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個親吻願意嗎

第50章 一個親吻願意嗎

他霸道的宣言清晰落入耳里,敲在心坎上,梁舒冉思維凝滯,盯著男人俊美的臉龐,一時間無法接話。

見她緘默不語,霍譽銘閑適彎唇,暗沉的語調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味道,「你只要站在我身邊,往後在北城,你可以橫著走,這筆買賣,很划算,不是嗎?」

梁舒冉的目光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修長的食指沿著玻璃杯口划圈,那溫柔輕撫的動作,彷彿是在愛撫無價之寶,舒冉甚至覺得,他的手指悄然落在了他的心尖,若有似無的劃過,引起一股微末的電流,擊得她陣陣酥麻。

「確實很划算,感覺眼前忽然掉下了一塊大餡餅,我無緣無故就撿了個大便宜。」舒冉溫淺的嗓音徐徐陳述。

「那你還有什麼好顧慮?」

梁舒冉正了正臉色,「正因為著對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霍老師您身為生意人明知這筆買賣虧得如此血本還投資,這讓我瘮得慌。」

有道是,別被花言巧語所哄騙,佔了便宜的人,終歸會吃大虧的。

霍譽銘的眼底掠過玩味,「虧不虧,理應由我這個投資者說了算,我覺得你值得,你就值得。」稍頓,又道,「你就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自信她自然也是有,但她也無法否則在自信的表面覆蓋之下隱藏著的自卑,那種刻在骨髓里的自卑,陪伴著她渡過了漫長的童年。

舒冉笑了,「原來我的價值這麼高,我從來都不知道。」

「現在知道也不遲。」霍譽銘抬手,沿著杯壁,一口烈酒又入喉,眼睛迷得狹長,「還是你就當真如此怕我?」

「怕。」舒冉坦誠回了一個字。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

「舒冉,我不會害你。」霍譽銘抬手,沿著杯壁,一口烈酒又入喉,眼睛迷得狹長。

梁舒冉哂笑,「霍老師,小偷要偷你東西的時候,總不可能事先跟你打招呼不是?我又如何確保,您對我如此特殊優待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密謀?」

「看來你經常被人這樣騙。」他笑著下了個判斷,話鋒一轉,「不如這樣,你直接白紙黑字擬定一份合同,我們在律師的公正下籤字,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反抗不了法律。」

「我……」舒冉正想開口,手機鈴聲驀地打斷,她摸出手機睞了眼,神色微僵,捏著手機骨節泛白,猶豫了幾秒,選擇拒接,然而剛掛斷,又響了。

霍譽銘品著酒,淡淡道,「不接嗎?」

「抱歉,我馬上回來。」她起身接聽,出了雅間接通手機,「喂,媽。」

「舒冉,我是小姨,你媽出事了,現在在醫院,你趕緊過來一趟吧。」

梁舒冉錯愕,聲音焦急,「小姨,我媽她怎麼了?」

「舒冉……這……」電話那邊吞吞吐吐的,舒冉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上,全身的神經繃緊,發出聲音是喉嚨都是澀意,「小姨,我媽情況很嚴重?」

「不是不是!她身體倒沒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小姨沒繼續說下去,舒冉聽見電話那端似乎有爭吵聲,來不及細問,她小姨急急忙忙撂下一句,「總之你先過來再說,這電話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先這樣吧,我掛了!」

「小姨——」未等舒冉開口,話筒里只餘下了嘟嘟的忙音,舒冉抿著唇,轉身重新推開雅間的門,高跟鞋踩出焦躁的動靜,「抱歉,霍老師,我們的事情還是改再談吧,我現在有急事,得先走了。」

霍譽銘看見重新回到雅間的舒冉臉色不對勁,眸光微斂,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梁舒冉抓起自己的手提包,急匆匆道,「總之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我們改天再談,」須臾,又補充道,「您繼續吃飯,我會在前台那邊埋完單再走,真的很抱歉,又浪費了您的時間。」

