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中的低語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衝突和欺凌，雖然這個世界上如大鬍子店主這樣的好人很多，但是自持武力，仗勢欺人的渣滓和敗類也不少。

弱肉強食，便是鐵則。

無論海賊山賊，或是一些當地黑幫混混。那些放棄了底線和原則的渣滓們，總是在欺凌、在剝削那些只想好好過日子的普通人。

當然，最後受盡苦痛的，也總是那些無害而又怯懦的平民。

莫斯瑪爾村的火焰在龍一眼中熊熊燃燒，他永遠忘不了那些海賊的狂笑與村民的哭喊求饒......

他對眼前的一切感到憤怒。

「你......你......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迎上龍一冰冷的眼神，那些被嚇得發抖的小混混們終於回過神來，想要開口對龍一裝模作樣的說些狠話，卻總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顫動的聲音。

「你們是誰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龍一面無表情的回答讓那些小混混們的心跌到了谷底，看著那些被嚇得緊緊抱在一起的小混混，他輕輕的抽出了腰間的武士刀。

「咦！不要......」

「求你了！」

「唔......別......」

當武士刀握在龍一的手中，他身上的肅殺之氣憑空再漲三分。

平日里只會橫行鄉里的小混混們哪裡見識過這種氣勢，紛紛在喉嚨間發出了討饒的話語和難以言明的古怪聲響，滿頭大汗的看著緩步向他們走近的龍一，身如篩糠。

「咚咚......咚咚......」

心臟跳動的聲音在此刻尤為清晰，那是有節奏的平穩聲響。

龍一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向那些待宰的渣滓們靠近。看著那些小混混在自己的刀下瑟瑟發抖，他的心中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不知是平時平日鍛鍊出來的精神讓他無視了殺生前的緊張，還是因為鬼神之力的融合，改變了他身為人類的意志。總之，他現在的心情無比平靜，平靜的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甚至在內心深處，還有一絲恐懼......

龍一隻是一個海軍新兵，並非是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但是此時此刻，他的殺意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他渴望看見鮮血潑灑在刀身。

善惡？對錯？龍一不想考慮。或者說，某種力量在刻意阻礙著龍一，不讓他思考。

「力量不該被禁錮......殺了他們，你可以獲得新生。」

充滿誘惑的低語在耳邊響起，淡淡的鬼氣從身上自動浮現。

沒有經過龍一的召喚，刀魂卡贊的虛影浮現在他背後，原本被龍一駕馭的鬼神虛影，現在卻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志，那泛著濃鬱血光的雙眼和無聲的狂笑，便是最好的證明。

「住......住手啊！龍一！」

突然，一聲急切中帶著微微恐懼的呼喊聲傳入龍一的腦海，瞬間驅散了他耳邊的低語。

下意識的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等龍一回過神來，他手中武士刀的鋒刃距離那些小混混的頭頂，已不足一寸。

看著眼前已經被嚇到昏死過去的小混混們，再掃了一圈周圍酒客驚恐的眼神，龍一一連後退三步，硬撐著沒讓自己癱坐在地。

「卡贊......鬼神的詛咒......」

不斷在口中喃喃自語，龍一的臉上閃過無比后怕的神色。

他本以為卡贊的影響已經被系統消除殆盡，卻沒想到鬼神的低語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潛伏，等待著他精神防線露出破綻的一刻。

在看到混混頭目對待大鬍子店長的欺凌，龍一不禁回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莫斯瑪爾村是他心中癒合不了的傷口，而卡贊就是看中了這個時機，試圖引導他殺死這幾個小混混，令他徹底落入鬼神的詛咒之中。

雙手在微微顫抖，龍一苦笑著看向了手中握著的刀柄。

「若是我剛才真的動手殺了他們，那我又和他們有什麼區別.......都是，握著刀的劊子手。」

龍一陷入了深深的后怕與沉思，小酒館內的氣氛變得如同死一般寂靜。

鬼神之力的震懾還未完全消散，那些酒客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個眼神冰冷，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的狠辣角色，和這幾天露著燦爛笑容的少年聯繫在一起。

到最後，所謂的吉克一家終究是在龍一的手中保住了性命。那些暈厥過去的小混混連同先前被踢飛的混混頭目，被龍一無情的丟在了堆放垃圾的小巷。

而龍一的事情，也通過那些酒客們的嘴，逐漸傳遍了整個克羅克爾小鎮。

......

