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堪重負

76.不堪重負

本書採用晉/江式防盜。購買比例50%角門半掩著,是特意為宋如錦留的門。她正打算進去,便聽徐牧之道:「妹妹等等。」

宋如錦便倚著門回首看他。

徐牧之遲疑了許久,還是把先前那支玉簪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遞過去,「這個給你。」

北風呼呼地吹來,這樣寒冷的冬夜,徐牧之的手心竟是汗津津的。

他緊張地解釋起來:「我知道妹妹一向都佩羊脂玉,這等青白玉也確實配不上妹妹,但我找遍了盛京城,也沒找到整塊的羊脂玉,只找到了次一等的青白玉……我、我雕工不好,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宋如錦不禁訝異:「我原也不知這是你親手做的。」再想到適才還說這把玉簪成色不好、雕工不細,便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辜負了人家一片美意。

「那日在昌平公主府,公主賞了你一根芙蓉玉簪,我見你喜歡,才尋思著自己找一塊玉,雕一支玉簪贈給你。」徐牧之腦中一團亂,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起先也不敢在玉上雕刻,只尋了木塊學著刻,練習了好久……總之妹妹不許嫌棄。」

說罷,又把玉簪往前遞了遞。

宋如錦仔細看了兩眼,這支玉簪上果然雕了一枚小小的芙蓉花。

「我不嫌棄。心意最最難得。」宋如錦接過了芙蓉玉簪,「謝謝世兄了。」

「那……」徐牧之得寸進尺,「妹妹既然收了我的簪子,就把昌平公主賞的那支扔了吧。」

宋如錦愣了一下。

徐牧之見她久久不答應,就泄氣了,悶悶道:「妹妹不願意也無妨……」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四處飄著,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宋如錦仰首看著他。少年清俊的眉眼掩在月色燈火下,被高高的圍牆落下的陰影擋住了一部分,看上去落寞又可憐。

「扔了……未免也太奢費了。以後我不戴那支簪子便是。」

「也行!」徐牧之走近一步,整個人立在角門上頭掛著的燈籠底下,燈火和月光一齊照在他身上,看上去熠熠生輝。

「那我回家了。」宋如錦拿帕子將玉簪裹了起來,放進貼身的荷包。

這時候,徐牧之忽然欺身上前,對準宋如錦的額頭親了一口。

宋如錦的神情立馬獃滯住了。

徐牧之也不敢看她什麼臉色,扔下一句「妹妹進去吧」,就急匆匆地跑遠了。

宋如錦覺得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杵在原地沒有動彈。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丫頭喚她:「二姑娘,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老夫人正等你吃元宵呢。」

宋如錦這才回過神,「哦,就來。」

一進慈暉堂,便發現大家都在。宋如雲和宋如墨正陪著老夫人說吉祥話,曹氏也跟著湊趣,劉氏和二夫人就在一旁喝茶聊天。

宋如錦進去給老夫人見了禮,老夫人慈祥笑道:「就等你回來了,沒有咱們錦姐兒在,上元節可算不得團圓!」

劉氏回家后就說了,宋如錦是和靖西王世子一起去看燈了,所以老夫人又拿她打趣:「可惜咱們錦姐兒以後要嫁進別人家,和別人一道團圓,再不管我這個老婆子嘍。」

宋如錦忽然覺得額頭熱熱的,臉紅了一半,「祖母別這麼說,我就不嫁出去,我要一直陪著祖母和娘親。」

老夫人和劉氏對視了一眼,紛紛笑了起來,「你這會兒這麼說,等過幾年一準兒改口!我可不敢真留著你不讓出門,免得留來留去留成仇!」

眾人哄堂大笑。這時宋懷遠來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大家,「笑什麼笑這麼開心?」

小輩們不好意思說,劉氏也不想告訴他,老夫人便出來打圓場,「不過是姑娘家的笑話,你聽了做什麼。」

宋懷遠點點頭,不再多問。看見宋衡,就考較了他幾句功課,宋衡拘謹答了,雖答得不好,倒也不至於差,還算中規中矩。

就在這時,越姨娘一步三搖地走了進來。

老夫人心情正好,看見她那副柔弱得風一吹就能倒的模樣,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越姨娘一進門就跪了下來,「妾身也知道自己不該來,但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膝行幾步,正對著宋懷遠重重叩首,再抬頭時眼淚已流了滿臉,「侯爺,妾身自打進了侯府就沒求過您,年節下的,本也不應當拿這些腌臢事礙您的眼,但是我哥哥他……長兄如父,妾身自小是哥哥拉扯大的,求侯爺救我哥哥一命!」