霍譽銘在她邁步之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舒冉愕然,「霍老師?」

「別管這飯菜,我是問你出了什麼事。」他不悅之色暈染而上。

梁舒冉瞥見他微蹙的眉心,心知不說清楚,他是不打算放手了,她真的很急,急得手都在微微發顫,「我媽進醫院了,我現在得趕過去,您可以放手了嗎?」

霍譽銘微眯眸,沒鬆開她,反而是抓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頎長的身軀拔起,「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

「你現在這副模樣開車容易出事。」霍譽銘淡淡說完,扣住她的手拉著她一併往外走,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步出雅間。

直到車開出去一段路程之後,梁舒冉的思維仍然是一片混沌,她試著撥打梁媛和她小姨的的手機,然而都是無人接聽。

安靜的車廂里只聽得見外面馬路上車輛飛逝而過的聲響,她擱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攥成拳,手機彷彿都捏壞了,瘦小的手背青筋凸顯,看得出她在極力的忍耐著內心的惶惶不安。

倏地,一直溫熱的大掌覆蓋過來,捏住了她左手,下一刻就他的手指捋開她攥緊的拳頭,從她的掌心滑過,在她愕然懵楞的時候,帶著粗糲感的手指纏住她,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時隔多年,她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識到,男人的手真大啊,又寬又厚。

舒冉低頭怔怔地盯著緊扣在一起的手,忘記了反應,耳邊響起男人極具滲透力的聲音,「先別自己嚇自己,把情緒平復一下,否則你面如土色的跑過去,其他人還得替你擔心。」

不知是否他的手傳遞過來的溫度與力度的緣故,還是他的安撫起了作用,舒冉竟微妙的感覺到了一股安心感,就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著她。

「謝謝。」她神色恍惚,卻由衷的道謝。

握在手裡的觸感並不十分好,因為梁舒冉太瘦了,手上除了骨頭幾乎感覺不到肉,但這並不妨礙他享受此時的寧靜,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挲著她,淡淡笑著,「不客氣。」

他指尖的砂礫感驚醒了她,舒冉僵著動作,試圖掙脫他的手,霍譽銘察覺她的小動作,適可而止地鬆了她,重新握住方向盤,為了打破她的尷尬,溫聲問道,「冷靜些了?」

手心的溫度撤走,有那麼剎那,舒冉感到一絲絲空落感,稍縱即逝,甚至來不捕捉便消匿無蹤,淡淡徐徐的「嗯」了聲,頭靠著車窗視線往外探去。

須臾,驀然轉頭凝向霍譽銘,清淺的眼眸透著緊張的神色,霍譽銘察覺她的目光,「怎麼?」

舒冉雙手捏緊了橫亘在胸前的安全帶,稍稍盯著駕駛座上男人深邃的側面輪廓,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開口,「霍老師,您剛喝了酒。」

情緒也平靜下來之後,她馬上就意識到這個問題。

——霍譽銘剛喝了酒,所以他現在是酒駕。

當年她尚未考取駕照,靳祁森喝了酒開車,結果出了車禍,雖然萬幸的是兩人傷得並不嚴重,只是輕微擦傷,但是當時那種千鈞一髮的時刻,還是給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坐車都心驚膽戰的,後來考駕照路的時候,她因為膽小導致被教練罵的狗血淋頭,直接把教練氣得罵她這麼怕死乾脆別考了。

她當時差點沒憋住就想懟教練一句:你不怕死你上。

現在十分擔憂霍譽銘的腦袋是否清醒,怕他會一個恍惚就撞上了前面的車或者飛出馬路。

霍譽銘視線落在前方的路況上,餘光斜睨了她一眼,瞥見她神色慌張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樣,性感的唇角勾出微末的弧度,「我沒醉。」

