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第三章
翻開手機，刷刷刷就是好幾條未讀消息。
林小雪：你昨天是不是又掛林總電話了？他的秘書昨天給我打了電話，還是那老三樣，我隨便應付了幾句，華悅最近因為重組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這幾天你就當休假吧。還有，你自己的私事我不過問，不過也注意別把人得罪了啊！
表哥：臭小子，網上有新聞說你打了圈內導演，我靠了，明明是那狗屁導演自己作的居然還出新聞顛倒黑白，不過我看新聞熱度不高，哎，實在不行別在娛樂圈混了，哥哥我罩著你！
被賀航遠打了一拳丟盡了顏面，小雞肚腸睚眥必報的小張導不只是放話要讓賀航遠拍不了電影，顛倒是非陰陽怪氣的新聞稿子也發了不少，隨便點開一篇報道底下都是罵演員耍大牌沒素質的評論，賀航遠隨意看了幾條就關了。
華國就這麼大一個地方，娛樂圈更是人際關係繁雜的小圈子，沒背景的人得罪了一個投資商或者是有點名氣的導演，牽連下來可能就是得罪了一個投資圈，或者被導演圈直接封殺了。
這個道理賀航遠懂嗎？他懂。
在娛樂圈裡混了六年，賀航遠早就不是當初初出茅廬的無知少年，當初和他一起出道的三個同伴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似乎只有他越混越差。
有時候看到朋友圈裡同年齡的演員炫耀和大導演的私人飯局，投資商送的價值不菲的奢侈品，或者是剛買新裝修的豪宅。
會羨慕嗎？
這圈子裡令人紙醉金迷的誘惑太多了，就像林小雪說的，只要他願意，也能參加大導的私人飯局，也會有投資商給他送車送房。
看看自己混了六年也沒攢夠買一套房的銀行賬戶，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有些動搖有些不甘心有些不服氣。
林小雪說他倔，同行私底下罵他假清高，林總脾氣上來了也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給臉不要臉。
丟了他的脾氣，丟了他的稜角，丟了他的底線，他也就不是賀航遠了。
對外可以滿不在乎的說一句大不了退圈，但他是真的不甘心，要真的是演戲演砸了觀眾不買賬被退圈他認。
可現在算什麼？就因為得罪了一個在華國有權有勢的投資商，這幾年根本接不到什麼好的電影電視劇，賀航遠不想這麼灰頭土臉地滾出娛樂圈，這一次得罪小張導的事情更是堅定了他在經紀合約期滿后遠走他鄉的決心。
如果不是這個意外的話。
臨湖而建的六層辦公樓頗具藝術風格，從車上下來，賀航遠捏著手裡的文件袋大步走進了大地影業華國分公司的辦公大樓。
寬敞明亮的辦公樓大廳里只有當班的幾個工作人員，拉了拉腦袋上的鴨舌帽，賀航遠走到前台和工作人員確認了預約見面，職業素養極好的前台工作人員在確認預約后親自將賀航遠帶到直接通往高管辦公樓層的專屬電梯。
直到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進了電梯，先前一直保持著禮貌微笑的美女工作人員才有些小激動的回到了前台，和幾個同伴交換了眼神，小聲感嘆了幾句。
「哇，真的好帥啊，是明星嗎？」
「沒什麼印象，可能是新人吧……」
甫一走進電梯就是大地影業標誌性的logo，看著電梯里不停跳動的數字，賀航遠這才有了一種自己馬上要和大地影業傳奇總裁見面的真實感。
昨天試探性地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電話另一頭的人卻不是沈孟秋，自稱是王助理的中年男人和他在電話里確定了今天和沈孟秋的見面時間，來到這裡之前賀航遠甚至都還覺得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世界那麼大，喝醉酒調戲的人恰恰是低調神秘的沈孟秋，這麼低的概率都能被他碰到，出門就該去買張彩票才對。
但他確實來到了大地影業華國分公司的辦公樓，在和前台工作人員確認了預約后確實坐上了電梯，前幾天格外親密的陌生人在此時擁有了一個確切的名字和身份，說不出的怪異。
電梯門在樓層數字停留在「6「的時候緩緩打開，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迎了過來。
「賀先生，我是昨天和您通過電話的王安，你叫我王助理就行，沈總已經在辦公室等您了，這邊請。」
「麻煩了，王助理。」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了一間標有「江海麗」名字的辦公室門口，王助理微笑著說道：「這本來是江總的辦公室，沈總臨時借用兩天，明天就換地方了。」
