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把持不住

25.把持不住

費華庭睡到半夜醒了,發現身邊沒有人,窗邊椅子上尚未未縮成一團裹著毯子,手機屏幕盈亮的光映在巴掌大的小臉上。

費華庭凝視她,小小的身影,單薄纖細,孩子似的,莫名有些惻隱。

他掀開被子下床走過去:「你沒睡?」

尚未未抬頭望著他,頓了下,習慣性微微嘟嘴:「不敢睡,怕忍不住找你要親親要抱抱要……」說到一半立馬打住,雖然是內心真實感受,可要說出口還是有點缺乏勇氣。

費華庭一下就聽懂了她未說完的話,在她對面坐下,定定看著她,目光因為認真而顯出一絲溫柔。

而正是因為他這樣的眼神,莫名給了尚未未信心。

她瞧著他,臉上嬌俏的微笑斂了斂,鄭重其事。

「費華庭。」

像這樣連名帶姓呼喚他,還是第一次。

「嗯。」他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做好了傾聽的準備,無論她說什麼,他會慢慢聽,認真聽。

尚未未第一次發現表白自己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即便她在此之前已經向他表白多次。

而這次是不一樣的。

她低頭下意識十指交握,再鬆開,而後抬頭注視他:「和你朝夕相處這段日子以來,我發覺自己比以前更愛你了一點,有關你的願望也更強烈了,這讓我覺得很苦惱。」

時而委屈,時而難過,時而淡定從容,時而焦躁難安,時而充滿信心,時而又有點點絕望。她簡直覺得自己像掉進了迷宮,找不到出路。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看著女孩充滿哀愁的眼神,費華庭心頭微微發顫。

他不由得問:「你的願望是什麼?」

尚未未脫口道:「我想和你好好過,像所有恩愛夫妻那樣,甚至比那些夫妻更恩愛,如果我發朋友圈炫耀的話,能讓所有人都嫉妒死。」

費華庭:「……」

思忖片刻,費華庭道:「要不我們出去玩一趟吧,作為我們好好過日子的開始。」

尚未未聞言愣了愣,然後忍不住抿嘴笑了,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費華庭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老公,你真是我的親親老公。」

**

第二天早上,尚未未很早就醒了,隱隱聽到樓下外公外婆在輕聲交談,她起床準備換衣服下樓,費華庭也醒了,睡眼惺忪看著她的背影:「怎麼起這麼早,再睡會。」

尚未未回頭,笑眯眯:「心情太好,睡不著,我想下樓和外公外婆聊聊天。」

昨晚他們商量好一起去滑雪,而他們之間肢體互動停留在那個擁抱,並未往前再進一步,止乎於禮地共眠一夜。

尚未未一夜都在做美夢,今早也是被一個旖旎的夢給鬧醒的。

費華庭也決定不睡了,掀被下床,和尚未未一起下樓。

外婆正在擇菜,小香菜小白菜碧綠水靈,還帶著露水。

見他們下樓,外婆笑盈盈對尚未未說:「未未,今天外公給你們炸丸子吃,你吃不吃香菜呀?如果不喜歡,就換成小蔥或小蒜苗。」

尚未未搬個小馬扎坐在外婆身邊,從小籃子里捻起一顆香菜,說:「沒關係的外婆,我不挑食,什麼都吃。」

其實她很少吃香菜芹菜這類的光敏食物,怕晒黑,不過老人家一番心意,她不願辜負,再說這些小青菜都是外公自己種的,平時只施以清水和自製肥料,真正的純天然無公害有機蔬菜,每一種蔬菜聞起來都有一股淡淡的清冽氣息,好聞,又洗肺。

外婆微笑道:「知道你們愛吃個新鮮,今早你外公把整個菜園裡的青菜都摘了一遍。中午我們吃丸子湯,晚上給你們包小餛飩。」

「外婆,我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費華庭站在芭蕉樹旁,抬頭看樹的長勢。

尚未未有點意外地看看他,昨天才回來,今天就走,老人怕是會失望。

她再看外婆,老人臉色倒也平靜,沉默片刻,外婆說:「行啊,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外公在廚房招呼他們吃飯,對於費華庭說要走的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吃過早飯,外公推出一輛電動三輪車出門到縣城去拉客,費華庭問外公最近交警查的厲害么,外公說年關了,交警也忙,什麼都查得緊,他們如果不許,我就回來。

