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棄萬乘兮退守蕃

第二章 棄萬乘兮退守蕃

姬溪大笑,道:「文優且看。」

言罷,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劍隨身走,翩然起舞,身若蛟龍,劍走四方。

口中歌曰:「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歌聲蒼勁,清越激昂,這是姬溪所知的,劉辯的絕命詩,但是,在姬溪歌來,卻沒有一丁點的凄楚與愁怨,而是慷慨激昂,攝人心魄。

天子之舞,當真非同凡響,令人目眩神迷,不知不覺間,姬溪已經靠近了李儒帶來的十個武士,繼而,隨着「逆臣見迫兮命不延」的歌聲,劍鋒忽轉,繞頸而過,音落,三個人頭滾落,在躲在帷幔後面觀看的何氏,唐姬的驚呼中,在李儒等人的大喝中,鮮血噴涌,正應姬溪先前所說:「桃花飄搖,當為絕妙。」

這漫天的鮮血,豈不正如那桃花,而這鮮血,比桃花更加鮮艷。

對於眾人的驚呼,姬溪置若罔聞,吟著「逝將去汝兮適幽玄」,與堪堪反應過來的另外七個武士戰在了一起。

姬溪的前世很輝煌,他是二十一世紀最出色的雇傭兵,更是華夏最年輕的武學宗師,他的腦中,他的骨子裏,刻着中華民族五千年凝練出來的武學精髓,又因久經戰火,早已將那些武學精髓轉化成了殺人之術。

此時的姬溪,身體素質遠不如前世,但他的意識卻沒有絲毫的改變,又有湛盧劍的鋒利,更兼偷襲之便,是以,對付這區區十人,自然不在話下。

姬溪殺人的速度很快,只是轉眼間,十個武士具皆斃命,兩個黃門尖叫着逃竄,被姬溪緊走兩步,斬於劍下。

此時,殿中便只剩下了嚎叫不休的李儒,他在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來人,來人。」

對此,姬溪毫不在意,他可以確定,永安宮周圍數百丈,絕不可能有一個人在,因為,鴆殺前天子,這是一個足以令舉世嘩然的事情,便是那個喪心病狂的肥豬董卓,也是決然不敢讓此事流傳出去的。

先前的大隊兵馬,所起的作用並不是來殺姬溪,而是保密,是驅逐,將永安宮周圍的人全部驅逐出去。

所以,姬溪並不擔心李儒的嚎叫會引來大隊人馬。

姬溪淡定的走到兀自嚎叫不止的李儒面前,將湛盧隨意的搭在了李儒的肩膀上,俯首,笑問:「文優,天子之舞如何?尚能觀否?」

此刻的李儒,看向姬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怪物,眼前的這個人,談笑之間出手狠辣,殺人之時兀自雲淡風輕,更可怕的是,身為煉獄的締造者,卻乾淨的猶如一個賞花的雅士,那臉上的微笑絕不是做作,卻是那麼的刺眼,這,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少帝嗎?那個輕佻無度,百無一用的少帝,何時擁有了如此恐怖的武藝?

不過,李儒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此時雖然身體哆嗦著,卻強自鎮定的問:「殿下,何故如此啊?」

聞言,姬溪暗中點了點頭,作為董卓的女婿兼謀士,李儒這個人還是有點本事的,對於局面的把握也很透徹,就這麼短短的時間,他應該已經看出,自己既然沒有立刻殺了他,便肯定在他的身上有所求。

不可否認,這是一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自然能省去很多事。

所以,姬溪收起了湛盧劍,順帶收起了臉上的笑,跨過血跡斑駁的地面,走回了自己的案台後坐下,然後,看着絲毫不敢動彈的李儒道:「文優,地上涼,快些起來吧,來,喝杯酒壓壓驚。」

看着姬溪將那杯自己端來的毒酒推到桌沿,李儒的嘴角抽搐著。

鴆殺少帝,是董卓下的命令,他雖然也知道這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弄不好就要背上個遺臭萬年的壞名聲,可又不敢違抗董卓的命令,於是只能極盡所能的將這件事做的隱秘,做的滴水不落。

他帶來了數百甲士,以抓姦細的名義驅散了永安宮周圍數百丈所有人,而自己只帶了心腹十二人進入永安宮,而且他已經想好,事成之後,這十二個人也不能活在世上。

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自己帶來的十個武藝高強的武士竟會被姬溪砍瓜切菜般的瞬間殺了個乾淨。