梁舒冉的神色很嚴肅,「我這裡都能聞到您身上的酒味,就算您沒醉,但攝入的酒精含量也肯定超標了。」

霍譽銘輕挑劍眉,富有磁性的聲線卷著淡淡的揶揄,「放心,即使我掛了,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梁舒冉蹙眉,並不喜歡他這種玩笑,「靠路邊停下,換我來開。」

「這一段路不允許臨時停車。」他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馬上就到了,出不了事。」

就這樣,等兩人抵達醫院,梁舒冉綳得全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疼。

舒冉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小姨正堵在病房門口擋著兩個人,一個氣焰跋扈的女人,和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

隔著幾米的距離,她都能聽到女人清冷犀利的聲音,「我再說一次,這裡與你無關,讓開,別妨礙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舒冉見狀,拋下身側的霍譽銘,小步跑了過去,「小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梁茹看見舒冉,一直僵綳著的神色鬆了幾分,「舒冉,你來了。」

舒冉擋在梁茹的前面,抿著朱唇,五官覆蓋上冷意,目不斜視迎上那女人的眼睛,「請問您來找我母親有和貴幹?」

「靳太太,」那個女人穿著打扮都十分講究,全身上下無不透露出她富貴人家的氣勢,精緻的妝容噙著冷艷又不屑的神色,「你曾經給我下過保證,你們母女倆,絕對不會再跟我丈夫見面,現在你那個媽,不止一次私底下跟我丈夫碰面,兩人甚至多次一起過夜,我只想問問,你們還要臉嗎?」

梁舒冉臉色微微蒼白,轉頭看向身後的梁茹,聲音澀啞,「小姨,她說的是真的?我媽跟那個人見面了?」

梁茹滿目心虛,欲言又止,「舒冉啊,姐她……這不能全怪在她一個人身上……」

聞言,舒冉只覺得胸口一堵,幾乎喘不過起來,氣惱又無奈,深深的無力感壓在肩上,沉得她幾乎站不穩。

那女人眯眼,眼神犀利的像是會剜人的刀,「既然你管不住她,那麼只好由我親自動手了,麻煩你讓開。」

梁茹被女人的氣勢所震懾,抓住舒冉的手,「舒冉,你媽剛才已經被她的女兒欺負得住院了,這會兒她再進去,這不是要逼死她嗎?你讓她走吧。」

舒冉並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她終歸是梁媛的女兒,母親不管做錯了什麼,她再怨再恨,也不可能丟下不管。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他們私下見面的事情,若知道,我一定會阻止的。」

「梁舒冉,你的出生不是你能選擇,這罪過不在你,我也不跟你計較,但你若一而再的護著那個破壞人家庭的女人,可就一點也不無辜了。」女人施施然說著,從包里掏出一疊照片,抬手就甩在了舒冉的臉色,瞬間變得聲色厲茬,「她現在是拍這種照片來威脅我,威脅我們唐家,你以為我還能輕易放過她?」

舒冉的臉被照片砸中,眼角被刮出了一道細細的紅痕,她眨眼,垂眸盯著散落在地板上的照片,手指微不可絕的捲曲。

照片里的一男一女在一輛車上,相互擁抱親吻,好似一對要抵死纏綿的情侶,兩人的臉從不同的角度被拍得很清晰,那些畫面甚至充滿了情|色味,引人遐想。

但是這種畫面,映入梁舒冉的眼裡,她只覺得難堪,甚至於,噁心,她的喉嚨扎了一根刺,拔不掉,沒一口呼吸都會疼。

女人冷笑著諷刺,「靳太太,大家都是女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感受,換作是你面對這種挑釁威脅,你會視而不見?我若沒記錯,當年你對付這種女人的手段可謂是精彩絕倫的。」

當年舒冉剛得知靳祁森出軌的時候。她其實也跟普通的女人無異,會跟靳祁森大吵大鬧,甚至動用手段對付外頭的那些女人,尤其是囂張到跑來她面前炫耀的不知死活的女人,不是被她送進局子,就被她弄成了過街老鼠。