費華庭叮囑外公,如果被扣車了,就打電話找李坤。

外公大手一揮,不妨,扣了我就交點罰款。

尚未未心裡奇怪,外公年紀都那麼大了,還需要拉客謀生么,不說費華庭,就是那幾個舅舅家境也很殷實,稍微接濟一點也夠兩位老人生活了。

回城的路上,尚未未忍不住向費華庭表達了自己的困惑,費華庭說外公外婆都是退休教師,退休金再加上養老金維持生活綽綽有餘,只是外公閑不住,給自己找個營生打發時間。

「那是外公的生活方式,我們做晚輩的,也只好支持。如果我拿錢給外公,他一定會生氣。」頓了下,又說,「母親活著的時候,他們不要費家的錢,母親去世了,他們恨不得也不認我這個姓費的。這次我們回來,主要是老人想見見你,見到你他們就高興了。」

尚未未一言不發,只是看著費華庭,此時此刻,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

滑雪日定在冬至,尚未未特意叮囑張嫂準備三種餡兒的餃子帶去酒店吃。

按照北方習俗,冬至要吃餃子,尚未未其實不太愛吃,不過應應景。

張嫂說已經備下幾種了,報給尚未未聽,尚未未又問費華庭的意見,費華庭表示隨意,她便隨口選了香菇牛肉、茴香豬肉還有蝦仁韭菜。

末了,又眉開眼笑對張嫂說明天你也休息一天吧,回去和家人樂呵樂呵。費華庭聞言轉頭看過來,囑咐尚未未給張嫂準備個紅包,過節了,討個彩頭。張嫂道謝,回廚房張羅去了。

尚未未笑眯眯看了看自家男人,轉身上樓,心裡滿滿都是快樂。

在衣帽間整理滑雪服的時候,尚未未無意中翻到一件情趣內衣,天鵝紫,薄紗,細弔帶彈力十足,布料少的可憐,纖纖玉指勾住,在身前比劃一下,腦中聯想穿上以後的效果,不由雙頰緋紅。

說起來這件內衣還是結婚之初備下的,至今也不曾派上用場。不知這次是否用得上。

鬼使神差的,她打開行李箱,把內衣放了進去。

「未未,你別忘了多帶幾件衣服。」費華庭來到衣帽間門口,只見尚未未背對著他,手忙腳亂不知往箱子里塞什麼。

他走進去:「你在箱子里裝了什麼?」

尚未未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嚇了一跳,迅速站起身,做賊心虛地說道:「沒……沒什麼。」同時欲蓋彌彰地用腳後跟踢了踢箱子,然而箱子比較重,她的力度又輕,箱子紋絲不動待在原地,並沒有如她期望的那樣藏匿到角落。

她只好併攏雙腿,儘可能地遮擋住行李箱,她太緊張了,以至於一時想不到用什麼方法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費華庭原本不過隨口一問,並沒有很在意,見她這麼緊張兮兮,反而激起了好奇心,他淡淡瞟了一眼行李箱,說:「滑雪場禁止攜帶槍支彈藥。」

尚未未:「……我又沒有要謀害親夫。」

費華庭:「那我就放心了。」

尚未未:「??!!」

費華庭見她已經收拾好了行李,轉身準備走,又覺得眼前這姑娘跟電線杆一般杵著一動不動,又滿臉戒備的樣子,實在有點不對勁,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問:「真沒帶什麼違禁品?」

違禁品?

尚未未一時腦子懵圈,想到那條情趣內衣不知算不算他們之間的違禁品?

