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番外一

146.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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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羈點了個木須肉蓋澆飯,紀律點了個牛肉麵。

二人各吃各的,一句交流都沒。

宋不羈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肉片,一邊拿餘光瞟對面的紀律。

紀大隊長吃飯的速度看上去不緊不慢,但碗里牛肉和麵條卻在以一種均勻的速度減少,不一會兒,便下去了三分之一。

「吃這麼快……」宋不羈心說,「趕著去投胎吶……」

店裡開著空調,被暖風吹得有些熱的宋不羈放下筷子,把襯衫袖子往上撩了撩。

對面的紀律似乎無所感,依舊保持著勻速吃著自己的面。

「話說這人是幾個意思啊……」宋不羈的思緒飄了飄,飄回了半小時前。

半小時前,他回到了綠景花苑,打算偷偷潛回家,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沒有手機的十幾個小時,宋不羈深深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失聯了。

更重要的是,他沒錢了。

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用來付打的費了,現在兜里只剩兩塊五,再不回家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然而,就在他正大光明地邁過小區大門時,紀律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宋不羈目瞪狗呆地看著一身黑衣一臉冷峻的紀律走過來,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起,指甲掐入肉里的痛感讓他生生抑制住了過去朝紀律「搖尾巴」的衝動。

紀律在他旁邊停下。

紀律比他高半個頭,看著他的時候頗有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尤其他不笑時嘴角是微微下垂的,顯得尤為冷厲。

隨著紀律的靠近,宋不羈覺得迎面過來一股熱氣,他下意識地就想躲開,然而,他沒動,一抹稱得上是親切的笑出現在他臉上,他說道:「紀隊好。」

紀律一臉冷漠:「……」

宋不羈溫柔一笑:「紀隊查案嗎?您先走,您先走——」

話音還未斷,宋不羈的肚子先叫了起來。

宋不羈:「……」

紀律:「……」

從昨天晚上他們接到報案,到現在,他總共見過宋不羈三次。第一次是在綠景花苑22棟602室,第二次是今天凌晨在綠景花苑後門附近的一個垃圾桶旁,第三次就是現在。

「三次表現出來的言行都不一樣。」紀律心想,「演的?難道真像小謝說的有精神分裂症?」

不動聲色地把宋不羈從頭到腳掃了了一遍,紀律發現,宋不羈的雙腳並排放著,雙手垂在兩側緊握成拳——看上去像是在抑制著什麼。但是他的眼神……紀律第一次懷疑自己可能長時間沒睡出現幻覺了,他竟然從宋不羈的眼神里看出了純真……以及某種討好。

半晌后,紀律開口:「你要回家?」

宋不羈想否認,然而出口的話卻是:「對啊。」

紀律大約也是沒料到宋不羈這麼直接就承認了,又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還沒取證完,不能進去。」

宋不羈可憐巴巴:「可是我手機還在家裡呢,我身上也沒錢了,我要餓死了。」

紀律似乎倒吸了口氣:「……你手機在市局,回頭我把它還你。」

宋不羈滿頭問號,拿小眼神瞅他:「紀隊你拿我的手機做什麼呀?」

紀律直截了當:「你是犯罪嫌疑人。」

宋不羈「哦」了一聲,內心瘋狂地抵抗某種後遺症,然而再次說出口的話卻是:「那紀隊你能請我吃頓飯嗎?我只有兩塊五了哦。」

……也不知紀律怎麼想的,總之,在他說完這句想咬舌自盡的話后,紀律答應了。

於是,倆人就面對面在這兒吃飯了。

思緒收了回來,宋不羈吃著吃著,為自己從昨晚開始糟心的遭遇,嘆了口氣。

「怎麼?」對面,紀律卻是抬起了頭,瞅了他一眼。

宋不羈笑眯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出的話卻是:「紀隊你人好好哦,還請我吃飯。那我們再點一籠小籠包吧!」

紀律:「……」

小籠包很快被端上,宋不羈心滿意足地拿起一個,塞到嘴裡,彷彿吃到了人間美味一般,臉上頓時出現一種十分享受的表情。

紀律的牛肉麵已經吃完,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看到宋不羈的表情,不知怎麼的,突然起了胃口,很想吃這個小籠包,於是他便伸手去拿。

