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倩兒

隨便剽竊來的一首小詩，練了將近十年的標準行書，卻因為偶爾的塗鴉，帶給了馮麟和童山莫大的震撼。

而此時此刻造成這種震撼的始作俑者馮玉，正擠攘在人群中，耳邊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怕兩人走散，馮玉也沒有多想，伸手拉住了朵兒，朵兒低著頭被馮玉拉著，臉色布滿紅絲，卻又洋溢著難以言表的羞澀。

「朵兒，走，我們擠到前面去。」

拉著朵兒的馮玉用自己的身子為朵兒開路，盡量給她留出空隙，兩人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擠出了人群，到了一處行人總算是稀疏下來的巷口。

「斯，這地方怎麼這麼多人？」馮玉疑惑不解，大明人口似乎還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朵兒通紅的臉頰羞澀未散，笑道：「少爺你不知道，平日里集市也沒有這麼多人的，只是今天是我們安遠縣的販賣日，所以買客們才比較多。」

「販賣日？」馮玉望著朵兒，等候她的解釋。

朵兒道：「我們大明縣與縣之間的百姓很少走動，商販也大多是這樣的規矩，所以有了這販賣日，別的縣城州府的商販們會帶來特有的當地貨物，到我們安遠縣售賣。今天就是這樣的日子，所以來的人就多了。」

「這販賣日有幾天？」馮玉問道。

朵兒道：「持續三日。」

「那今天是第幾天了？」

「已經是第三日了少爺。」朵兒望著馮玉，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麼。

「第三天了？」馮玉吃了一驚，疑惑道：「都第三天了還有這麼多人？安遠的百姓已經富庶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朵兒臉色逐漸秀麗白嫩起來，笑道：「也沒有了，只是大家都愛看個熱鬧，就是不買東西也是願意看了稀奇的。」

「原來如此！」馮玉點點頭，這就明白了，感情湊熱鬧的佔了多數啊。

馮玉想著問題，忽然感覺手心有些騷動，一抬頭，頓時看到朵兒羞澀的低下頭去。

馮玉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卻也不慌張，笑道：「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勝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說完，這才輕柔的將朵兒的小手鬆開。

朵兒的目光瞬間閃過一絲迷離，這樣讚美之詞，更是從馮玉口中說出，她的臉色越發羞紅，有些囁嚅道：「少，少爺，你說的是是朵兒嗎？」

「呵，當然不是了。」幸好周圍人聲已經低了下去，馮玉還是能夠聽到小丫頭的低語，他打趣的一笑。

朵兒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煞白，抿著嘴唇，聲音有些顫抖，神色更是萎靡道：「是，是朵兒多想了……」

然而就在朵兒的心傷剛剛達到了極致，馮玉磁性的聲音就緊接著響起。

「不是，是因為朵兒你比那嬌羞的水蓮花還要美麗可愛！」

朵兒原本的消沉猛的一怔，從地獄到天堂的反差讓她的眼角忍不住就閃起了羞澀的水花，「少爺，你怎麼又作弄朵兒啊！」

嗔怒下的小丫頭似乎是忘記了主僕有別，拉著馮玉的衣角輕輕的捶打起來。

馮玉哈哈大笑，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小攤位道：「好了好了，是少爺錯了，為了表示歉意，本少爺請朵兒吃串糖葫蘆可好？」

「嘎，糖葫蘆！」朵兒下意識的抬頭，粉嫩的脖頸明顯的滾動了一下，看來是被這糖葫蘆的美味誘惑不輕。

馮玉感慨著小姑娘的純真，領著朵兒大步走到糖葫蘆攤位前。糖葫蘆歷史源遠流長，這大明的糖葫蘆與後世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攤位上的糖葫蘆被攤主一根一根的插在塑泥之上，晶瑩剔透的，看著就格外的誘人。

攤主是個中年漢子，正低著腦袋擺弄手頭的物什，馮玉問道：「老闆，這糖葫蘆咋賣的？」

「四文錢一串。」中年漢子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四文錢？貴了點，這樣，老哥，一文錢三串賣不賣？」馮玉一本正經道。

啥？

兩道不可思議的目光全部朝著馮玉望了過來，一道是驚愕地張著嘴巴，表情可愛的朵兒，沒能想到自家少爺居然是這麼個討價還價的法子。

另一道自然就是賣糖葫蘆的攤主，只是抬起頭后，眼角原本的怒氣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原來是馮少爺啊！您這壓價似乎有些太太……」