費華庭更納悶了,這有什麼好遲疑的?難道真帶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只見這姑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一臉呆萌地搖搖頭。

費華庭點點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尚未未看他走了,鬆一口氣,轉身準備拎起行李箱放在牆邊,她忘了剛才一時情急並沒有把箱子鎖上,抓住把手一拎,「嘭」地一聲,行李箱像一隻打開的貝殼,其中一面磕在地板上,箱子里的東西如山洪暴發,傾瀉一地。

那件性感惹眼的內衣跌出去老遠,以一種無比銷魂的姿勢躺在地板上。

尚未未餘光瞥見費華庭在門邊頓住了腳步,登時心中警鈴乍響,本能地撲過去準備「藏屍」。

離內衣還有一步遠的時候,她便一個馬步蹲下來,撅著屁股,伸手去撈……

「那是什麼?」

尚未未猝不及防,驚得幾乎犯了心臟病,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手肘狠狠磕在地板上,疼得眼淚差點冒出來。她坐在地上,癟嘴苦著臉,捂著手肘倒吸氣。

這時耳邊響起腳步聲,一聲聲逼近,尚未未索性做鴕鳥把頭往懷裡一紮,反正老臉已經丟盡,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費華庭走到尚未未身邊站定,瞧一眼地上那一團紫色不明物,再低頭看看尚未未,只見女孩的耳根紅得滴血。

他俯身把那團東西拿在手上,端詳一番后,忽然的,他的耳根也陣陣發熱。

那東西就像一個燙手山芋,他想立刻丟在地上,不妥;幫她放回行李箱?似乎也不太好。想了想,他決定物歸原主,於是伸長手臂,把那團物什送到她面前。

「還給你。」

女孩埋頭,捂著手肘,一動不動。

「磕疼了?」

「唔。」

「把東西收起來,我給你檢查一下。」

三秒鐘后,一隻凝脂般白皙纖細的手伸了出來,從他手上接過那件東西,她溫熱的手指觸到他手掌時,微微一顫。

尚未未把內衣掖進懷裡,臉上仍是熱熱的。

費華庭為了方便和她交流,蹲下身來,看著她:「手肘有沒有受傷?」

尚未未抬起手臂活動一下:「有點疼,不過肯定沒斷就是了。」話音剛落,內衣又從懷裡跌落出來,搭在她大腿上,展示在兩人眼前。

尚未未:「……」

費華庭:「……」

事已至此,尚未未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她抬頭看著費華庭,抿抿嘴說:「老公,其實我帶著件內衣……是想穿給你看的。」說出來之後,心裡瞬間就輕鬆了。

其實想想自己幹嘛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他是她老公誒,就算自己想入非非,也是正當合理的需求。如果有人覺得她應該感到羞恥,那也不會是她的問題。

她瞧著費華庭,只見他面色平靜,停頓一下,然後說:「想讓我幫你看看合不合身?行啊,那我就給你做一次參謀。」

尚未未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有點意外,她眨巴一下眼睛:「那我……現在就穿給你看看,好嗎?」

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尚未未看到費華庭的眼睛里清晰映著自己的影。

衣帽間里暖氣充足,尚未未在掛起的帘子後面一件一件褪掉了身上衣衫,最後套上那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性感內衣。

「我換好了。」

尚未未並不掀開帘子,只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費華庭聞言,從椅子上站起身,頓了一頓,一步步朝帘子走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冰凌一點點碎裂,清蓮破水而出。

終於,他來到布簾外面,距離簾內人只有一步之遙,只消掀開帘子,他們就可以更加真切地感知到彼此。費華庭的雙手垂在身側,手指無意識舒展又合攏。

尚未未等在裡面,她從他的腳步聲中聽出他已經在她面前了,只隔著薄薄一層布簾。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答應讓她穿給他看,卻遲遲不肯進來。

她低下頭,失望像小蟲子啃噬她的心。

忽然,她看到帘子輕輕動了,抬頭只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慢慢撩起了帘子一角,她不由得心頭一跳。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撩起帘子的手收了回去。