靳太太這個頭銜,也就是在那時候被闖出了名聲,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靳祁森有個心狠手辣的妻子,如颶風橫掃,無人敢輕易挑釁靳太太地位。

她的手段,雖然震懾了那些女人,卻阻止不了靳祁森的風流。

後來,漸漸的她也就麻木了,看著聽著,權當耳邊風,守著她的女兒和最後的尊嚴,過著如同寡婦的日子。

「唐太太,我敢保證,這些照片絕對不是我母親拍的,也絕對不會用這種東西來威脅您,她沒有那麼聰明。」良久的沉默,舒冉只擠出了這麼一句辯解。

「不是你母親,還有誰?」

「唐先生畢竟是生意場上的人,競爭對手那麼多,喜歡用下流手段的人也不是沒有,再者,嫉妒唐太太您的人應該也不再少數,我想這些人都有可能這麼做。」

「靳太太果然是能言善,」女人諷刺,「你認為若是那些人,會愚蠢到不懂得把照片交給記者報社,甚至善良到把這些照片交給我卻又什麼要求都不提?」

梁舒冉一怔,確實不可能,口腔里嘗到了舌尖上的血腥味,她反駁不了。

「再者,不管這些照片如何,裡面的女人是你母親這總歸沒錯了吧?若她不去勾引人家的老公,有豈會鬧出這種麻煩事?」

舒冉想要辯解些什麼,但始終找不何時的言辭,每一次面對這位唐太太,她基本都只有啞口無言,因為,錯的永遠在自己這邊。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咔嚓一聲從裡面被打開了,舒冉一驚,猛地轉身,梁媛穿著白色的病服的身影便映入眼底。

她的兩邊的臉頰紅腫得厲害,眼角有淤青,唇角甚至破了皮,她雖然不再年輕貌美,但天生的臉但也是精緻漂亮的,此時卻瞧著慘不忍睹。

梁舒冉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紛繁複雜的情緒,五味雜陳,「媽……」

梁媛板著臉看了舒冉一眼,什麼都沒說,站出身正面對上唐太太,「你想要怎麼樣?」

「你氣焰還挺囂張,看來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了?!」唐太太看見梁媛這副態度,頓時疾言怒色,「梁舒冉,你也看見了,你這個媽,她根本就是下賤得欠教訓!」

梁媛道,「唐太太,我跟他是真心相愛的,你又何必這麼多年都死纏著不放,一直這麼折磨他又折磨你自己?就當我求你了,跟他離婚,放他一條生路行嗎?」

「離婚?放他生路?梁媛,那我問問你,我放你們生路,你們誰能放我一條生路!」唐太太聽了她的一番宣言,優雅的臉也開始扭曲,「你跟我講愛情?難道就因為你們有愛情,就能罔顧道德,就能隨隨便便破壞人家的家庭傷害別人?是誰給了你這麼無恥的觀念的?」

梁媛沉靜說著,「兩個人沒了感情,綁在一起日子也過得不開心,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啪!」唐太太二話不說抬手就摑了梁媛一耳光,打得梁媛的身體微晃。

梁舒冉一驚,忙伸手扶住她,「媽!」

唐太太氣得眼眶猩紅全身發抖,抬手指著梁媛,「梁媛,他對我若沒感情,會跟我生了三個孩子?他若真那麼愛你,當初為什麼就不能為了你不顧一切捨棄唐家少爺的所有跟你一起走?你問我有意思嗎?我告訴你,你若敢繼續這麼下去,我整死你才是最有意思!」

梁媛捂著臉,笑了,「唐太太,他愛不愛我,看見你這麼尖酸刻薄,就一目了然了。」

「媽,夠了,別說了!」梁舒冉實在聽不下去了。

梁媛的話,無意是在拿到戳她的心窩。

唐太太的字字句句,其實都是她想曾經對那些插足過她婚姻的女人所說的話,因為經歷過,所以她能明白此時唐太太的憤怒和怨恨。

而且梁媛的話,讓她想起了曾經那些女人對自己的態度,也是如此囂張,心口上已經癒合的傷疤,又生生撕裂開,疼得她幾乎要昏歇。

「媽,我求求你別再說了,行嗎?」

面對自己母親如此固執,梁舒冉已經不知該如何規勸是好。

當初舒冉說要跟靳祁森離婚,但身為母親的她卻規勸自己要看開點,不會允許她離婚,現在為什麼,為什麼她能這樣理直氣壯的勸唐太太離婚呢?

