感。

這、這個時候，裝傻保命吧。她若無其事地抹去了額角的冷汗，把身後巨大的背包費力地往井外丟：「帶的東西有點太多了……好沉啊。」

她打定主意，誰先來幫我拎包，我就先和誰打招呼。自己手慢就不怪我噠，自己真是計劃小能手√

結果等她單手把背包自己拎到井外放著，自己站在繩梯上，犬夜叉和茨木兩個大妖怪竟、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完全不動彈！

犬夜叉or茨木：死孩子當我（吾）是傻的？你先跟我（吾）打招呼再考慮幫你去拎包！

——好歹也是活了那麼久的大妖怪了，心眼這麼小至於嗎！怪不得書翁大人和紅葉都懶得過來！

日暮加奈嘴角輕輕地、輕輕地抽搐了一下，只好老老實實打招呼：「早上好姑父，早上好茨木。」

犬夜叉的臉色頓時就春暖花開了，跳上來接過行李，元氣滿滿地揉了揉加奈：「喲！好久不見，要我背你過去嗎？」

茨木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一副看負心人（？）的眼神瞪著加奈：「太無禮了！你竟然先和那個半妖打招呼再和吾打招呼？」

——感情你們真的是在爭這個啊！！你們多大了心裡有沒有一點字母數了！

加奈僵著臉：「因為他是我姑父。」

「不過是個半妖！你竟然先和那個半妖打招呼再和吾打招呼？」

「……因為禮儀就是先和長輩打招呼啊。」

「不過是個半妖！你竟然先和那個半妖打招呼再和吾打招呼？」

「我又不是沒有和你打招呼，都是一起說的啊……」

「不過是個半妖！你竟然先和那個半妖打招呼再和吾打招呼？」

「你——」

「你這混蛋，從剛剛開始就在那裡嘀嘀咕咕著半妖半妖半妖的吵死了！」

犬夜叉把加奈推到一邊去，暴怒著臉噼里啪啦地捏著手指頭，「可別忘記了當初是誰把你打得趴在地上嚎的！」

一聽這個茨木童子的臉色更加恐怖了，他忍不住憤怒地喊道：「那是你們群毆吾！妖怪與妖怪之間神聖的戰鬥怎麼可以找幫手？簡直是侮辱吾！」

「呸！我一個人不要戈薇也可以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散魂鐵爪！」

「嘖，蠢半妖！黑焰！」

於是，他們又打起來了。

叕叕叕打起來了。

日暮加奈側頭躲過轟鳴著濺射過來的小石子，看著兩個白毛在林子里飛沙走石、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淡定地撿起背包背起來，自顧自往村莊走了。

社會你大妖怪，一言不合就干架。

日暮戈薇看見侄女兒倒是非常開心，她和犬夜叉沒有孩子，看加奈就和親生女兒一樣，再加上一些原因，面對加奈的時候更是盡心儘力。

和聞訊趕來的小狐狸七寶親昵地坐在一起，加奈將背包里的零食糖果塞給小妖怪，一人一妖乖乖坐在一起，認真地聽日暮戈薇講課。

不同於良守教授的結界術，陰陽術繁冗複雜，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到施術者的身上，故戈薇每次給加奈上課的內容都不算多，僅僅幾個小時就說完了。

聽完了課，彌勒和珊瑚做了豐富的大餐。加奈吃得肚子鼓鼓，心滿意足地躺在鋪好的床上睡午覺。隱約聽見屋子外面戈薇大罵犬夜叉的聲音，和一聲重重的「給我坐下！」加奈翻了個身，甜甜地睡著了。

在姑姑的家裡，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她只要安安心心做個會撒嬌的小孩子就好了。

疲倦至極，勞累了一周的小姑娘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殊不知，從她的背包里，一個小小的紅楓娃娃費力地『嘿咻』一聲鑽了出來，搖搖擺擺地向日暮戈薇走了過去。

「戈薇大人，我是紅葉大人的娃娃，我是代紅葉大人過來告狀噠！」

「……哈？」

鬼女紅葉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在她的想法里，自家主人想殺人她就跳舞，想放火她就遞火把，加奈寶貝想幹嘛就幹嘛，連殺個惡人都不準殺，那當陰陽師還有什麼樂趣！（別信）

於是她偷偷摸摸地在加奈的背包里放了一個分靈娃娃，想著過去日暮戈薇那裡的時候告上一狀：就是那個結界師，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訓斥我加奈大人！

此時此刻，遠在日暮神社，正在品嘗楓糖漿的書翁被身邊突然陰笑起來的紅葉嚇了一跳。

「原來這段時間，加奈的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嗎？」

把這周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日暮戈薇和犬夜叉，紅葉的分靈娃娃滿心等著日暮戈薇夫妻倆殺上墨村家討說法。

戈薇沉默片刻，嘆息著：「也是辛苦時音醬了。」

紅葉：……什麼鬼你們人類都是這個想法嗎？

「人類的兇殺案嗎……」犬夜叉斂眉，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曾經也失去過控制，殺害過無辜的村民，變得和那些弒殺吃人的妖怪無異，若不是戈薇……如果不是戈薇……