尚未未聽見費華庭接通電話,與對面的人談起工作事宜,最後說讓對方稍等,馬上就把資料發過去。

尚未未心裡一涼,繼而又放鬆下來。與其這麼費勁巴拉的,不如還是算了。

掛上電話,費華庭轉回身,隔著帘子對尚未未說:「我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處理。」不等尚未未回答,又道,「要不明天到滑雪場,我再幫你看,行嗎?」

最後一個「嗎」字剛落地,被尚未未隨意勾起的帘子也應聲飄然落地。

尚未未只著寸縷的妙曼身體展現在費華庭眼前。最初一絲不自在之後,尚未未反而坦然了,反正已經看到了,如果他願意看就看個夠好了。

她下意識挺直身體,儘可能打開雙肩,將胸脯的高度更加拔高一些。對於自己的身材,尚未未還是很有信心的。

用星星之火天團好友們的話說,一張蘿莉臉配□□,簡直變態。

曾經尚未未相信過好友們的話,覺得自己長這麼大的胸確實不協調,然而當她發現喬莎偷偷往胸罩里塞乳貼的時候,她就坦然了。

當帘子落下的那一瞬間,費華庭下意識想轉身避開視線,轉念間克制住了,他決定讓自己去面對。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平靜打量女孩的身體,然後他說:「你穿這件很好看。」

他伸手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替尚未未披在身上:「收拾好了就去睡吧,明天我們早點出發。」頓了頓,又說,「把這件衣服也帶上,應景。」

費華庭出去后,尚未未抓起外套捂在臉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一遍遍回味男人說過的話,還有他看自己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是真的願意向她靠近了。說她厚臉皮也好,說她一廂情願也好,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的堅守一定是值得的。

第二天,他們很早就出發了。尚未未化了美美的妝,穿了裙子,圍了條大披肩,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個信息:本公主要和男人約會去啦。

從家裡到滑雪場,兩個小時車程,一路上尚未未自拍27次,發朋友圈1次。她精心選出來的照片,遭到了一眾好友吐槽,什麼「到哪兒整的啊,鼻樑歪了」「磨皮磨呲了吧」巴拉巴拉,尚未未心情好,懶得懟他們,統一用「呵呵」回復。

費華庭目視前方,專心開車,聽到旁邊的小女人嘀咕:「這些人真是過分,一個個連句人話都不會說,好想秀個恩愛氣死他們。」

費華庭順口說道:「需要幫凶嗎,我配合你。」

尚未未努著嘴,心裡偷著樂:「看在我比他們幸福的份上,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到了滑雪場停好車,他們到旁邊酒店辦理入住,當天入住的人不算多,房間綽綽有餘,前台默認他們是情侶或夫妻,問他們是否要大床房。

尚未未看著費華庭,讓他決定。

費華庭絲毫也沒有猶豫點了點頭,然後從前台手中接過鑰匙,交給尚未未,自己拎起全部行李,往電梯走去。

尚未未怔了一下,快步跟上去,進了電梯,按下按鈕,然後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他要了大床房……

進了房間,尚未未首先整理行李,把凍好的餃子放進廚房的冰箱里。廚房雖小,廚具齊全,尚未未從壁櫥里翻出一隻炒鍋,看了看又有點嫌棄,還好行李箱里塞了一隻小奶鍋,用來煮餃子剛剛好。

把帶來的奶鍋和餐具都洗刷準備好,尚未未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費華庭在電腦前處理郵件,手邊半杯茶,一絲熱氣也沒有,似乎已經涼了。

尚未未走過去給他續了茶水:「老公,我們什麼時候去滑雪,如果下午去,那我一會兒準備煮餃子好嗎?」

費華庭瞟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關掉郵箱頁面,說:「現在去吧。這裡的滑雪場中午不閉館,我們可以玩一個多小時再回來吃午飯。」

