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番外 恍如初見（3）
趙喬的狗頭軍師不止秦朗一個，還有她的同桌閻小小。
閻小小是個內向羞澀的女生，最起碼在秦朗看來是這樣的。不管在哪裏相遇，她總是微低着頭，臉頰掛着一抹蘋果紅。
閻小小充分展現了狗頭軍師應有的樣子，她對趙喬提出一二三條意見。
1：千萬別親自遞情書，萬一對方拒絕了多沒面子，做為同桌她可以代為轉遞。
2：從帥哥周圍人下手，比如帥哥同桌。搞定了他同桌，他同桌能經常說好話，就等於搞定帥哥一半。
3：要有堅持力，既然兩家住的不遠，那就爭取一同上學放學。
趙喬笑的一臉花痴，拍著桌子道，「對啊對啊！就這麼辦了！」
然而沒等閻小小幫趙喬把情書送出去，趙喬對帥哥的熱情就消失殆盡了。
理由如下：
1，原來對他所關注，是因為看到他在放學后整理班級衛生區，一點一點往起掃瓜子殼，很認真很任勞任怨。結果通過接觸八班學生才知道，那些瓜子殼竟然全是帥哥扔的！幻滅！
2，上早操時居然發現那男生穿的襪子一黑一紫不是一對！如此邋遢不注意形象，幻滅！
3，一起上學好麻煩，她最起碼要早起15分鐘才可以……今天早上好不容易起來了，那位同學竟然逃學了！幻滅！幻滅！她選擇以後繼續睡懶覺。
聽完理由，閻小小一臉厭棄：「你這個水性楊花，三分鐘熱度的女人！」
秦朗在桌肚裏活動昨晚和那位帥哥『活動』過度的指關節，抽出數學書推向趙喬，「你昨天說你哪道題目不會？」
趙喬正在狠垂閻小小，回頭說話時嗆了一下，「周……郎……」
郎？朗？
……
秦朗腦一抽，「愛姬小喬~」
兩個人的尷尬，整個班級的狂歡，再加上大學畢業沒多久和學生打成一片的不著調班主任……
那段時間秦朗自動鉛筆損失嚴重不說，還總被趙喬逼着改名。做為報復，趙喬的橡皮和筆記筆成批成批陣亡。
一片周相公，小喬夫人的亂配對聲中，秋末冬初，全校開始準備新年晚會。
周朗周相公和小喬夫人走出三國走入話劇，當選為班級票數最多的王子和白雪公主……
然後……
秦朗記得排練時異常慘烈！
沒有絲毫演技的趙喬在七十幾人的嫌棄聲中變成惡毒王后、然後是鏡子最後是樹……
一場鬧劇落幕後便是寒假，幾位主演加『樹』去KTV慶祝。
亂轟轟的音樂聲中，半瓶啤酒就醉趙喬拿着話筒站在桌子上，揮動着手臂大聲瘋唱：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相信愛，相信永遠啊~
長長的馬尾甩來甩去，像在跳舞的音符。
放縱到近十點，初嘗酒精的一群半大孩子心驚膽戰的結束慶祝，守着門禁往家裏趕。
秦朗和趙喬不同路，可還是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積雪中，趙喬蹦蹦跳跳，問秦朗打算考什麼大學。
期末考試成績早在新年晚會前就出來了。
趙喬班級第八，秦朗在經過了期中平平無奇的成績后，一舉拿下年級第一，落下年級第二近二十分。
北大苗子，清華驕子，重點大學保送等等殊榮一股腦的全都向秦朗砸了過去，老班就差砍個祖宗牌位把秦朗供起來。
秦朗看着路燈沉默了會，搖頭。
他的路是被鋪好的，不僅平坦還鑲著金邊。
趙喬惋惜：「你看着不像沒有想法的人啊！高中了，馬上就成年了，不要天天的死讀書讀死書，要有理想和報復！為社會，為國家，為自己！」
「你以後想做什麼？」
趙喬笑了，雙眸熠熠生輝，「畫畫吧，和你說我畫畫可好看了。可我爸媽不同意，說那個沒前途。所以我想曲線救國，去讀計算機好了。以後電腦肯定是主流！」
「你這曲線的有點遠啊！」
「哈哈，話說我一直以為你會想當醫生。」
「為什麼？」
「因為有一次生物實驗課，做青蛙解剖。別人都嚇的不行，你一刀劃下去，乾淨利落分好表皮層……你不知道當時你有多帥！」
「不覺得我殘忍？傷害小動物。」
「啊？」趙喬懵了下，「青蛙不就是拿來給我們解剖的嗎，為什麼要說殘忍？其實是這種東西不可愛，如果是小狗我就要考慮考慮了。我一直特別想養一隻小狗，可我媽堅決不讓我養活物，說又要吃又要拉，還四處亂跑會掉毛……」
「我送你一隻吧。」
「不行不行，掉毛我媽會打死我的……」
「不掉毛的。」
「啥？」趙喬驚訝，「還有不掉毛的狗？」
有，當然有。秦朗信誓旦旦，保證會送趙喬一隻不掉毛的狗。可惜趙喬已經不再回話了，因為她到家門口了。
說了再見，少女甩著馬尾跑進樓道。兩分鐘后，一樓的房子裏傳出趙喬撕心裂肺的裝哭聲：「媽，你打死我你可就沒女兒了。我再不如別人家養的狗，最起碼不掉毛啊！」
秦朗難得的笑的暢快，吹着口哨走出小區，回了那個叫稱之為家的地方。
寒假了，除了這個地方他無處可去，不像晨光中學，他可以在大年二十九回去走個過場，大年初一就去外公家。
開門的是張姨，站在她身邊的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走進屋子，大他兩歲的秦超正在給魚缸換水。
對於秦朗的到來，一行三人全都愣住。片刻寂靜后，張姨冷言道，「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我回我家。」秦朗撞開張姨，回房，「需要向一個保姆報備？」
