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女中毒

第十三章 二女中毒

翌日辰牌時分,艷陽高照,一夜間虎窟山虎王被人打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金陵城。

江寧縣衙前張燈結綵鞭炮齊鳴,城中的百姓們扶老攜幼爭相去看那被打死的大蟲,就連往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們也獲得父母的允許前來看熱鬧,把江寧縣衙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比肩接踵如同過年一般熱鬧。

一幫衣著光鮮的耆老縉紳佔據了內圈最有利的位置,正圍著門板之上的猛獸品頭論足。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把他們與普通的百姓們隔斷開來,任憑後面人擠人可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哇,額頭好大的「王」字兒,雖死而不失威風,以前老朽還不信這個禍害能連吃數人,如今我信了!」

「張兄說的是,打死這樣的猛獸功德無量,能有這樣的英雄好漢乃是江寧之大幸啊!」

「哦?沒想到我江寧竟然有能與周處、武松相比肩的人物,能打死這樣的猛獸也定是一位壯漢吧?」

「非也,非也,我聽說打虎之人是一位舞象之年的少年英雄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這少年英雄姓甚名誰,是何家的兒郎啊,老朽有意提攜後生的很吶。」

正在圍觀的百姓們聞言一陣興奮,自古美女愛英雄,尤其是那些待字閨中的閨秀們全都來了精神,屏神凝氣豎起了耳朵。

「哎,哪家的少年我不知,殊死搏鬥傷的有些重啊,都成了血人了被抬到后衙去了,不知道能否挺過這一劫啊!」

聞聽此言人群中一陣嘆息,那些心思剛活絡起來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們心中更是不停的惋惜。

江寧縣衙后衙。

江寧知縣鄭九炯看著擔架上渾身血色的熊楮墨一臉的惋惜,不過想著縣衙前那隻吊睛白額虎他的心裡卻如同吃了蜜一樣甜。

在他的任上,熊楮墨除掉這麼大一個禍害,對於政績不足正在為大計焦頭爛額的他來說簡直是福從天降。

有明一朝,京官每六年考察一次,叫做「京查」,地方官員每三年考察一次,叫「大計」。

更讓鄭九桐高興地是他已經通過關係得知,即將擢升的上司應天府尹要在他和上元知縣孫梧藤之間物色一位保舉為揚州知府。

「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那可是一等一的肥差,他哪有不動心的道理。可惜讓他糟心的是上元知縣孫梧藤也不是善茬,自打任職一來一直與他鬥來鬥去,誰都想壓誰一頭。

可金陵城一城雙縣治,治安、農桑、學風……江寧有的上元也不差,兩者都是伯仲之間,這也是應天府尹舉棋不定的原因。

鄭九桐收斂心神,輕咳一聲,看著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熊楮墨嚴肅道:「程郎中,你要竭盡全力的救治熊壯士,診金自由公差送去柜上,可若是出了差池,本縣可唯你是問。」

程郎中頓時汗流浹背,縣尊要是一發雷霆之怒可不是他這個平頭百姓能承受的起的。

「回稟明府,外傷小民已經包紮完畢,可熊壯士頭部遭受重創,尤其是腿部骨折絕非小民所長,小民醫術有限,還需另請高明啊。」

主薄阮之鈿心思縝密,眉關緊鎖的掃視著熊楮墨的周身,若說他與大蟲搏鬥之中不慎摔斷左腿勉強說得過去。可要是大蟲擊中他的頭部,他根本就沒有存活的道理,更蹊蹺的是他的頭部壓根就沒有被虎爪所傷的痕迹。

「大人,城東李郎中尤擅跌打損傷,腿上可以找他去救治。這是二十兩的花紅,還請義士笑納。」

阮之鈿桐城人,諸生,鄭九桐是舉人出身,兩者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可鄭九桐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之心,因為這小諸生已經被常伴皇帝左右的翰林劉若宰舉薦為谷城知縣。

就在去年狀元劉若宰把史可法舉薦為安徽巡撫,他要不是傻子才不會在阮之鈿面前擺官架子呢。

「阮兄所言極是,姑娘還請笑納,速去李郎中的醫館替熊壯士治病要緊。」

王破瓢捅了捅眼睛哭的紅腫的白露,白露連忙叩頭謝恩,悲憤地接過熊楮墨用性命換來的二十兩銀子。

鄭九桐心中有一絲失落,要是熊楮墨傷的沒有這麼重,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一定把他拉出去大肆宣傳一番豎為典型,這樣一來他便能壓孫梧藤半頭。

他見白露接過銀兩后只是以為的哭泣,卻遲遲不肯離去,恍然大悟道:「姑娘請放心,那大蟲展覽一天,傍晚時分便會還給熊壯士的,如何處置全憑你們決斷,本縣絕無侵吞之意。

姑娘若是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本縣定當竭盡全力。」

白露擦掉臉上的淚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憤怒,納頭便拜,「我家公子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被商賈李致和謀害所致,青天大老爺你要替我們家公子主持公道啊。」

