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我獃獃地站在那裡，凝望著馬路盡頭傑克的車消失的方向。我似乎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還能看到他的臉，還有他看我時那種冷漠的目光。一陣痛楚湧上心頭，我閉上眼睛，幾乎無法忍受。如果我能夠讓時間倒流……如果我能更加堅定一些……如果我能把捷米瑪和她的朋友趕出去……如果我在傑克出現之前說得更快一些……但是我沒有。一切都太晚了。一些參加聚會的客人走出院子來到人行道上，邊說邊笑著著，談論著打出租的事情。「你沒事吧？」有人好奇地問。我嚇了一跳。「沒事，」我說，「謝謝。」我又看了一眼傑克的車消失的方向，然後強迫自己轉身往聚會的地方走去。我發現莉絲和捷米瑪仍然呆在那個小辦公室里。莉絲正在罵捷米瑪，她嚇得退縮在角落裡。「……自私愚蠢的小娼婦！你讓我噁心，你知道嗎？」我曾經聽到別人說莉絲在法庭上像一隻兇狠的羅特韋爾犬，我以前還不理解。但是現在，當我看見她對捷米瑪步步緊逼的樣子，她的眼中閃著怒火，我真的感到有點害怕。「艾瑪，讓她停下來！」捷米瑪哀求道，「讓她別再對我大喊大叫。」「那麼……怎麼了？」莉絲充滿希望地看著我。我無聲地搖了搖頭。「他……」「他走了，」我咽了咽唾沫，「我真的不想再談這件事了。」「哦，艾瑪。」她咬了咬嘴唇。「不要勸我，」我顫抖著聲音說，「我會哭的。」我靠著牆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的朋友去哪兒了？」我最後開口道，用大拇指指了指捷米瑪。「他逃走了，」莉絲滿意地說，「他想拍休·莫里斯法官穿緊身褲的照片，一群律師圍著他把他趕了出去。」「捷米瑪，你聽我說，」我強迫自己迎向她不知悔改的目光，「你不能讓他再插手了。你不能這麼做。」「好吧，」她不高興地說，「我已經和他說了。莉絲強迫我說的。他不會再追蹤這件事了。」我丟給莉絲一個「我們能相信她嗎」的目光，她懷疑地聳聳肩。「捷米瑪，我警告你，」我走向門邊，轉身露出一幅嚴厲的神情，「如果你再散布任何謠言，我會把你的事情全都說出去。」「我又不打呼嚕。」她尖刻地說。「你打呼嚕，」莉絲說，「要是你喝酒喝多了，就會大聲地打呼嚕。而且我們會告訴每一個人你的那件當娜凱倫牌的大衣是從一家打折的倉庫里買的。」捷米瑪目瞪口呆。「我沒有！」捷米瑪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你有，我看見裝衣服的紙袋了，」我插嘴道，「而且我們還要告訴別人你有一次把餐巾紙說成了尿布。」捷米瑪立即用手捂住嘴。「……你的珍珠項鏈是人造的，不是真的……」「……你開Party的時候，自己從來都沒有做過飯……」「……你那張和威廉王子的合影是假的……」「……而且從現在起，我們要告訴你身邊的每一個單身男人，你和他們在一起就是為了得到鑽戒！」我說完，感激地看了一眼莉絲。「好了！」捷米瑪幾乎要哭了，「好了！我答應忘記這件事。我保證，你們可千萬不要提打折商店的事。求求你們了，我現在能走了嗎？」她懇求莉絲。「好吧，你可以走了，」莉絲鄙視地說。捷米瑪逃出房間。門關上以後，我看了一眼莉絲。「捷米瑪和威廉王子的合影真的是假的嗎？」「是的！難道我沒有告訴你嗎？有一次我用她的電腦查點東西，無意中打開一個文件，就看見了。她只是把自己的頭貼在另一個女孩的身體上！」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這個女人太不可理喻了。」我坐倒在椅子里，突然覺得虛弱極了。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遠處傳來聚會上人們的笑聲，有個人經過辦公室時，正在談論司法條文的問題……「他甚至都不想聽你解釋嗎？」莉絲終於開口說。「是的，他就這麼離開了。」「他是不是有點太極端了。我的意思是，他把你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去，而你只是說了一個——」「你不懂。」我盯著辦公室里深棕色的地毯，「傑克告訴我的事情，不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而是對他非常珍貴的事情。他大老遠地跑來，就是想向我證明他相信我。」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可是轉眼之間，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記者。」「但是你沒有說啊！」莉絲忠誠地說，「艾瑪，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淚水撲哧哧地滾落下來，「要是我閉緊嘴巴，要是我一開始就什麼也不告訴捷米瑪……」「她還是會報復他的，」莉絲說，「然後傑克就會起訴你划花他的車，或是弄傷了他的生殖器。」我顫抖地笑出聲來。門突然開了，我在後台看見的那個頭上插著羽毛的男人探出頭來，「莉絲，你在這兒，準備吃晚餐了，看起來很不錯啊。」「好的，」她說，「謝謝你，科林，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