「滾出去！」小女孩把娃娃砸在地上，指著門外對秦朗大吼，「這是我家，我爸爸說他不要你了，你這個……」
張姨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妞妞別亂說話！」
站在房門口，秦朗藐視的看向張姨，命令道，「給我買一條狗。」
「你要狗做什麼？」張姨瞪圓眼睛，「家裏哪有地方給你養狗？」
「我家連你們這三條狗都養得下了，還容不下一條真狗？」秦超瘋了一樣衝過來，被秦朗一拳KO在地。
張姨不是保姆，而是秦朗父親的情婦。不僅登堂入室，還先後生下了一兒一女。
秦朗知道自己在捅馬蜂窩，可他樂此不疲，並且享受戰爭即將爆發的快感。
十二點將到，張姨拖着一雙兒女要離家出走時，被正巧回來的秦爸爸堵了個正著。
秦妞妞添油加醋的哭訴，秦超做低伏小的態度，張姨好言好語的勸說自己是多餘的早就應該離開，結合在一起的作用就是秦爸爸爆怒不已，上樓踹門。
秦朗早就把門鎖了，他沉迷於自己一屋子的標本。
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自製標本。
從一隻蜜蜂，一隻蝴蝶，一隻甲蟲開始，發展到現在的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獸。
蜜蜂蝴蝶等昆蟲還好，他可以輕易結束它們的生命把美麗定格。鳥獸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已經麻醉或是已死，在放血時不講究方法也很容易划壞表層，污染毛髮。
就像那顆被他打爛的頭，鮮血濺的四處都是，難看的要死。
所以他苦練刀技，原本是用來取悅自己，卻不想意外讓自己心動的女孩放進眼中。
一隻不會吃喝拉撒，不掉毛的狗而已，多簡單，他送給她一隻標本不就好了。
門外秦爸爸在張姨的勸說下不再踹門了，同時許諾秦朗再對她出言不敬一定把秦朗打的皮開肉綻。
張姨細聲柔語說秦朗還是孩子還不懂事，做了夜宵給這對半年末曾見面就交鋒一場的父子一人送了一份……
並在第二天，如秦朗所冤買了一隻小狗回家。
嗯，泰迪幼崽，黃色的，卷著毛髮。
趙喬會喜歡嗎？
秦朗想打電話問一下，可臨拿起話筒放棄了，既然是禮物那就應該有驚喜。即便是她已經知道自己會送一隻不掉毛的狗，那品種和毛色也值得小小期待。
如果不巧真不喜歡的話，那就……泰迪，哈士奇，摩薩耶，狐狸犬各一隻吧。
秦朗的房間成了家中禁地，狗一隻一隻送進去，卻再沒有出來，更沒有發出過叫聲。
秦朗拿出自己全部的精力，查閱大量的資料，盡自己最大努力讓這幾隻小狗皮骨分離后再重新組合在一起，並且看起來栩栩如生。
馬冬說，「既然這樣費心，那不如在送禮物時直接表白吧。好女孩不抓緊，會被別人搶走的，到時你會追悔莫及。」
秦朗回，「不會，如果真有人搶走她，那她就栩栩如生的陪我到死，最後一起躺進棺材。」
寒假一晃而過，長久的思念在相見那一刻不是歡喜而是滔天怒氣。
趙喬剪了頭髮。
本來長長的馬尾剪掉，變成了齊耳短髮。
秦朗離奇的憤怒，她居然剪了頭髮，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剪了頭髮！
他幻想過無數次雙手要如何穿過她的髮絲，與之糾纏，可她居然剪了頭髮！
面對秦朗莫名的怒火，趙喬驚訝不已，「周朗，你別告訴我，你們男生會來大姨父，而你深受其困。」
秦朗情緒低落到極點，他不想和趙喬說話，可又無法忍受趙喬和無事人一般去和別人打鬧說話。
一天，二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秦朗的不滿越積越多，越積越滿。
終於，一天，在老師叫趙喬起來答題而她答不上來時，秦朗爆發了。
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他踹翻了桌子。不止如此，還在老師怒氣匆匆叫他出去后，一拳砸在了老師臉上……
一拳，又一拳。在第三拳要砸下時，他突然收住了手。
再打下去，他恐怕要再次轉學。
他不想轉學。
電話里，秦朗媽媽承諾，秦朗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為表歉意，她出資給學生們建一所實驗樓。
於是報警開除變成了檢討，認錯，寫保證，記大過一次，回家思過三天。
思過就思過，有這三天時間，他正好把那幾個標本做完。
就差最後一點點了，還有最後一點點，四隻不會吃喝不會掉毛的可愛小狗標本就完工了。
然而當秦朗回到家時，木了。
他的房門大開着，裏面的標本毀的一塌糊塗，無一倖存。
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拿着刀具在即將完成的小狗標本上一下又一下的戳，笑得洋洋得意，「你這個殺人犯，我爸早就不要你了，你怎麼還有臉回這個家，我要是你我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