事到如今,李儒清楚,自己的小命,全在姬溪的手裏。

是以,李儒以頭杵地,口中悲切的喊道:「殿下,下官也是奉命而為啊。」

姬溪漫不經心的問:「奉命?奉什麼命?奉誰的命?」

李儒知道姬溪這是明知故問,可自己卻不能不答,不答的話就要喝那杯毒酒,他不想死,於是道:「回稟殿下,這一切都是那董卓老賊指使,下官也是身不由己啊。」

姬溪端起了那杯酒,放在鼻端問了問,笑呵呵的問:「這麼說,這是一杯毒酒嘍?」

李儒咽了口唾沫,低聲答:「是。」

姬溪看向李儒,問:「那麼,文優,你覺得,我該不該喝呢?」

李儒立刻答道:「不可,殿下萬不可以身犯險。」

姬溪笑了,道:「可董卓要殺我,我躲得了這一時,又怎麼躲得了一世呢?」

李儒知道姬溪這句話的意思,姬溪能活,他就能活,姬溪不能活,他今晚就得死,要不怎麼說李儒是個聰明人呢,那眼珠子一轉,已經計上心頭,抬首對姬溪說:「聞天下諸雄結成聯盟,共推袁紹為盟主,現袁紹屯兵河內,下官以為,殿下應當暗中離開洛陽,前往河內,以天子之名號令天下,誅殺董卓,中興大漢,下官願盡犬馬之勞。」

聞言,姬溪愣了,他這半月來的所思所想,全在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上,思來想去,最終也只是想出了劫持李儒,將自己帶出宮去這一條注意。

可這李儒當真是了不得,就這麼短短片刻的時間,竟然就為姬溪規劃好了未來的路,且照當前的局勢來看,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說實話,姬溪心動了,他甚至感覺到藏在帷幔後面的何氏和唐姬的呼吸都明顯加重,他知道,李儒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裏去了。

可是,姬溪轉念一想,便徹底否決了李儒的建議。

當今天下,群雄並起,哪個是真心的匡扶漢室,哪個是心懷鬼胎,說實話,姬溪一點都捉摸不透,若是貿然前去,說不定就是羊入虎口。

或許,可以用驅狼吞虎之計在各路諸侯之間左右逢源,可那無疑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最重要的是,面對那一個個名垂千古的名字,姬溪實在是沒有信心去與他們鬥智斗勇。

所以,姬溪的心動僅僅維持了片刻,便硬生生的將自己拉回到原來的軌跡上,不管怎麼樣,先逃出洛陽城再說,於是,對李儒說:「若真如文優所言,自然大善,不過,這洛陽城戒備森嚴,如何得脫,還望文優相助啊。」

李儒已經恢復了鎮定,此刻的他,完全是在為姬溪着想,是以沉吟半刻后開口道:「殿下不必擔心,下官不才,可帶殿下出城還是能做到的,不過,殿下需要委屈一些。」

姬溪佯作大喜,忙問:「快快說來。」

李儒胸有成竹的道:「殿下可換上武士衣服,隨我身後,坦然自若便可。」

姬溪問:「會不會有人查探呢?」

李儒道:「殿下放心,李儒的名號,在這洛陽城中還是有點用的。」

姬溪有點失望,因為李儒的計策本就是他原本的打算,本希望李儒能給出更好的建議,可顯然,願望落空了。

可事已至此,別無他途,姬溪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於是對李儒道:「就這麼辦,不過,母后和夫人要和我等一起走。」

李儒有些為難,卻也清楚無法反駁,於是只能點頭應道:「可令太后和王妃身着太監服飾。」

姬溪點了點頭,道:「甚好。」說罷,眼睛瞄上了那遍地的死屍。

李儒立馬起身,麻利的將兩個太監和一個武士的衣服扒了下來。

扒衣服的時候,李儒剛剛鎮定下來的心再次顫抖了起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恐怖之極的事情,這十二具屍體中,竟有三具屍身完好無損,不但本身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便是連死的位置,都遠離血漬,是故這三身衣服,除了沾了些灰塵之外,竟是完好如常。

這說明了兩個問題,其一,姬溪殺這些人不非吹灰之力,其二,姬溪事先就已經計劃妥當,不然的話,何必事先留好這三身衣服。

思及此處,李儒不可自制的看了姬溪一眼,卻發現姬溪正如沒事人似的自酌自飲,當然,喝的不是毒酒。

不片刻,李儒將三身衣服雙手捧到姬溪面前,姬溪接過,並順勢握住李儒那雙顫抖的手,道:「請文優稍等,我去請母后和夫人更衣。」

李儒誠惶誠恐,趕忙道:「殿下請便。」

姬溪笑了一聲,便向後堂走去,走了兩步,忽的回過頭來,雙目燦若烈陽,猛的盯住了李儒的眼睛,道:「桌上還有些酒菜,文優可隨意。」

李儒立刻跪下,道:「謝殿下,下官遵命。」

言罷,竟是真的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下。

姬溪點了點頭,知道李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在耽擱,快步走入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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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之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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