兩人換好了滑雪服,一起出門到滑雪場去。在窗口排隊買了保險交了押金,又到雪具處拿雪具,工作人員正在填表格,頭也不抬,公事公辦地問:「身高?」

費華庭說:「188。」

工作人員拿了一套與他身高對應的雪具交給他,又轉眼看看尚未未問:「你的身高?」

尚未未:「……比他矮一點點。」

工作人員:「……」

費華庭目光掃過那些雪具,指了指其中一套,說:「就那個吧。」

領了雪具出來,費華庭臂彎里夾著兩塊滑雪板,大踏步往滑雪道方向走,尚未未邁著小碎步勉強跟上他:「你幫我選這套,你知道我身高多少嘍?」

費華庭腳步不停,積雪在他腳下發出嘎吱嘎吱輕響,他轉頭瞥了一眼尚未未的頭頂,說:「目測你比我至少矮二十公分。」

「哪有!你少污衊我。」尚未未一把拽住他,往他旁邊一站,踮起腳尖,強行增高5-7公分,「看見沒有,我有這麼高,四捨五入,和你相等。」

費華庭好笑地皺眉:「改天約你小學數學老師吃個飯,我想和他談談,勸他還是早點退休,不要再誤人子弟。」

「約不了,聽說他老人家幾年前就去世了。」尚未未鬆開他,徑直往前走去。

費華庭搖頭感嘆:「他老人家抱憾而終,可嘆。」

尚未未:「……」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到坐纜車的地方,工作人員問他們是否要教練。

費華庭表示不需要。

尚未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無比怨念地看了教練一眼,然後默默地跟著費華庭坐上纜車往高級道而去。

眼看纜車緩緩縱入雪道深處,尚未未內心開始生出隱隱的不安,她扭著身子往後看看,再看看身旁正襟危坐的費華庭,低下頭,雙腳併攏,碰碰鞋尖,然後清清嗓子,說:「其實我不太會。」

費華庭以為她謙虛,轉頭看看她,又覺得不像,問道:「不太會,是什麼程度?」

尚未未歪著頭,套著厚厚手套的手指蹭蹭耳朵,硬著頭皮道:「就是……完全不會的程度。」

費華庭:「……又是四捨五入?」

尚未未臉上訕訕,沒臉回應。

沉默三秒鐘后,費華庭說:「剛才人家問要不要教練,你沒有任何錶示。」

尚未未理直氣壯,強詞奪理:「我本來想表示的,突然想到你不是滑得很厲害嗎,如果我找教練,怕你沒面子。」

費華庭:「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滑雪,而不是當教練。」

「那……」尚未未偷偷瞟一眼費華庭,認命地說,「我給你當啦啦隊好了,上大學的時候,我是啦啦隊隊長來的,這方面我有經驗。」

費華庭無奈:「你一個人怎麼組隊?一個人活成一支隊伍?」

尚未未自知理虧,也看出他不高興,不敢再和他開玩笑了,把頭一低,做出一副聽君發落的樣子,「只要你不把我從這裡丟下去,怎麼樣都好,隨你。」

很快,纜車到了目的地,緩緩降落,然後摩擦著雪地穩穩停下,工作人員過來開門,費華庭先一步站起身走往外走,尚未未也趕緊起身跟上。

下了纜車,費華庭走到雪道旁邊站定,轉頭看尚未未。

尚未未拄著滑雪桿跋涉到費華庭身邊,抬頭望著從遠處雪道飛馳下來的人們,驚嘆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對滑雪不感興趣,光想想就覺得太難了,又容易摔跤,她怕疼。

一個身著明黃滑雪服的女孩風一樣從他們面前飛過,颯爽英姿,真正的帥到飛起。尚未未看得心痒痒,幻想著自己也這麼漂漂亮亮地飛過去,在費華庭面前好好給自己長長臉。

正看得入迷,聽見費華庭說:「走吧,回去。」

「回去?為什麼?」尚未未的目光追著又一道靚麗的身影飛向遠處,她手握著滑雪桿,躍躍欲試,熱血沸騰,「我不想回去,我也想學,想像她們那樣。」

「你確定想在這兒學?一次次在那些飛馳的雪友面前摔倒?」費華庭的聲音清而冷,就像這偌大雪場上的皚皚積雪,「到時候別說你不好意思,他們也不好意思從你面前炫耀似的滑過去。」