謀害可是不小的罪名,阮之鈿眉頭一皺若是被孫梧藤得知從中大做文章他的功名仕途可就功虧一簣了,拉長著音調拍案說道:「江寧縣在本縣的治理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竟有此事?何典史何在?」

江寧典史何西州見縣尊面若寒冰嚇得臉色煞白,昨天長干里發生鬥毆他因為事先收了殺手孔寧的賄賂瞞而不報,悄無聲息的把事情壓了下去,更何況李致和是他的連襟他哪有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和熊楮墨是誰的道理。

他湊到鄭九桐的耳邊,哆哆嗦嗦的低語道:「縣尊,內衙書房一百兩謝儀就是為此事……」

阮之鈿把臉一板,咬牙切齒的悄聲說道:「別以為你乾的好事本縣不知曉,不是說好在城外動手嗎?怎麼在城裡就動起手來?怎麼此事又跟熊楮墨起了牽連?那上元縣的黑虎幫三番五次到我江寧為非作歹,本縣定要藉機治他們一治,至少也要將他們在江寧縣內斬草除根。」

何西州聞聽此言嚇得臉色煞白,黑虎幫身為金陵城最大的打行所在,勢力強大,無惡不作,惹惱了這班兇徒,弄不好自己的腦袋都會不保。

「縣尊萬萬不可,那黑虎幫的打手全都是一些無法無天的惡少和地痞流氓,惹惱了他們,衙門裡這三班六房的衙役們可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嘉靖三十八年,山東布政使翁大立以右副都御史巡撫應天、蘇州諸府,他老人家要決議要整治蘇州打行,結果巡視蘇州途中竟遭匪徒掌嘴……

大人,三思而後行啊!」

嘉靖三十八年,翁大立為了還百姓安寧舉行進行嚴打,結果蘇州打行發動暴動,刀劈戒石、腳踏牌匾,衝擊監獄,火燒縣衙,打殺官吏,姦淫命官家眷,事態蔓延長洲縣、吳縣、蘇州數地。

事情傳到京城,震驚朝廷。嘉靖帝龍顏大怒,戴罪立功的翁大立從各地衙門調集精銳兵丁才將此事平息,可也只抓了幾十個來不及逃走的打手,大多數暴亂分子早已逃之夭夭。

阮之鈿經何西州提醒想起此事,嚇的是汗流浹背,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釀成大錯,朝廷大員都無可奈何,他一個小小的知縣有如何能根絕這為禍江南的「打行」。仕途止步不前為小,若是賠上身家性命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心思飛轉,不想因為一個無關痛癢之人在升遷的節骨眼上出差錯,權衡利弊之後決定和稀泥。

「額……姑娘,此事本縣明了了,此事關重大還待本縣差人去調查一番,我像你保證本縣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眼下,還是為熊壯士治病要緊。」

阮之鈿現在盼著熊楮墨挺不過這一關,只要人一死便死無對證,要是這小丫頭鬧將起來他便拖字訣一用,只要一升遷就萬事大吉了,接不接狀子那是後任的事情了。

他方才的話說的滴水不漏,沒說管也沒說不管只說調查,他們也挑不出理來。

冰雪聰明的白露一聽阮之鈿的話語便知道事情不會有眉目了,轉身與王破瓢等人抬起熊楮墨便走。

站在白露身後的馬冬梅眼裡揉不得沙子氣不過,抬起頭直視阮之鈿冷哼一聲,「哼,天下烏鴉一般黑,如此縣尊不要也罷。老奧也別等天黑了,你現在就去把那老虎抬到店裡去。走,我們去給熊公子瞧病去!」

「大膽刁民你敢!」阮之鈿看著拂袖離去的眾人氣的臉色鐵青,誓要把潑婦一般的馬冬梅給拿下,剛要抖官威差還沒來得及發作便被何西州給攔下。

何西州沖著阮之鈿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大人萬萬不可,拿誰都行,此女可萬萬拿不得。」

阮之鈿氣得頭頂冒煙,把桌子拍的震天響,「這也不可,哪也不可,他既然是本縣治下的子民,本官就拿得了她,本官倒要聽聽為何拿她不得?」

「大人,萬萬不可!您請看!」

何西州說完蘸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個字。

阮之鈿滿臉的好奇,湊過去一看,只見桌子上寫著一個斗大的「盧」字。

何西州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點了點桌子上的「盧」字,抬頭說道:「大人,他的人就在火神廟,這潑婦咱們真碰不得。」

「哎!」阮之鈿額頭青筋暴露,覺得自己四處碰壁這縣令當得真是窩囊,心中悶氣橫生,張了張嘴,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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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末建了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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