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熱帶到寒帶(2)

飯後，森住安排我團住銀座首都飯店，在房間午休片刻，未能入睡，起床時，已是下午4時，森住胖乎乎的臉上浮著微笑到房間來了。

他開自己的小轎車來，接我們去他自稱住的"貧民窟"，在東京灣附近。

森住所謂的"貧民窟"，實際是面向東京灣海面風景優美的高級公寓區。

他家住了五大間，卧房兩間，書房一間，客廳一間和一間餐廳。家庭多電氣設備，廚房也是電氣化設備，收拾得井井有條，給人以幽雅、華貴、舒適安靜的感覺。

我透過窗戶，看到東京灣無邊的大海伸向遠方，近處海岸邊華燈閃閃爍爍，有如天上繁星不斷降落。

我笑著對他們夫婦說：如果一個國家所有人民都住到這樣的"貧民窟"，享受這樣的生活待遇，人民需要的問題解決了，將一心一意致力建設理想的未來。

那就是基督徒稱做天堂，佛教徒稱為極樂世界，孫中山尋找的世界大同，共產黨人追求的共產主義社會，各盡所能，按需分配，沒有人剝削人的幸福、自由、平等的王國。

大家笑了，都希望人人住進這樣的"貧民窟"。談笑間，主婦森住照子已經準備好家宴，紅燒大馬哈魚、油燜大蝦、天婦羅、日本甜醬菜等。

他們在中國工作期間，學會了中國烹調藝術，卻又保留了日本烹調藝術，並且用中國紅燒技藝做日本人喜歡吃的大馬哈魚，可以說是中日烹調藝術的交流，中日兩國人民都愛吃。

"文化交流中心"雖然叫做"泛亞細亞"，卻以中國為主要對象，每年和中國進行文化交流友好往來最多。

在家宴上，森住提出，希望明年到雲南昆明一帶去訪問，搜集資料，準備寫一本書，介紹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的風土人情等。

另外，他準備在中國舉行展覽和派代表團訪華等項目，我表示歡迎，擬出初步文化友好往來項目，和有關方面商量后，好進一步交換意見。

雖然已是11月初，東京氣候暖和得像是初夏，我們穿了單衣也不覺得冷。

真是冬天裡的夏天，經東京灣刮過來的海風一吹，感覺十分舒適。多年以前，我就準備撰寫長篇小說，比較全面地反映八年抗日戰爭，總題目為《長城萬里圖》，寫完《上海的早晨》，即著手準備，翻閱在"文革"中倖存下來的一些記錄素材的本子，到黨中央檔案館與南京的國民黨檔案館查閱有關抗戰的文件電報資料，利用工作上的方便與抽出專門時間參觀訪問延安和我曾經生活工作過的晉察冀民主抗日根據地，重點參觀訪問上海、南京、武漢和重慶等國民黨和蔣介石活動地區，以及日本侵略軍和漢奸汪精衛的有關場所。

訪問蘇聯、美國、聯邦德國、義大利、法國、日本等有關地區、單位和人。

在蘇聯與美國，著重參觀克里姆林宮與白宮，這是斯大林與羅斯福的重要活動場所；四次訪問日本，曾經先後參觀東京、廣島、長崎、沖繩、箱根等。

這次應泛亞細亞文化交流中心邀請訪問，我曾告訴森住寫抗戰小說意圖，請他考慮安排參觀訪問少數與日本法西斯侵略中國有關地方和熟悉當時情況的老人座談戰爭時期東京人民情況。

他安排參觀陸軍省和靖國神社並和有關老人座談。我將森住安排的日程徵求李海卿、張莉莉意見，因為張莉莉曾在新製作座學習一年多，並且和王炳南一同訪問過日本，對日本比較了解。

他們同意森住的日程安排，並且報送我駐日本大使館，我大使館章曙大使、王達祥文化參贊對這個日程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我們在馬路上大致看了一下陸軍省舊址，現在改為自衛隊總部了。陪同我們參觀的是森住的好友，他說，不遠便是九段，靖國神社所在地，現在可以順便看一下，明天不必專門來看了。

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我沒有提出不同意的意見，別的人也同意，並且說，我們不講話，誰也不知道我們是中國人。

這天是星期日，參觀遊覽的大人和孩子很多。我們進去匆匆看了一下，張莉莉為我翻譯廣場上豎立的一個雕塑人像的介紹。

我為了寫小說參考，照了相；別的人也照了相。我們和許多遊客一起在院子看了一下，沒有進祭殿，便匆匆走了。

當天晚上，文化參贊王達祥到旅館來看我，正好李海卿也在我房間。王參贊說，國內最近有通知，勿去靖國神社，因工作需要，可以去，由使館批准。

看到你的日程上有去靖國神社參觀項目，你們不要去了。"很對不起，通知晚了。

"我告訴他，不知道有這個通知，章曙大使請我們吃飯也沒有說，參觀訪問日程曾報告大使館，今日路過，已經去過了。

他說，去過就算了，通知遲了，大使館也有責任。勿對任何人說去過靖國神社。

我當即傳達王參贊指示。此事沒有外人知道，但有人不僅告訴了其他人，也泄露給了新製作座，還通過我駐日使館控告了我，並透露給日本報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從日本回國不久，王炳南通知我：中紀委約我談話，要我按指定時間到中紀委七室去。

我按約定時間來到中紀委七室，七室副主任張泌和我談話，"這次訪問日本，有些反映，主要是四個問題：一、去靖國神社參觀問題；二、對新製作座態度傲慢，中途退席問題；三、在東京停留三天游山逛水問題；四、打手印買春藥並要女翻譯陪看黃色錄像，給你翻譯。

"我當即向張泌說明真實情況。1去靖國神社參觀問題我那時正在寫全面反映和描繪八年抗日戰爭長篇小說，希望收集日本方面有關資料。

經泛亞細亞文化交流中心理事長森住和弘安排參觀陸軍省、靖國神社等地方並介紹和日本老人座談，日程事先報送我駐日大使館，章曙大使和王達祥文化參贊沒有提出意見，收到四天的日程表也沒有要我們不去參觀。

我們頭一天在外參觀，路過靖國神社，陪同的日本友協人士(森住和弘的好友)說：現在正好路過，去看一下，省得明天再來了。

隨同的同志說，我們不說話，別人也不知道我們是中國人。當時，許許多多的人在參觀，男女老少都有。

為了寫作時參考，還拍了照片，轉了一圈就走了。靖國神社任何人都可以參觀，沒有任何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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