尚未未腦補了一下那種場景,太可怕了,她才不要被嘲一臉血,趕緊抱頭逃走。就當自己沒來過這個地方,她要回酒店房間吃餃子刷劇睡大覺。

坐上纜車返回原點,尚未未埋頭就往酒店方向走,突然覺得自己的衣領被扯住,回頭看見費華庭那張面無表情的帥臉。

費華庭擺一下下巴,說:「走,去初級道。」

尚未未:「不回去嗎?」

費華庭:「我們穿這一身來遛鳥嗎?」

尚未未:「……」費先生你確定不是在開黃腔嗎?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就這麼回酒店的想法比較奇葩,來都來了,不和雪道親密接觸一下,雪道也會傷心的。

於是轉過身乖乖跟著費華庭往初級道去。走到一半,忽然福至心靈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你打算教我滑雪嗎?」

「不然呢。」費華庭後腦勺上寫著「無奈」二字。

尚未未怔了一下,抬眼看著費華庭挺拔的背影,忽然就心花怒放了——明明很體貼很紳士嘛,裝什麼電冰箱啊。

作為一個零基礎滑雪愛好者,尚未未甫一踏上雪道就受到了非常深刻的打擊。

她從來不知道雪地竟然這麼滑,根本站不住嘛。5分鐘內,她表演了7次張牙舞爪瘋瘋癲癲大喊大叫摔跤法。摔得她頭暈眼花,四肢發麻。

至於費華庭教授她的什麼「膝蓋彎曲,身體挺直,抬頭挺胸,不要駝背,身體重心放在前腳上」等等要點,對她來說一點用也沒有,該摔還是摔,各種花式摔。

又一次摔倒后,尚未未萬念俱灰,索性呈大字狀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費華庭嘆一口氣,在她身邊蹲下來,耐心勸導:「不摔是學不會的,跟學騎自行車一個道理。」又一次強調摔跤要點,「一定要順勢主動摔,這樣才能避免受傷,摔起來也不會很痛。」

「怎麼不痛,痛,痛得我都起不來了,要老公親親抱抱才能重新獲得站起來的力量和勇氣。」

尚未未大喇喇躺在雪道上,臉龐肌膚白如雪,櫻桃小嘴在身下白雪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嬌艷欲滴。

費華庭的目光落在那一抹紅唇上,一時怔住,而後他抿抿嘴,俯身伸手抓住尚未未的手腕,將她拉起來。

沒有被親親抱抱,尚未未不太高興,也因為摔慘了,決定放棄回酒店去:「不滑了,太難了。」

「你確定嗎?其實你已經有進步了。」費華庭付出精力教了,就不想半途而廢,他認真道,「滑雪沒你想象的那麼難,而且女孩子滑雪更具有優勢,因為女孩子的身體協調性和柔韌性普遍比男生好。」