可是爪子上人類鮮血的味道，和村民恐懼的臉，他永遠也不能忘記。

「算了。」戈薇揉了揉額角，「加奈還小，心智都還沒有長全，現在就先這樣吧，等她長大以後再和她好好談談吧。」

「婦人之仁！」坐在一邊捏著拳頭的茨木怒氣沖沖地冷哼，「侮辱吾主的尊嚴，就是侮辱吾的尊嚴！區區一個人類，待吾現在就到現世去殺了她！」說著他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森森的怒火燃燒著看起來真的想去宰了西村奈奈。

「……茨木你回來！」頭痛無比，戈薇總覺得現在的茨木比當時的犬夜叉還要不聽人話。「你身為加奈的式神卻不聽命令私自殺人，你叫神道的人如何看待加奈？」

「那就連神道一起幹掉！」茨木頭也不回，冷冷道。

「說的好！那就和神道一起幹掉哦！」紅楓娃娃顛顛兒跑過來，「雖然看你不順眼，但是你這句話說得深得我心啊！」

「怎麼又想打架？」犬夜叉站起來手捏住刀柄，對於這種任性自大又蠢得要命的妖怪他簡直煩透了：「一個式神還敢這麼囂張誰給你的臉？」

茨木怒極反笑：「吾乃平安京時大妖怪茨木童子，吾等稱霸妖界的時候，就連你父親也沒有出生罷！」

犬夜叉捏住鐵碎牙，扭頭問戈薇：「不介意我砍了他吧？讓加奈再召喚個別的出來？」

「你別鬧！」戈薇一臉無語，「茨木也是關心加奈。」

她純粹是好心解釋，哪裡知道茨木童子在聽見關心兩個字的時候，猛地停下腳步，竟然嚴肅地解釋起來：「吾並沒有關心她！只是順手幫忙罷了。」

戈薇：……

戈薇：「這樣啊，我以為你是因為特別喜歡加奈才會和犬夜叉打起來呢。」

茨木頓了頓：「喜歡日暮加奈？日暮加奈與吾何干？」他冷笑起來，「吾看你該去換個腦子。」

紅葉：……

紅葉的分靈娃娃翻著白眼瞪著茨木童子。

戈薇：「……你不喜歡加奈，又幹嘛幫她出氣去找西村呢？」

茨木聞言，臉都憋紅了，結結巴巴地解釋：「吾只是出去散、步，何來的出氣？莫名其妙！」說著，他現世也不去了，找茬也不找了，憋屈無比地踹開了門走到門外，跳到樹上假裝曬太陽。

戈薇犬夜叉：……這傢伙心思還真是好猜==

加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了，這一覺睡得她無比的舒坦，全身的疲倦彷彿一掃而空。剛起來，發現戈薇端著甜湯坐在她床邊，仔細地端詳著她受傷的腿。

「姑姑……」發現了啊？

加奈有些心虛，不自覺地將自己剛剛拆線的腿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你這孩子……」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戈薇忍不住敲了敲小姑娘的額頭。

「我滿心以為，你有結界術和式神傍身就可以平平安安了，不過現在看來……再多的式神和結界術、陰陽術都阻止不了你這作死的丫頭。」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加奈瓮聲瓮氣地，沮喪極了。

日暮戈薇定定地看著加奈半晌，眼神里溢滿了溫柔。

然而，除了原諒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晚飯的時候，茨木童子依舊獨自一妖蹲在樹上生悶氣，加奈興緻勃勃地給大家演示新版本的速食炒麵和速食土豆泥的做法，新種類的速食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彌勒愛上了奶香味十足的培根土豆泥，犬夜叉拿著速食炒麵的盒子不放手，戈薇和珊瑚則收拾著加奈帶來的醫療用品，大家圍著火堆熱熱鬧鬧地吃飯聊天。

等吃飽喝足，彌勒從身後拿出一方長長的木盒遞給加奈。

「我聽戈薇說，加奈醬你最近遇見的危險越來越多了。有些已經是單單靠陰陽術和結界術也不能解決的了。」

「這是我雲遊的時候一位寺廟的方丈送給我的，現在它是你的了。」英俊而溫和的法師笑了笑，將木盒強硬地塞到加奈的懷裡。「不要拒絕，這是土豆泥的回禮哦。」

「這是一把富含靈力的護身刀，當時那位方丈也是希望我為這孩子找到一個符合它靈力軌跡的主人。」

木盒中，一把精緻的短刀靜靜地躺在絨布上。

「這孩子的名字叫做葯研藤四郎，現在是屬於你的護身刀了。」

*

……雖、然、說、彌勒叔叔一直這孩子這孩子的叫，但是正常人都會覺得是擬稱吧？

話說回來我也不會刀術啊，為什麼要答應收下啊？

對哦……因為這是彌勒叔叔的好意，是啦，這是彌勒叔叔關心我啦。

可、是！

——可是不帶你們這樣玩的吧！！

深夜裡，穿著睡裙裹在被窩裡的日暮加奈面無表情地盯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軍裝少年，簡直無言以對。

「喲，大將。我是葯研藤四郎。我和兄弟們都請多關——嘎啊？」

因為主人的靈力蘇醒，自發地現出人形的葯研藤四郎，看見加奈眼睛里明晃晃地寫著『色狼』兩個字的時候，內心裡都是大寫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