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古墓中人？」女子不禁脫口而出，看著小龍女，眼裡不禁有幾分驚疑不定。

小龍女看著她，神色冷淡，平時就是那樣清冷的一個人，可此刻整個人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沒有誰會給一個想給自己下毒的人好臉色，就算如小龍女這樣不知世事，也不會傻的對一個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笑容相對。

花無缺一直帶著笑，不管經歷任何事，他都是可以笑著面對的，不過此時此刻就算花無缺也不能維持他的笑。

試問這世間誰可以接受別人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下毒？

就算他是花無缺，也終歸是人而不是神，自然也不能無動於衷。

將小龍女略護身後，花無缺看著那女子，眼裡帶著防備。

「我且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古墓派的人。」女子沒有在意這些，只是問著小龍女。

小龍女不禁微微皺眉，冷聲道:「是又如何？」

聽到答案，女子緩緩收起自己藏於袖中的銀針，心裡殺意褪去了七分，面上卻是沒有顯露出來。

不過微一蹙眉，她卻是想起了當初那女子和她說的種種，雖然日子久遠有些她記不得太清了，可有一樣她卻是還記得的，看了看花無缺，再看了眼小龍女，不禁冷聲道:「你這是，犯了門規？」

小龍女微愣，這人竟知道。

不言不語，在那女子眼中，卻是另一種的默認了，她帶著三分笑意說道：「說起來我們還算有些淵源，所以今日既然遇到，你說你是自行逐出師門，還是我送你一程。」

小龍女不禁抬頭，眼裡有些無措，她本不在意對面的女子，可若是她與古墓有關係卻又是不同，輕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張青月。」

女子話落，小龍女第一反應是絕不可能，那個人確實和古墓派有淵源，可祖師婆婆已經去世多年，就算真的駐顏有術，她的友人又怎會如此年輕。

看著小龍女眼裡的猜疑，張青月不禁笑了起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孩子，透過她眼看世界的一切，恍然間連這腥風血雨的江湖都乾淨透明了起來。

「你還沒看出來嗎？」張青月的聲音柔了幾分，在這個世界上她孑然一身，唯有古墓派可以讓她動容一二。

小龍女的氣息有些紊亂，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現在她的想法有些雜亂，一團亂麻，卻也不能分享給別人聽。

花無缺時刻注意小龍女，自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想要帶她離開，卻被張青月擋住了腳步。

「她既觸犯門規，我也自當為我那好友清理一下門戶，你是不是應該站遠一點。」

張青月的武功自是比不上邀月憐星的，否則也不會多年大仇未能得報了，可比起花無缺和小龍女還是高了那麼一些的。

兩人都是江湖裡少有的武學天才，若是給他們兩年，那張青月自然是不足為懼的，可此時此刻那隻高了一些的武功卻是如隔天塹。

「無缺恕難從命。」花無缺聲音平靜，眼裡卻滿是堅定。

「那我只能先殺你，再殺她了。」張青月的聲音還是帶著笑意，可此時此刻，這帶著笑意的聲音卻是如同惡鬼聲音一般讓人覺得心底發寒。

「無缺不知龍姑娘何處觸犯門規，可若是與無缺有關，當無缺死後，她便不算犯了門規了。」

「願到時候，姑娘能夠放龍姑娘一條生路。」花無缺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起來，今日似乎已是一場無法逃脫的死局，他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話是對著張青月說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小龍女，他其實不應該看向對方的，若是自己今日必死，又何必在對方心中留下什麼印象，徒增煩惱。

可卻是忍不住，他理智永遠會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今日他卻是想要，想要離開理智，跟著自己的想法一回。

小龍女有些動容，張青月也是，這個世上沒有人不會為這樣的眼神動容的，也沒有人可以拒絕帶著這樣眼神的人。

他的眼裡似是可以容納漫天的星光，可此時此刻他卻只能瞧著那一個人，也只有那樣一個人。

「好。」張青月不禁嘆息了一下。

她隨手甩出了幾顆銀針，卻是施展輕功離開了這裡，剛才她竟是在花無缺沒有發現的時候，鎖住了小龍女的穴道，否則小龍女怎會不發一言。

沒有思考對方為什麼走的這麼輕易，花無缺看著小龍女有些緊張。

一刻鐘之後，小龍女慢慢將紊亂的內息平復，她看著花無缺，他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此刻卻比起平時卻是少了幾分從容，可小龍女覺著面前的人沒有任何時候，能夠比此刻更讓她覺得歡喜了。

她柔聲道:「你為什麼願意為了我死？」

小龍女的聲音從來沒有這樣溫柔過，溫柔到讓聽著她聲音的人都不禁沉醉了，其實她聲音本來就是嬌柔的，可她的氣質卻是將她聲音的嬌柔蓋了過去，說不清是好是壞，可此刻她只是收斂了幾分這氣質，卻是前所未有的絕世美景。

「若是兩人中必須死一個，無缺自然是不希望別人死的。」花無缺回答著小龍女，就算他真願意為了對方而死，此刻卻是無法說出那樣的話。

因為那樣小龍女說不定會覺得有什麼負擔，會覺得欠了自己一條命，他不願如此，做了就做了，何必非說好聽的話把事情美化呢？

小龍女看著花無缺，卻是沒有因為他的話覺得有什麼失望，這麼多日子的相處，她已經了解了花無缺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而且她這樣的人也是不會被言語所惑的。

她慢慢將自己的手覆在花無缺手上，嫣然一笑:「你喜不喜歡我？我卻是應當喜歡你的。」

花無缺願意為她而死，卻是破了古墓門規，長久以來的壓抑竟是一掃而空，心情激蕩之下，小龍女才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不過情之所至，在小龍女看來這樣的行為卻是沒什麼不妥的。

花無缺微微笑道：「自然是喜歡的。」

說著這樣的話時，他的行為也是有禮的，不帶絲毫無措，誰也不知他心裡的波瀾起伏。

他覺得自己很熱，像是心臟都要炸裂般的熱，這一生他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時刻，他喜歡小龍女，卻從不願讓自己的喜歡給對方造成困擾，可此刻對方也說喜歡自己。

這豈不是他聽過天下間最動聽，最令人著迷的話。

而此刻小龍女的手還覆在他手上，那帶著些許冰涼的手，在花無缺看來卻是比世界上最溫暖的火都要讓他感到炙熱，讓他覺得無措。

在他們見不到的一顆樹上，張青月卻是還沒有走。

遙遙看著遠處的兩人，在他們終於說開之後，樹葉微微一個晃動，她人卻已是不見了蹤影。

「憐星邀月，你們有個好弟子，卻是不愁以後無人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