看尚未未不為所動,他繼續循循善誘:「滑雪的好處也很多,強身健體,提高身體機能。你還記得剛才在高級道看到的那些滑得好的女雪友嗎,她們基本上都有腹肌和馬甲線……」

尚未未驚道:「你怎麼知道?」

費華庭:「猜的。滑雪是有氧運動,減皮脂效果非常明顯,滑一次雪保一個月好氣色。」

尚未未動心了,可她又怕摔,於是大膽提要求:「你可不可以手把手教我?」伸手指指不遠處的一對小情侶,「就像他們那樣。」

費華庭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男生緊緊摟著女孩的腰,帶著她一點一點往前挪……

費華庭將視線從那對小情侶身上收回來,面無表情看著尚未未。

尚未未也看著他,暗戳戳期待著自己這次恐怕要得逞了。天時地利人和啊。他沒有理由拒絕。

然而……

「你還是找教練吧。」

尚未未的少女心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沉默三秒鐘,她決定做最後一次的努力。

「我要你教,我覺得你肯定比教練教的好。」

「或許我比教練教的好,但你讓我改變自己的風格來教,我沒辦法做到。」

再一次被拒絕,尚未未的抗擊打能力反而增強了一點點,她退而求其次說:「好吧,我們放棄親密教授法,那借你一隻手臂給我充當拐杖,好嗎?」

尚未未仰著臉歪著頭,烏溜溜大眼睛盯著費華庭,最後的「好嗎」二字繞個彎兒打個旋兒透著一股千嬌百媚的勁兒。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費華庭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尚未未彎起唇,臉上形成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伸出手抓住費華庭的小臂,橫擺在身前,拍一拍:「嗯,很結實,應該不會被我摔倒的時候折斷。」

費華庭:「……」

手把手練習正式開始,尚未未一邊緊緊抓著費華庭的手臂緩速滑行,一邊小聲碎碎念——

「我跟你講哦,帥哥都是很小氣的,才不會隨便給人抱一抱呢。」

「……」

「不給抱樹榦,給根樹枝當救命稻草也湊合吧。」

「……」

「哎呀哎呀要倒了要倒了還好還好教練很暖很善良把我托住了好險好險……」

「……」

在接下來的練習中,因為有了費大教練近距離保駕護航,尚未未的滑雪技術有了明顯進步,甚至在滑下一段坡度不算很小的斜坡時,也沒有摔倒。

這給了尚未未莫大的信心,覺得自己可以立刻到高級道走刃。信心愈發激起了她對滑雪這件事的興趣。

兩個小時后,尚未未就完全脫離了費華庭的協助,在初級道自由地滑過來滑過去,樂此不疲,樂不思蜀。

滑雪場上人越來越少,大家都離開回去吃午飯了。費華庭低頭看看錶,再抬頭看看不遠處正玩得興緻盎然的尚未未,再她看過來的時候對她招招手,示意她該走了。

尚未未努著嘴滑過來,眉頭微蹙,表示抗議:「我不要走嘛,我還要玩。」順勢誇張地扭扭腰。

費華庭:「……」

費華庭覺得自己自己好像養了個女兒。

「該回去吃飯了。」費華庭耐心對「女兒」說。

「可是老公,我已經充分感受到了滑雪的樂趣,我喜歡在雪上馳騁的感覺。」

馳騁??那種近乎龜速的速度也叫馳騁的話,馳騁本人要笑死了。

「再讓我滑一會兒嘛。」尚未未取下手套,纖纖玉指戳戳費華庭的胸膛,「你看看這個雪上世界多美,乾淨純粹,清新自然,你難道不想多待一會兒嗎?」

「不想。」他餓了,決定省點力氣回酒店吃東西,而不是留在這裡餓著肚子浪費口舌。

尚未未一看老公真走了,趕緊跟上,後悔不該不經他同意一再盜用他的台詞,他肯定是為此感到不高興了。

一個小時前,尚未未一時興起問他為什麼喜歡滑雪,有哪些好的滑雪體驗,費華庭就回答了一串什麼「馳騁的感覺」「雪上世界大美無聲」之類的話。

回到酒店房間,已經兩點半了,尚未未原打算再滑一波的熱情在離開滑雪場后就漸漸淡化,再看到酒店房間寬大的雙人床時,僅剩的一點熱情也轉化成了對舒適享受的渴望。

她脫了外衣外套換上睡衣一頭扎進鬆軟的床鋪里,臉埋在枕頭裡,瓮聲瓮氣嚷嚷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累好痛屁股都摔成兩半了我要睡覺我要老公親親抱抱……」

費華庭慢條斯理一件一件把滑雪裝備從身上脫下來,換上輕便居家服,看看趴在床上兩手抓著枕頭使勁□□的女人,轉身到廚房煮餃子。

尚未未貓在被窩裡玩手機,覺得自己這小日子過得相當貴婦。

微信提示音響了一下,翟漾發來消息。

【明天我回國,給你個溜須拍馬的機會,請來接機。】

尚未未:【不是說還要一個月才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翟漾他們公司最近在籌拍新節目《男神盛宴》,工作趕著,她不回來不行。翟漾順便告訴尚未未,節目第一季請了她陳逸明。

