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深情談文學(3)

當時我讀了十分激動，感同身受。因為在十年"浩劫"中，我也受到反革命"四人幫"迫害，特別是張(春橋)江(青)姚(文元)恨不能把我迫害致死，小嘍啰徐景賢在他們後面搖旗吶喊，欽賜《上海的早晨》是"為**復辟資本主義鳴鑼開道的大毒草"，黨中央粉碎"四人幫"后，有些文章里繼續點到這部長篇小說，並且當時"還不能在報紙上批判徐景賢，我實在想不通"。我深有同感。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才可以在報紙批判徐景賢。這以後，巴金同志連續在香港大公報上發表《隨想錄》，先後出了五本《隨想錄》，敢於講出真實，深受廣大讀者和文學界的讚賞。他重新編輯，按著時間順序，從1977年的《一封信》開頭，用1992年《巴金全集》第17卷代跋(二)(致樹基)結束，他談到："我發表過的文章，都是我寫作道路上的腳印。我也有陷在泥淖中不能自拔的時候。人們更可以根據我的腳印批判我。我不應該逃避責任。"所以他接受朋友的意見，讓步，把過去寫的序跋--巴金同志說："那些連我自己都看不慣的空話廢話也給收了進去，對讀者可能毫無用處。"他曾想"將那些嘮嘮叨叨的附記、追記、後記以及其他什麼記之類全部勾掉"，但是有的已經收進去了，"現在來不及了，我只能在這裡告訴讀者，也告訴你，我有這樣一種意見。過兩三年我們再來考慮吧，今天不必作什麼改動了。"巴金同志真誠地把心掏出來告訴讀者。這是一部"講真話的書"，是一部作家心靈歷程的書，是一部偉大的書。他在這部書的扉頁上寫了如下的字：贈而復同志巴金九二年二月廿一日總共不過15個字，他用不聽使喚的顫抖的手，一筆一畫地慢慢在寫，彷彿心靈和手在搏鬥，用力讓不聽使喚的手服從心靈的指揮，一分一秒地搏鬥。我望著筆在紙上移動，看出一位老人堅強不屈的信念，在他有生之年，絕不放下這支帶有豐富感情的感動千千萬萬讀者的筆，要繼續寫下去!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