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落(2)

蓮花落(2)

瑪雅聽見我的喊聲,停住了腳步,但並不回頭。我再站不起第二次了,只是用手抓着土地,試圖拖動我失去知覺的身體,「瑪雅,去哪裏?」我知道我沒在做夢,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瑪雅!可是她為什麼要走呢?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的奇遇,還沒來得及問她丟丟好不好,在哪裏……瑪雅終於轉過身,看見我摔在地上,皺了皺眉頭,遠遠地說:「你不是失戀了么?我已經給你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妻子了!你也把我要的梳子給我了,兩不相欠!」說完調頭就走。漂亮的妻子?兩不相欠?春夢,姦夫淫婦,這許多詞剎那間飛閃過我的腦海,我好像有點明白了。瑪雅在怪我!她以為我真的是個流氓,是個騙子,是個見好就收的色鬼,她以為我抱着明月是要……可是我為什麼要抱住明月來懺悔我的罪惡呢,為什麼我會在欺騙這樣一個女孩,會在刀傷和槍傷下固執地活下來呢?「瑪雅,你在我的面頰上用力的親了一下,留下一個很任性的命令不準死!所以,我活下來了,我沒有死!但是瑪雅……但是……」我張開嘴,用我平生最大的聲音朝瑪雅消逝的方向喊,「可是瑪雅……你還沒有叫我一聲胖子。」這句話的味道是鹹鹹的,苦苦的。我的舌尖觸在嘴角上和滴下的淚水相撞,我呆了一呆,我在哭,在為瑪雅哭。不知道她是不是聽見我的呼喊,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還能見到瑪雅么?還能像夢幻的童話一般,看見瑪雅像一個精靈似的,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我從身邊撿起一根較粗的樹枝,艱難地支撐起我的身體。就像夏文煜毫不猶豫揮下匕首,就像他抱着他的渲義無反顧地遠去,我告訴自己,我要去找瑪雅,要追上她的腳步。這次,我要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眼前,我沒有透明的翅膀,也沒有任信和可愛的臉,不過阿拉丁點亮神燈時,魔鬼也知道自己兇猛嚇人哪。瑪雅,從現在開始,你多了一隻神燈。總會有一天突然的,從你身後冒出一個比魔鬼英俊一點,可惜跛了一條左腿的傢伙,實現你的願望!我轉頭看了看昏昏睡過去的明月,歉意地朝她鞠了一躬。其實,沒有人能欺負明月,除了我。我要真的永遠離開她,讓她永遠不會見到我。只是,用最後一次欺騙去結束以前的所有欺騙,這是在悔過還是在犯罪?我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跛子,拄著一根比真正跛子拄的還要難看的拐棍(允許我這樣稱呼你么,樹枝?),拖着那條骨頭已經碎得差不多了的左腿,追着瑪雅消逝的方向艱難地行走,像一個狼狽的乞丐,卻還不夠乞丐豁達的胸襟。我用一種所有帥哥都不恥的姿勢翻出了院牆(雖然我肯定已經被排除在帥哥範圍外了),所幸只是四肢着地而不是頭着地,我的拐棍也沒有折斷。看着大清早一個行人都沒有的街道,我為難了,我該上什麼地方尋找瑪雅呢,我該往哪個方向走呢?難不成我真的成了這該死的RPG遊戲的主角,要自行決定迷宮的方向?可是我玩遊戲一向都是攻略、地圖修改軟件一樣不缺的啊,誰能行行好給我一篇攻略呢?或者像大多數遊戲一樣,可以和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對話,得到一些啟示和線索。涼涼的風從背後吹過來。如果我是瑪雅,那我此刻會到哪裏去呢?瑪雅說過,她從一生下來起就沒有擁有生命的權力,她說她的每一分鐘生命都是偷來的,那麼她就是一直在偷她所嚮往的生命了。我一直在猜測這把木梳可能會改變她偷生似的命運,所以她才會像一隻狡黠的白狐一般潛伏在某處等待着她的獵物,甚至不惜殺掉一些可能是無辜的人。那次讓我去弄木梳的時候,瑪雅早就知道會有一場惡戰,所以臨行時她一定要讓我帶上丟丟,以防不測。那麼如果瑪雅要用這把木梳去辦一件大事的話,想來這事也絕對不會安全到哪裏去。我的腿和拐已經比我大腦先一步的作出決定,帶着我的身體朝靈隱寺的方向走去。雖然瑪雅不一定把丟丟養在那裏,但我也想不出任何別的線索了。要上靈隱寺,就不可避免地要第三次經過那家「醉西子」。我拄著樹枝,已經落魄到了不止是衣衫襤褸的程度(好歹人家還有件衣衫,我連衣服角都沒有)。我再一次探首那店內,這次居然還有人好奇地看我,甚至還有人走了出來,是老闆?我定了定神,如果他是來趕我走,我會用最美的嗓音向他很自尊地說我可不是討飯的,但事實是那老闆很和氣地朝我笑笑,頗為憐憫地往我手裏塞了幾枚銅錢。天,我就這麼像乞丐嗎?好吧,那就做乞丐吧,我無奈地將那幾枚桐錢塞進了褲子口袋,也許將來餓得要出人命的時候還可以吃幾個燒餅之類的救我一命呢。流落在繁華的街頭,拄著一根粗糙的拐棍,拖着一條跛腿,我抬頭看開始出現在景色中的過往行人,以現在的處境我可真適合唱一出「蓮花落」。拐過了醉西子這條街,找到了第一次見到瑪雅時她領我走的通向靈隱寺的那座後山。如果我真的找到了瑪雅,我該和她說什麼呢?這次我得預先準備好台詞了,絕對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一句人話都說不出。手指觸到另一邊褲子口袋裏渲交給我的十一齒梳,終於想出來台詞了。最起碼我交給她是一把一模一樣的木梳就會使她不得不開口問我是怎麼回事。一邊想一邊走,左腿的疼痛減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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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歸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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