尚未未第一反應是福陽傳媒集團包括翟漾在內的領導們集體眼瞎。

翟漾的解釋是,你前男友長得帥,人氣高,眾望所歸。

尚未未表示不想再聊那傢伙,有事沒事就找茬給她拆台,她正煩他呢。至於他怎麼拆台的,且聽下回分解。

兩人又閑扯幾句,翟漾把話題拉回來:【你還沒回答,到底來不來接機?】

尚未未:【以一個幸福的圍笑來回答你:抱歉,我沒空,陪老公度假滑雪中。】

翟漾:【喲喲,感情升溫呈爆炸趨勢呢。】

兩人就感情問題隨意聊了起來,很快就過去了半個小時。

廚房那邊,熱騰騰的肥白肥白的餃子出鍋,一碗清湯,一碗高湯,另配紫菜小蔥酸湯和尖椒蒜末海鮮碟。

費華庭解了圍裙過來叫尚未未吃飯。一個小時后,午飯結束,所有的餃子都□□完了。足足三大盤,分量真心不算少。

尚未未的胃沒有費華庭的容量大,吃的卻不比他少,午飯吃得過飽的結果是腸胃超負荷工作,大腦供血不足,以至於人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

費華庭收了碗盤到廚房去洗,聽到尚未未說:「老公,我好睏,我先去睡會兒,等會兒去滑雪的時候你叫我。」

費華庭洗完碗出來,只見大床上女人呈蝦米狀縮在被窩裡呼呼大睡。

到了天黑,尚未未也沒有醒,費華庭看她睡得香,不忍叫醒她,獨自到陽台開了電腦登錄郵箱查閱郵件,看到一封有關網上匿名帖子指出他們夫妻關係不和的調差報告。

報告中稱發帖ip地址來自東湖區某家網吧,身份證信息顯示是一個叫李志的男人,籍貫湖南,此人堅稱他的身份證前段時間丟了,他剛回老家補辦了身份證,並出具了當地派出所開具的票據證明。

費華庭原本以為可以查出來,畢竟如此私密的事外人不可能知道,他懷疑過殷絡梅,她是最想置他於死地的人,哪怕稍微挫傷他一下也夠她高興幾日。

現下線索斷掉,發帖人找不出來,這件事也就成了無頭公案。

費華庭關掉郵箱頁面,靠在椅背上,燃起一支煙,深深吸一口,眉頭輕鎖。

他隱隱覺得有些東西正以一種他辨別不清的方式,漸漸脫離他的掌控,今天是他的婚姻生活被人惡意擺上檯面供人嚼食取樂,明日難保不會發生更加令人不堪的事情。

在世人眼裡,他是費家名不正言不順的子孫,因此他得到的一切在他們眼裡都是僥倖,拿走才是應該,若好心留給他一點,他就該感激涕零,磕頭謝恩。

費華庭很清楚,暗處有許多雙眼睛正盯著他,伺機將他蠶食乾淨。

此前他一直認為在自己穩穩立足於這世界之前,兒女情長於他而言是太奢侈的事情,而現在他清楚的感受到,負重前行時,有人陪伴,是那樣的令人踏實安心。

**

不知睡了多久,尚未未開始做夢。

零碎片段在腦中一幀幀閃現:男人健壯結實的大腿、托著自己臀部有力的手,她頭髮蓬亂近乎癲狂……

一陣意亂情迷,尚未未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昏暗,周圍環境有些陌生。

她一時迷糊,不知身在何處,愣怔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身旁,只見費華庭靠坐在床頭看書。

頭頂一盞床頭燈散發出暖黃的光,光影暈染他的臉頰,使他看上去格外溫柔而又迷人,他身著一件米色睡袍,領口處精緻鎖骨和健實胸膛若隱若現,雄性魅力噴薄而出。

剛做了那樣的夢,此刻面對如此誘惑,尚未未覺得自己再也把持不住了。

推倒之舉,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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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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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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