其實,她跟唐太太何其相似。

真的太可笑了。

梁媛的固執,幾近病態,她先覺得梁舒冉就是在偏幫唐太太,氣得不由得一把將她的手推開,「你到底是我的女兒還是她的女兒?就因為她,你的身份永遠都得不到唐家人的承認!你現在竟然還幫她說話?梁舒冉,我養你這麼多年了,就養了個白眼狼嗎?」

梁舒冉的臉色頓時褪盡,蒼白得想醫院走廊的牆壁一樣,彷彿隨時會倒下,「媽……」

「你要真當我是你媽,你就別在插手我的事情,管好你自己,別再成天嚷著什麼離不離婚的!」

「姐!你別說了!」一旁的梁茹也看不過眼了,覺得梁媛是瘋了才這麼對自己的女兒,「舒冉她又沒錯,你怎麼把怨氣撒她身上來了,而且唐家那個混蛋,要真的在意你,早就承認舒冉的存在了,你到底要糊塗到什麼時候才清醒!是不是為了那個男人要跟我們所有人反目成仇才甘心!」

梁媛一下子就哭了,「小茹,怎麼連你也這麼對我?當年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給我的前我都拿去供你上學了,你現在風光了,倒是責怪起我們來了,而且我們只是相愛而已,到底哪裡錯了?」

梁茹和梁舒冉看著她,只有瞠目結舌。

「梁媛,我看你真的是不知好歹!」唐太太說著,舉手又是一巴掌落下,然而,這個巴掌並未落在梁媛的臉上,而是梁舒冉替她挨了這一巴。

「舒冉!」梁茹震驚地看著舒冉,眼淚都出來了,「你這傻孩子,為什麼要湊過去挨打。」

梁舒冉用舌尖舔了舔口腔內壁,握了握梁茹的手,淡淡一笑,「小姨,我沒事。」

「靳太太,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可不會跟你道歉。」唐太太也是一愣。

舒冉微笑著,「唐太太不需要道歉,我只是在替我母親承擔後果而已。」

唐太太眸色一沉,「你又何必如此?這種母親,你還不如斷了乾脆!」

「因為她是生我養我的母親,母親的罪孽,作為女兒的我有責任一併承擔。」

其實她小時候並沒有和梁媛一起生活,而是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雖然什麼都跟她說,但是她知道的,媽媽為了一個男人,跟她斷絕了母女關係,而外婆也經常在夜裡偷偷的哭。有一回,母親難得回來一次,結果又和外婆吵架了,小小年紀的她看見外婆的眼淚,她當下就罵了梁媛是壞女人。

可是,她外婆卻跟她說,那是她的媽媽,就算她犯再大的錯,也是拋棄不掉的,讓她別恨媽媽,媽媽只是走錯了路。

然後,外婆過世的時候,她看見了梁媛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的模樣,大概就是那時候開始,她就不再怨恨她了,更別說,梁媛待她這個女兒,其實還算蠻好的。

面對梁媛一次又一次的執迷不悟,舒冉也曾想過乾脆不管了,放任她去了,死活也不想理了,但每次一聽到她出事,舒冉痛恨的同時又忍不住的心疼,這到底是割不斷的血緣,一輩子的罪孽。

