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3)

「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只是一個無聊的採訪！」一個提著六個購物袋的女孩撞落了更多的石楠花，他惱怒地把花籃放進一個正好經過的快遞員的摩托車車筐里。「艾瑪，你太敏感了。」「我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你，」我固執地說，「而你卻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傑克嘆了口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艾瑪，我想這的確有點不同——」「什麼？」我吃驚地瞪著他，「為什麼……為什麼應該會有不同？」「你一定得理解。我的生活中發生過一些事情，它們非常敏感……非常複雜……非常重要……」「難道我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嗎？」我的聲音像石子那樣從嗓子里蹦了出來，「你認為我的秘密沒有你的重要？你認為你把我的秘密都說出來我沒必要表現得很受傷害？」我的全身開始發抖，一半是因為憤怒，一半是因為失望。「我想，那是因為你有地位有身份，而我——我是誰，傑克？」我感覺到我的眼睛里已經充滿了淚水，「一個一點也不特別的女孩？一個『普通的，什麼特點也沒有的女孩』？」傑克的臉抽搐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擊中了要害。他閉上眼睛，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以為他再也不想說話了。「我並不想那麼說的，」他擦了擦額頭說，「我剛說出口，就想收回來，我……我只是想從一些記憶中……喚起某些特別的東西……」他抬起頭，「艾瑪，你一定要明白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想再問你一次，」我的心砰砰直跳，「你在蘇格蘭到底做什麼？」一陣沉默。我看著傑克的眼睛，立刻明白他是不會說的。他知道這對我很重要，但是他還是不想告訴我。「很好，」我用變了調的聲音說，「很好。很顯然，我並沒有你重要，我只是一個在飛機上供你取樂給你提供商業創意的女孩。」「艾瑪——」「問題是，傑克，這並不是真正的感情。真正的感情是雙向的，真正的感情是建立在平等和信任上的，」我開始哽咽起來，「所以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和你一個檔次的女孩，一個值得你說出你最珍貴的秘密的人呢？」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之前，我猛地轉身離開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地上的石楠花被踩得一塌糊塗。那天我很晚才回到家，我仍然被那段爭吵深深刺痛著。我的頭疼得厲害，我覺得自己的眼淚馬上就要流出來了。我打開公寓的大門，看見莉絲和捷米瑪正為動物權利的事情爭得面紅耳赤。「水貂喜歡自己被做成大衣——」我推開客廳的門時，捷米瑪正好說到這一句。她抬頭看著我，「艾瑪，你還好吧？」「不好，」我坐在沙發里，用沙發罩把自己裹起來，那個沙發罩是莉絲的媽媽送給她做聖誕禮物的。「我和傑克大吵了一架。」「和傑克？」「你看見他了？」「我想，他是來……道歉的。」莉絲和捷米瑪交換了一下眼神。「發生什麼事了？」莉絲抱著膝說，「他說了些什麼？」我沉默了幾秒鐘，試圖準確回憶起他說的話，但是我的腦子現在亂成了一團糨糊。「他說……他並不是故意要利用我的，」我最後說道，「他說我一直在他的腦海里，他說他會炒掉所有取笑我的人，」我忍不住咯咯笑了幾聲。「真的嗎？」莉絲說，「天啦，實在是太浪——」她咳嗽了一聲，臉上顯出道歉的神情。「對不起。」「他說他真的為發生的一切感到抱歉，他並沒有想在電視上說那些話，他還說我們的關係……無論如何，他說了很多，但是他最後說……」憤怒又湧上心頭，「他說他的秘密比我的要重要。」大家都義憤填膺的樣子。「不！」莉絲說。「這個混蛋！」捷米瑪說，「什麼秘密？」「我問他關於蘇格蘭的事情，還提到那一次匆忙離開的事情，」我遇到莉絲的目光，「提到所有那些他以前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他怎麼回答的？」「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又一陣屈辱感湧上心頭，「他說這太『敏感和複雜』了。」「敏感複雜？」捷米瑪盯著我，精神為之一振。「傑克有一個敏感複雜的秘密？你以前從來沒有提過這個！艾瑪，這太棒了。你想盡辦法打聽清楚，然後把它抖出來！」我看著她，心劇烈地跳動著。上帝，她說得對，我可以這麼做，我可以報仇。我可以讓他像我一樣受到傷害。「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最後說。「你可以找出來啊！」捷米瑪說，「這很簡單。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他隱藏著什麼事情。」「這裡面肯定有一些神秘的東西，」莉絲若有所思地說，「他接過無數個不願提及的電話，他約會的時候神秘地突然離開——」「他神秘地匆忙離開？」捷米瑪熱切地問道，「在哪？他說了些什麼？你有沒有偷聽到什麼？」「沒有，」我的臉稍稍有點紅，「當然沒有……我從來不偷聽別人說話！」捷米瑪親熱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