「啪」的一聲——

一個巴掌拍到了紀律即將拿起一個小籠包的手背上。

紀律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

宋不羈臉上溫和含笑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惡狠狠的眼神,滿臉都是警惕。

紀律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看得宋不羈內心都開始發虛,他也想不這樣啊,可是他控制不了啊……不過這人不會看出了什麼吧……

接著,紀律被拍了一巴掌的手繼續往小籠包伸去。

更重的巴掌即將拍下,紀律倏地抽回了手,看到對面宋不羈不僅眼神兇惡,連嘴巴都張開,露出尖銳的小虎牙,頗有再動小籠包就一口咬死你的架勢。

紀律突然有了一個奇特的念頭。

---

綠景花苑22棟602室里,謝齊天帶人又仔仔細細地勘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更多有用線索。

「紀隊,」警戒線已撤,離開前,謝齊天對過來的紀律說,「大白推斷這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現場的門窗並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迹,我推測兇手極有可能就是住在這屋子裡的人,或者是與那三人熟悉到能隨時進他們屋子的人。根據常非和高彬的說辭,房內沒有財物被盜,那麼兇手就不是為財,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直接沖著死者來的。」

「三種可能。」紀律說,「第一種,兇手是宋不羈、高彬和常非中的一人。第二種,兇手是宋不羈、高彬和常非中的幾人。第三種,兇手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但與他們中的某個人或某幾個人熟悉。」

「派幾個人,」紀律說,「盯著宋不羈、高彬和常非。」

謝齊天:「好。」

「等等,」紀律又說,「派人盯著高彬和常非,宋不羈……我親自盯。」

謝齊天滿頭問號,他是不是錯過什麼了?怎麼紀隊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一般……而且,竟然親自去盯人!

——這種事跟同事說同事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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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羈趴在飯店的桌上,靜靜地等著時間過去。

他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他已經無力去想了。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管那人怎麼想的,把他當犯罪嫌疑人也好,當神經病也好,總之,案子他會自己去查。

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得好好回想回想,他昨天在冰箱里睡覺時,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往他的「住處」塞了屍塊。

他睡覺時是挺死的,一般情況下電閃雷鳴也吵不醒他。但案發時據說是五點到七點……如果是五點那會兒,他剛睡下沒多久,應該沒睡死,那會兒他有沒有聽到什麼呢……

宋不羈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敲擊桌面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哪個混蛋打擾你大爺思考人生——喲!是紀隊呀!紀隊好!」宋不羈的表情變換得十分迅速,不過一秒,臉上便洋溢著親切喜人的微笑了。

紀律沒坐下,從上往下瞅著他,說明來意:「你家的勘查結束了,可以住了。」

宋不羈很開心,眉開眼笑:「謝謝紀隊!」

如果有尾巴,宋不羈大約是已經搖得停不下來了。

——紀律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淡淡地「嗯」了一聲,紀律又道:「你的手機也檢查過了,晚上我讓人給你送來。」

宋不羈笑得更開心:「謝謝紀隊!」

紀律沒再說話,卻也不走,就這麼站在他前面。

宋不羈仰了仰腦袋,偏白的脖頸皮膚暴露在紀律眼前,他的喉結動了動,說:「還有什麼需要我為紀隊服務的嗎?」

宋不羈有些熱,不僅把袖子撩了上去,在紀律走後,把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此時,隨著他仰起的腦袋,深凹的鎖骨隱隱約約,脖頸的線條優美順暢。

再加上他這張臉,這副彎眸燦笑的臉……很好看。

紀律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說:「倒還真有那麼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宋不羈熱情地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全力幫你。」

紀律扯了扯唇,緩緩露出一個笑:「你幫得上。」

說話間,紀律的手機響了,被派去調查死者簡為源人際關係的老於打來了電話。

「紀隊,我們去詢問了簡為源的公司,有重大發現!」老於說,「簡為源的一個同事透露,簡為源曾和另一個廣告公司的人有衝突,那人曾當著他們的面說總有一天要弄死他!」

紀律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底的冷意卻看得派出所民警僵了僵後背。

低下頭,紀律繼續看案卷。

六年前著火的那個鞋廠,名叫大賣鞋廠。在當時,大賣鞋廠算是一個規模挺大的鞋廠,獨立擁有一個廠房。然而一場大火,把鞋廠燒了個精光。所幸大賣鞋廠周邊沒有別的房子,火勢沒有蔓延出去。