梁媛忽然撥開梁舒冉,猝不及防的就朝唐太太撲了過去,「你憑什麼打我女兒!」

「媽!」

「姐!」

舒冉和梁茹異口同聲,反應過來正要上前去拉開她,唐太太身後的保鏢動作更快,一手就將梁媛隔開了。

唐太太的臉還是被梁媛抓出了一條血痕。

「你們放開我,我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逼死我母女的!」梁媛的精神異常的激動,舒冉和梁茹見她情況不對,怕她繼續掙紮下去會逼得保鏢下狠勁,連忙過去幫忙壓住她的手。

「媽,你冷靜點,我沒事媽!」舒冉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也慌了。

唐太太摸了下自己的臉,簡直怒不可遏,朝保鏢下命令,「你把她給我抓過來!」

保鏢正要上前執行,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攔截住了,「等一下。」

聽聞聲音,保鏢一怔,唐太太也轉頭尋向聲源,看見霍譽銘的臉,不由得一愣,「霍四少?」

霍譽銘走上前,臉龐上仍舊是笑容不變,親疏有利,「唐太太。」他說,「這兒是醫院,要是這種不優雅的畫面被傳出去,對您和唐家的影響就不好了,不如就到這裡吧。」

唐太太臉色微變,「霍四少什麼時候也喜歡管這種閑事了?」

「我當然不敢插手唐太太的事情,只不過是好意提醒,我方才似乎發現了記者的身影,您應該不喜歡被他們拍到這種場面吧?」他微眯眸,「再者,梁舒冉小姐,是我的朋友,唐太太就看在我霍某的面子,今天就別再追究了如何?」

唐太太聽到記者二字的時候已經警惕了,再聽到霍譽銘說梁舒冉是他的朋友,眼底更是掠過震驚之色。

唐家倒不至於怕他們霍家,但兩家關係一向友好,現在霍譽銘如此開口了,她繼續鬧下去,就不好看了。

「既然是霍四少開了口,」唐太太說著,目光落在梁舒冉他們的方向,警告般,「這次我就不再計較了,不過我希望靳太太能好好管束住她,省得她在惹是生非。」

霍譽銘微笑,「那霍某就謝謝唐太太了。」

唐太太端會優雅的姿態,「霍四少不用這麼客氣,改天有空閑,來唐家做做客吧,我父親從以前就對你讚譽有加,知道你回來了,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

「好,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他老人家。」

唐太太也不再說話,又掃了掃舒冉他們,爾後抬步離開了。

那邊梁舒冉和梁茹兩人合力都幾乎要拽不住梁媛,霍譽銘上前,幫忙把人給摁住,朝梁茹道,「小姨去叫醫生過來,這裡交給我和舒冉。」

梁茹也不知道他是誰,看了眼舒冉,見舒冉點頭,她就忙跑去找醫生了。

醫生趕過來給梁媛打了鎮定劑,臉色有些凝重,「病人家屬。」

「我是她女兒,醫生,我媽怎麼樣了?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這麼激動?」舒冉上前,看著床上已經沉睡過去的梁媛問道。

「她這種情況,應該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儘快帶她去做個仔細的檢查,免得耽誤了病情。」

「精神問題?」梁茹失聲。

舒冉倒是相對鎮定,她朝醫生道了謝,又把醫生送到門口,這才折身回房。

「舒冉,那醫生肯定亂說的,你媽就是一時激動了些,怎麼就變精神病了!你可別聽他……」

梁舒冉淡聲截斷了她的話,「小姨,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媽確實表現的很異常,現在就先讓她好好休息吧,等她醒過來了,看看情況如何,檢查的話,必要時我也會安排,小心點,總歸沒錯的。」

「舒冉……」

舒冉看了眼時間,「小姨,先這樣吧,我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處理,能麻煩你先幫我照顧我媽嗎?我辦理完之後馬上就回來。」