手指在門上敲了敲，王安輕輕把門推開：「我就不進去了。」
「謝謝。」
道了一聲謝，賀航遠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辦公室，寸土寸金的華國商圈，一開門就是近百平方米面積的寬敞辦公室，一邊是面向湖水採光極好的透明落地玻璃窗，一邊是舒適的座椅與茶几，正對著的，則是寬敞簡潔的辦公桌。
低頭翻看著資料的男人緩緩抬起了眼，架在高挺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后是一雙透著沉穩儒雅的眼睛，隨意而放鬆地將脊背往後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溫和無害的淺淡笑意從唇角漾開。
「喝點什麼？」
傳聞中的神秘大佬並不像傳聞中那樣氣勢逼人，甚至可以稱之為溫和可親。
眼前這儒雅斯文氣質極佳的男人，和醉酒那晚異常兇悍的模樣差別太大，如果不是從沒聽說過沈孟秋有兄弟，賀航遠簡直要認為他遇到了一對性格迥然不同的雙胞胎，一個人在床上和床下的區別也夠大的。
「不麻煩了，我來還點東西就走。」
大步朝辦公桌后的娛樂圈大佬走了過去，穩健的步伐不急不緩，不見半點緊張也沒有半分諂媚。
一步一步走到了辦公桌前，賀航遠把手裡一直捏著的文件袋輕輕放了下來，視線在文件袋上凝滯了一秒不到的時間，最終還是毅然鬆開了手，移開了視線。
「不打擾沈總了，再見。」
留下一句話，就要轉身離開。
「這是什麼？」沈孟秋還是坐在那兒，也沒碰桌子上的文件袋。
那雙藏著意味不明淺笑的眼睛透過無框眼鏡望向了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人，不躲不避，賀航遠面色淡然地迎上了那雙沉靜的眼睛。
「沈總那天忘記帶走的東西。」
「我沒有忘記要帶走的東西。」
壓根不打算啰嗦，賀航遠開門見山，單刀直入：「您的名片和文件，東西帶到了，我也該走了。」
沈孟秋深邃明亮的眼底飛快掠過一抹疑惑，他放下了手裡的鋼筆，雙手交叉在辦公桌上。
「我不喜歡虧欠別人，還是你有其他想要的東西？」
在沈孟秋看來很正常的一句話，卻意外點燃了賀航遠的□□桶，原本還有些冷淡疏離的年輕男人猛地望向了沈孟秋，鴨舌帽下一雙狹長明亮的眼睛里冒出幾道冷冽的光，像一把開了鋒的劍，從劍鞘里□□的瞬間迸發出刺人的銳利寒光。
親手把最後唯一能拯救自己星途的文件名片給還了回去，甚至還會把沈孟秋給得罪了，賀航遠暗暗嘲諷了自己一番，他大概是真的沒有在娛樂圈混的命，得罪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權有勢，要真的把沈孟秋得罪了，就算是離開華國去了央國，也還是被打壓的命。
突然就想開了，賀航遠破罐破摔：「你情我願，沒什麼虧欠不虧欠的，就當作是我睡了你。」
娛樂圈混不了大不了回家，他有手有腳還怕養不活自己？
「那你請我喝杯咖啡吧。」沈孟秋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作為你那天睡了我的回禮。」
事情不應該是這個發展，他只是來這裡送還屬於沈孟秋的東西然後離開，就這樣，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不應該有再多的交集了。
賀航遠微微蹙眉：「沈總，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這句話要說出來並不容易，前幾次的時候，賀航遠說出同樣的話得到的往往是對方不屑的回應，有覺得他進了娛樂圈還一副故作清高假正經的模樣太可笑，有認為他木魚腦袋不識抬舉不給面子的。
總歸沒有得到過一次認真且平等的對待，大多都不算是美好的記憶。
「巧了，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沈孟秋微微抿起嘴唇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像晨霧裡還沾著露水的四葉草，清新淡雅，是賀航遠從沒有遇到過的另類回應。
磨磨蹭蹭，黏黏糊糊，從來都不是賀航遠的作風。
一杯咖啡而已，確實不應該矯情，能把話徹底說清了也好。
「我剛好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廳咖啡還不錯。」賀航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