宋懷遠還未說話,老夫人就先怒了起來,「胡鬧!大過節的,就跟這兒哭哭啼啼的,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來人哪,把她給我拖走。」

滿屋子的人都看向宋懷遠。

宋懷遠皺了皺眉頭。他一向是不會違逆老夫人,冷冷道:「還愣著幹什麼?等我親自動手不成?」

眾人反應過來。立馬就有兩個健碩的僕婦上前拉扯越姨娘。

越姨娘拼了命地掙開,楚楚可憐地望著宋懷遠,「侯爺……」

宋懷遠神色不變,只淡淡道:「你哥哥的事我也聽說了,罪證齊全,沒什麼好抵賴的,我也不可能賭上官身替他脫罪。」

「也不用脫罪,只消免了死罪就行……」原來越姨娘的哥哥,還錯手打死過一個人。先前百姓們敢怒不敢言,現在見他失勢,便把此等重罪逐層呈報上去。殺了人自然是要償命的。

宋懷遠置之不理,頗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越姨娘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來,整個人就像被人抽走了骨頭,宛若失了生機的臨水嬌花。兩個僕婦趕忙把越姨娘拖了下去。

劉氏默然無聲地拿起茶杯,拿杯蓋輕輕地撥了撥茶葉。

有時候她也看不懂她的丈夫。越姨娘自打進了侯府,就一直受寵,長相性子都柔柔弱弱的,正是宋懷遠最喜歡的那一種美人。但家中兄長出了事,宋懷遠也無情,連伸手幫一把都不願意。

只能說,仕途經濟才是他心底第一要緊的。

好好的上元節被這麼一攪和,老夫人也沒了興緻。劉氏拍了拍宋如錦的手臂,「錦姐兒,你不是還要陪祖母吃元宵嗎?采杏,快去把元宵呈上來。」

采杏應了聲「是」,走去小廚房,端來一個托盤,上面盛了好幾碗熱氣騰騰的元宵,「今兒做了好多種餡兒的,有芝麻餡兒的,有花生餡兒的,還有赤豆餡兒的,二姑娘想吃什麼餡兒的?」

宋如錦偏頭想了想,似乎躊躇不決,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各來兩枚,不,三枚。」

眾人不禁莞爾,老夫人的面色也緩和了許多。氣氛鬆快起來,不似方才那般壓抑了。

劉氏這才勸道:「元宵吃了積食,你少用些。」

謝昱卿心知華平縣主沒說實話,但也沒再追問。只是她手中的棋子舉了很久才落下。

她忽地憶起了一段往事。

六七年前,她八|九歲的時候,家裡請客吃酒,來了許多親戚。席間,一位世伯父說了件趣事,她嘴裡咬著糕點,被逗得前仰後合。母親便訓斥她:「昱卿,你是大家閨秀,食不應言,笑不露齒。」

母親是本朝的壽陽長公主,向來是以皇族的禮儀規矩教導她的。

雖說在場都是親戚,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斥責,謝昱卿還是有些難堪的。她垂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當時的徐牧之尚是京中有名的頑劣世子,聽壽陽長公主這般說,便侃侃而談:「舅母此言差矣。殊不知花開百樣,人各不同。若世間閨秀都謹守閨訓、恪盡禮數,那豈不都成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了?有道是天然去雕飾,倒不如放任自流,靈動而不拘禮才好。」

但很快他就被靖西王妃罵了一頓,「舅母是長輩,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下次你再這般不知禮數,我就不帶你出門做客了。」

徐牧之心不在焉地聽著訓斥,下意識地朝謝昱卿那兒望了一眼。謝昱卿埋著頭一聲未吭。

徐牧之心裡便有些遺憾。他好心好意替她說話,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他沒有想到,在往後無數個日子裡,在壽陽長公主以皇室禮儀教養女兒的時候,在幾個大人笑言「親上加親」的時候,謝昱卿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這一幕,想起這個在她萬分窘迫之時,為她挺身而出的小小少年。

她心底甚至有一些盼望「親上加親」。她也曾細細地思量過,論身份,她出身國公府,又是長公主的女兒,論容貌品行,她亦是出挑。總之,德言容工,她一樣都不差。甚至在聽聞徐牧之喜歡吃桃脯后,還特意討來了方子學著做……

但她終究長成了矜持微笑的貴女,不復他歡喜的靈動模樣。

「昱卿姐姐,該你了。」對面的安陽伯次女提醒道。

謝昱卿這才發現自己走神很久了,禮貌地說了聲「對不住」,目光掃過棋盤,謹慎而優雅地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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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的宅鬥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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