是夜，小酒館內。

龍一所表現出來的鬼神之力，使得再也沒有鎮民敢來大鬍子店長的酒館喝酒了，一向熱鬧的酒館今天冷清了下來。

而龍一正和大鬍子的店長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兩人沉默良久，望著明滅不定的燈火，最後還是龍一率先開口。

「店長，我知道這次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我很抱歉。你是個好人，我不會連累店裡的生意的，你放心，我明天就走。」

慚愧又自責的感情在龍一的心中醞釀，明明他留在這裡幫忙是為了報恩，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影響了店裡的生意，反而連累了這好心的大鬍子店長。

「龍一......」

看著龍一臉上毫不作為的自責，大鬍子店長有些欲言又止，心中幾度權衡說辭，末了，他嘆息一聲，然後便肯定的說道。

「龍一，這不是你的錯。」

看著龍一有些驚異的眼神，大鬍子店長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你別自責，店裡發生這種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話說回來，我還要感謝你幫我出了氣。」

大鬍子店長輕鬆的笑笑，看著龍一的眼睛，他站起身來，十分鄭重的向龍一彎腰致謝。

「謝謝你，龍一。」

「誒？這可不行，我擔不起的！」

面對著自己的恩人，龍一怎麼會接受他的道謝。急急忙忙的退到一邊，他一把阻止了還在鞠躬的大鬍子店長，臉上微微泛紅。

「哈哈，這是你應得的謝意，你幫助了我，又保護了店，雖然大門的破損你也脫不了干係.......總之，謝謝你了，龍一。」

大鬍子店長爽朗的笑著，直到這時，他才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備與隔閡。畢竟面對著有如酒館英雄一般的存在，他再對龍一有所忌憚，那也太過失禮了。

「可是......」

聽到大鬍子店長發自肺腑的感謝，龍一心頭的內疚有所好轉，可是想到那些被他鬼神之力嚇走的酒客，他的表情又不可抑制的陰鬱起來。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恐懼和迷惘。

看見龍一臉上的變化，大鬍子店長心中瞭然，只見他湊到龍一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對他說道。

「龍一，說實話，我們害怕你更甚於那些小混混，但這不是你的錯，而是我們的本性。或者說，我們害怕一切擁有強大力量的事物，畢竟......我們太弱小了。」

說著，大鬍子店長自嘲般的笑了笑，看著龍一稚嫩的臉龐，繼續往下說。

「無論是你，還是那些小混混，都有可能對我們造成傷害，所以我們害怕。這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你的力量......我們弱，所以我們怕。」

說完，大鬍子的店長的臉上便掛起真誠的笑容，默默的看著垂頭喪氣的龍一。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但是像你這樣的孩子不應該承受這些，我為我的怯懦向你道歉。」

「別.....千萬別！」

龍一連連擺手，大鬍子店長的一番話，倒說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要保護大鬍子店長是真，差點被鬼神之力奴役也是真，他當不起對方的歉意。

「龍一，你知道么，我們害怕擁有強大力量的人迫害我們，讓我們無法反抗。但是我們也衷心的期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來保護我們，使我們安心。你是想迫害我，還是想要保護我，這點我還是知道的，所以......」

大鬍子店長一臉微笑，還沒把那句「你可以繼續留下來」說出口，突聞酒館之外哭喊連天。

龍一與大鬍子店長一愣，相視一眼后，連忙跑到酒館外，只見小鎮之中紅光衝天，濃煙四起。

「火......」

低聲呢喃，記憶中的場景逐漸和此時融為一體，龍一的精神陷入了一瞬間的獃滯，然後雙眼便變得如血一般的赤紅。

狂氣翻湧，血液沸騰。異世界的鬼神在逐漸蘇醒。

那些進攻小鎮的山賊們永遠不會想到，這類似報復一般行為，究竟會讓他們惹上什麼樣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