梁茹見她也挺急的樣子,「你去吧,我留下來就行,別擔心,有問題我會給你打電話。」

舒冉也不再多說什麼,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梁媛。

從病房裡出來,一眼就看見背倚在牆壁上霍譽銘,深邃的眼眸,很平靜,彷彿方才什麼都沒看見一般。

他見她出現,站直了身體,自然而然的問道,「沒事了?」

舒冉慢半拍的應聲,「嗯。」

頓了一秒,舒冉又道,「剛才謝謝你了。」

講真,若不是他跟著來了,她還不知道唐太太會如何,現在,她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我說過,我會幫你。」他不緊不慢的掀唇,眼底蘊著一抹猜不透的暗芒。

舒冉沒去深究,低聲道,「你還有工作吧,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他掀眸,「我沒車回去。」

梁舒冉覺得他這個完全就是借口,醫院大門口,抬手一攔都是計程車,怎麼就沒車回去了?

「我給你叫計程車?」她道。

「你不能送我一趟?」他挑眉。

舒冉也不隱瞞,「我接下來要去警局,跟譽宏娛樂的方位相反,而且約好的時間也快到了。」

「因為那個黃總的事情?」

「嗯。」

「警局應該不需要你錄口供,所以,你過去是打算讓警局放人?」人是他塞進去的,情況他自然了解。

舒冉默了默,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他的,「我跟靳祁森做了條件交換,他辦理完離婚手續,我拿到離婚證之後,答應幫黃總澄清事實。」

霍譽銘倏地一笑,優雅從容的看著她,忽然問她:「舒冉,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唐太太會收到那種照片?那麼做,對誰會有利而對你百害無一利?」

舒冉聞著消毒水的味道,認真思忖,須臾,她驀地瞪大雙眼,盯著霍譽銘的眼睛,毫無意識的咬緊了唇。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他笑了笑。

舒冉的指尖開始顫抖,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窟里,冷得全身血液也凝固了。

「即使這樣,你還打算循規蹈矩實現你許他的諾言?」霍譽銘抬步,移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低頭凝著她發僵的臉色,不慍不火的道,「你繼續這麼被動下去,可是會吃大虧的,我不是教過你么?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嗯?」

他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縷髮絲,低頭輕輕嗅了嗅,「還是你覺得,比起我,更相信他?」

鼻息充斥著男人濃烈的氣息,帶著薄薄的酒氣,梁舒冉愕然過後,腦子裡的思維漸漸運轉起來。

方才梁媛為了她撲上去抓打唐太太的畫面,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中重複播放。

不知何故,她的鼻尖開始漸漸泛酸。

霍譽銘睨見她繃緊的臉,瞳孔微縮,繼續蠱惑著她,「只要你願意,今天我也可以幫你,至於其他的,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舒冉掀眸,對上他的沉湛湛的眼睛,他的瞳孔黑得好像一個探不到盡頭的漩渦,彷彿要將她吸進去。

她蠕動著唇,「無條件幫我嗎?」

他勾唇,「給我一個小小的回報如何?」

「什麼回報?」

「我是不是可以默認你同意了我的提議?」他眉骨輕挑了下。

舒冉又沉默了一秒,「你不是說了么,不能仁慈。」

若是能夠,她並不願意把事情做的那麼絕,可靳祁森一直把她往死路上逼,倘若橫豎都是兩敗俱傷,那麼她希望受傷的方式由她來決定。

既然無法各自安好,那就相互怨恨吧。

「確認離婚手續辦完之後,你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給他造成最大的打擊?」霍譽銘很滿意她的表現。

「知道。」

「很好。」他替她別了別頭髮,微笑著,「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警局。」

「你還沒說你要什麼回報。」

她還真是足夠謹慎啊,這種時候,他反倒嫌棄她過於聰明。

他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掠過她柔軟的唇瓣,撩出一股曖昧的氣息,舒冉心跳漏了版拍,盯著他,透出小小的緊張。

果然,他眯著眼睛,淺笑啟唇,「一個親吻,你願意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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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是唯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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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個親吻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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