「嗯？」馮玉望著攤主疑惑不解，那攤主卻嚇的是六神無主，連忙道：「罷了罷了，既然馮少爺要買，那就一文錢三串好了。」

「只是，不知道少爺您需要多少串？」攤主小心翼翼的問道。

【四文錢一串，自己一句開玩笑的話就變成了一文錢三串？而且這攤主前後的變化還是天壤之別，什麼情況？】馮玉沒有回話攤主，反而是望著朵兒道：「朵兒，這是個什麼情況？」

朵兒嬌笑不已，半晌，才說道：「少爺，那得問你自己了！」

「問我？」馮玉一愣。

朵兒點頭道：「對啊，少爺你可是自稱安遠縣第一呆霸王，無惡不作，無法無天，別人能不怕你嗎？」

【靠，想起來了，肯定都是原馮玉那個人渣惹的禍。】馮玉連忙把朵兒拉到一邊道：「朵兒你也知道少爺我失憶了，你給我說說，我以前都在這安遠干過什麼惡事？」

朵兒愣了愣，道：「很多啊，比如少爺你吃東西從來不給錢，還經常在街頭指使小斯打人，和縣裡的惡霸們廝混，春滿樓常客，還有……」

「好了好了！」擦著冷汗的馮玉連忙捂住了朵兒的嘴巴，有些不敢置通道：「少爺，有你說的這麼壞嗎？」

「嗯，有的。」卻見朵兒一本正經道，只是接下來目光中狡黠卻暴露了她的言不由衷。

「你這小妮子！」馮玉懲罰地捏了捏朵兒的小鼻子，惹的朵兒一陣嬌羞不已。

他扭過頭來，想了想，板著臉對攤主道：「你這糖葫蘆原本是四文錢一串可對？」

「是是的少爺！不過您要是要，就一文錢三串賣給您。」攤主惶恐道。

馮玉卻勃然大怒：「豈有此理，誰不知道本少爺是不吃虧的主？一文錢三串，你想的挺美。」

攤主聽完，面如死灰，又顯得無可奈何，卻忽然聽到這呆霸王道：「這樣，少爺也不欺負你，十文錢三串，一個字，你賣還是不賣？」

「……」

攤主愕然的望著馮玉，見他不似說假，這才連忙點頭，「賣，少爺我賣。」【這紈絝少爺這是怎麼了？變傻了？十文錢三串，這不是與我平日里的賣價差不了幾許嘛，還有的賺頭呢！傻子才不賣。】

馮玉大為滿意的點點頭，摸了摸身子，卻一陣尷尬，扭過頭來望著朵兒嘿嘿一笑道：「朵兒，你帶錢了沒有？」

「哦，給你，少爺。」朵兒笑了笑，連忙從手絹里拿出十文錢遞給馮玉，馮玉卻笑著只拿了九枚銅錢，然後在朵兒愕然中走到一個粉嫩雕琢的小女孩兒面前道：「小妹妹，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蘆啊？」

朵兒抬頭望去，這才發現糖葫蘆攤位旁邊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姑娘，粉嫩小巧，瞪著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睛，煞是可愛。

她的小手上還捏著一枚銅錢，只是因為手太小的緣故露出了半個角來，撲稜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攤架上的糖葫蘆，再挪不開視線。

像是被馮玉這個不速之客嚇到，小女孩怯生地退了幾步，稚氣未脫道：「嗯，可是，大哥哥，我只有一枚錢。」

見這小女孩如此可愛，馮玉笑道：「沒事兒，我和老闆都說好價錢了，十文錢三串，但是大哥哥呢只有九文錢，還差一枚錢。這樣，你把你手上的銅錢給我，這樣我就有十文錢了，可以買到三串糖葫蘆，小妹妹你又出了錢，大哥哥也分一串糖葫蘆給你，你說好不好？」

小女孩畢竟年幼，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但是一文錢就能吃到糖葫蘆，她也知道是自己佔了便宜，想了想，點頭道：「好。」

馮玉一笑，接過被小姑娘攥出了餘溫的銅錢，連同自己手上的九枚銅錢，在眉開眼笑的攤主那裡換來了三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

兩串遞給歡喜的朵兒，一串馮玉拿著遞給小女孩，順便問道：「小妹妹，大哥哥可是幫你吃到了糖葫蘆呢，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白倩兒。」小女孩一邊迫不及待的咬著糖葫蘆，紅糖水都流到了嘴角，一邊有些口齒不清道。

「白倩兒，好聽的名字。」馮玉摸了摸白倩兒的小腦袋，白倩兒也不反感，終於將一顆紅果咬掉一半，望著馮玉道：「大哥哥，你真好，等你到我娘那裡喝豆腐腦的時候，我一定叫娘給你多盛點兒。」

「哈哈哈，好，那咱們就說好了。」馮玉輕笑，心裡倒是有些好奇。【這樣可愛粉嫩的小姑娘，她的娘親又該是怎樣的妙人。】

一邊的朵兒卻是吃驚的望著白倩兒道：「你，原來你是豆腐西施的女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