只是高彬的父親,高羅,被燒死在裡面。

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紀律和宋不羈來到了六年前被大火燒毀的大賣鞋廠。

六年後,大賣鞋廠變成了真美麗鞋廠。

下里村經過多年的電子商務發展,已頗具規模。一眼看過去,褐底白字的鞋廠名字整齊一致地掛在房子一樓上方。

六年前大賣鞋廠獨立一幢,今日真美麗鞋廠兩旁已建了其他鞋廠。

派出所民警亮了證件后,鞋廠老闆——一個發福的中年人,忙走了出來,把他們往裡引。

「警官,我們現在消防措施可是很規範的,一樓樓梯都堵死了,樓下做鞋的和樓上居住的完全是分開的,前幾天您們不是剛來檢查過沒問題嗎,怎麼今天……坐坐坐——歡歡,給三位警官倒茶!」老闆把紀律三人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這個宋不羈知道,六年前大賣鞋廠著火燒死一人,兩年前又有別的鞋廠著火還牽連到旁邊的樓房,燒死六人,自此消防抓得特別緊。如果不把樓下做鞋區和樓上居住區完全分隔開,是不允許你開工的。從一樓到二樓,他們一般會在外面再建個樓梯。

派出所民警說:「李總,不用緊張,今兒來不是查你消防——哎喲差點忘了,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我們市局的領導,紀警官!」

先前在派出所時紀律沒介紹過宋不羈,此時民警也不知怎麼介紹,便略了過去。

李總恰到好處地一驚,忙說:「紀警官,您好您好!」

說罷便從兜里摸出一包煙,打開抽出兩根:「紀警官,您抽?」

紀律面無表情地擺擺手。

李總剛想把煙收回去,就看到旁邊快速伸過來一隻手。宋不羈滿是笑意的臉頓時出現在他面前:「哎呀,這可是好煙呢,咱們紀隊不抽,我抽啊,給我給我。」

宋不羈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把煙從李總手上拿了過來,先是陶醉地在鼻前一聞,然後兩邊各一根,夾到了耳朵上。

李總摸不清宋不羈是什麼來頭,心裡估量了一下,雖然不悅,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笑眯眯地說:「我這辦公室不禁煙的,您隨意,您隨意。」

宋不羈含笑地點了點頭。

那後遺症的時效在來下里村的路上就過去了。他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

本來他想恢復后就找機會離開,但轉念一想,既然警方來這村莊,那肯定是有某種不得不來的原因。

而就在剛剛,在派出所里,他看到紀律要來了一個多年前火災的案卷,看到那場火災里唯一的一個死者——高羅,頓時明白了。

高羅。

姓高。

和高彬有關。

宋不羈知道高彬來自花城市下面的某個農村,也知道高彬父母離異,跟著父親生活幾年後父親去世,卻沒想到……是這麼去世的。

「我爸媽?我是孤兒,北山福利院長大的,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去年聖誕節的時候,他們三個喝了點酒,在客廳里聊到下半夜。也不知誰先說起的,總之就說到了父母這個話題。

宋不羈記得,當時他說完這句話后,高彬和常非愣了愣,高彬反應快,緊接著便說道:「一個人沒負擔,輕鬆……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常非反應過來后,也連連說是,說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

當時沒覺得怎樣,如今重新回憶……

一個人沒負擔,輕鬆。

高彬他,這是有感而發嗎?

後來,在常非也說了他的父母后,高彬有些羨慕地說了一句:「你爸媽真好。」

高彬平日里溫文爾雅,對所有人事基本上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情緒,甚少露出類似「羨慕」這種表情,他和常非聽了,免不了要問幾句。

那天晚上,許是酒精的關係,甚少談論自己父母的高彬,難得多說了兩句。

「我爸媽離異了。」

「我媽跟著別的男人走了。」

「我爸幾年前去世了。」

高彬當時的語氣無悲無喜,就像在說兩個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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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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