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市體育館。
籃球被高高拋向空中，正向著球框進發時被一雙手穩穩截住。秦晰運球避開圍追堵截，假動作以後將球扔進了馮江濤手中，林天天防守不力被馮江濤繞過進了一個球。
勝負分明，籃球失去人為控制，在地上啪啪彈跳，幅度越來越小。
場上的人都站住了，馮江濤去撿球，秦晰掀起衣擺擦汗：「熱死了，這空調怕不是假的。」
林天天跟著走向場邊，拿起帶來的水仰頭喝下半瓶，又抬手給自己扇了扇風。他抬頭四顧：「下次再來打球要到寒假裡了。」
大學開學在即，今天是他們趁著開學之前來一起打個球，算是朋友最後聚一聚。
秦晰報考的也都是A市的學校，只不過他高考分數比不上林天天，自然也進不了A大，不過學校也是A市的大學，只是和A大隔了半個城，坐公交車就算不堵車也要一個多鐘頭。
馮江濤留在了J市的大學，算起來也是全國重點，而且就在他們高中旁邊不遠，怕是連住校都不用，還跟高中似的走讀。
「你們兩個好，早知道我當時也報A大了，這會兒還能和天天一個學校。」馮江濤道。
「這事兒你還有話語權啊？」秦晰雙手攤在座椅上，語氣懶洋洋的。
這倒不是他嘲諷，馮江濤爸媽一向管得很嚴格這朋友們都知道。從小到大特別是學業上的事情，馮江濤走的路線都是他爸媽定製下來的。
馮江濤嘆了一口氣，沒有反駁：「唉。」
秦晰給了他半真半假一拳頭：「就知道你沒長這本事，那說個屁，到了年紀再娶個他們安排的老婆，舊社會少爺過的可不就是這種日子。」
林天天在一旁被秦晰說笑了：「哪兒有這麼誇張。」
馮江濤看向他，以為他是為自己說話，正想感動卻沒想到林天天話鋒一轉：「頂多是馮少爺找的他們不喜歡，再讓他重新找咯。」
秦晰哈哈大笑。
馮江濤有點氣悶，欲言又止道：「你們就開玩笑吧，反正今天也是最後一天了，我忍。」
三個人稍做休息，起身準備回去。
秦晰看了看手機，對馮江濤說：「我哥馬上就到了，順便送你回去？」
「哪兒來的順便啊，」馮江濤擺擺手，「一個東一個西的太麻煩哥了，等下有人來接我。」
後面小半句有點含糊不清，馮江濤偷偷看了一眼兩個朋友，不知道要不要直說。
林天天走到體育館門口的小賣部里買了三個碎碎冰，自己留一個剩下兩個遞給馮江濤和秦晰。他將碎碎冰掰成兩節，含了一節到嘴裡咬著，含糊不清地問馮江濤：「誰啊？」
馮江濤有點不好意思，但下了決心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就是那個林昊繁。」
「誰？」秦晰和林天天異口同聲，都有點懵。
馮江濤只能豁出去，別過有點紅的臉道：「就是之前遊戲里的那個老公。」
秦晰驚了：「你怎麼還和他有聯繫啊？」
林天天也湊過去將馮江濤推回陰影里：「這種事情，我們都要走了你也憋著不說，還是兄弟嗎？」
馮江濤將也解開碎碎冰的外包裝，抬起頭對上兩人灼灼的視線：「你們這明明是八卦吧？」
他頓了頓，繼續說：「就是後面他又把我加回去了，然後就聊了聊唄，其實也就是前兩天晚上的事情，然後……」
「然後什麼？」林天天追問。
馮江濤咬了咬牙，一鼓作氣低聲道：「我覺得我有點彎了，有點喜歡他。」
林天天差點兒被碎碎冰嗆到。
秦晰倒是樂了：「哈哈哈，你活該，叫你裝女的騙人，現在把自己搭進去這就叫做報應。」
林天天說：「我覺得那個誰人挺好的，其實要是喜歡的話，真的無所謂性別，不過你要確定自己真的喜歡他啊，別之前在網路上不厚道，然後現實里再不厚道一次。」
「他再敢不厚道，待會兒被人打死了。」秦晰在一旁嚇唬他，「這回沒人救他。」
馮江濤一臉喪氣：「其實一開始在遊戲里我沒想騙他那麼久的，就是後來感覺他真的挺好，就更有點不想讓他知道我是男的，哎，算了，反正都知道了。」
林天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知錯了，以後就要對人家好點，人家擺明是為了你都彎了。」
三人在體育館門口說了一會兒話，兩輛車一前一後跟著停了下來。
前面一輛是秦昭的，後面那輛是林昊繁的，三人於是道了別又分成兩撥，各自上了車。
秦晰多動兒，上車就東摸摸西摸摸，還抽鼻子聞來聞去，最後問：「哥你是不是買了好吃的，我聞到味兒了。」
秦昭抬手將他探過來的腦袋推回到後排：「放後背備箱里你也能聞出來，什麼狗鼻子。」
秦晰嘿嘿一笑，又坐直了：「有就行。」
秦昭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安全帶繫上，一會兒別飛出去了。」
秦晰不在意：「你車技那麼好，我不怕。」說完還是摸來摸去就是不系安全帶。
林天天坐在副駕駛座上，手上還拿著碎碎冰啾啾啾地吸，思緒卻還掛在馮江濤的事兒上。
他和馮江濤也認識多年，十分清楚他的性格。馮江濤的性格看上去很大大咧咧，但實際碰到事情就很容易縮起腦袋來。這大概和他的家庭教育分不開，從小到大馮爸馮媽幾乎是沒有讓他自己做過任何決定的。
前面他們雖然是開玩笑，但差不多也是實情。馮江濤就算帶個女孩子回家都不見得能夠討到父母喜歡，更不說現在要和男人在一起了，怕是要被亂棍打出家門。
可說到底，無論林天天再怎麼為朋友擔心，事情臨了要怎麼解決，都是馮江濤自己需要面對的，他愁不來。
林天天又想起上車之前瞥見一眼後面那輛車的駕駛座上的林昊繁，長得真好，其實要是馮江濤爸媽沒偏見的話，林昊繁的顏值作為另一半來說是真的夠夠的了。
秦昭微微偏頭看了林天天一眼，見他又是一臉嚴肅認真，盯著面前的一個小老虎擺件看。那個小老虎擺件左右有規律的擺動，憨頭憨腦很可愛，在很難看見的底部還有定製上去的一個「天」字。
應該看不見吧？秦昭又心虛地往小老虎哪裡看了一眼。
秦晰也奇怪：「天兒你想什麼呢？半天也不說話。」
林天天鬆開嘴裡的碎碎冰，感嘆道：「我在想馮江濤那個老公，長得真帥啊。」帶回去給馮江濤家長看不知道會不會加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秦昭，心態瞬間崩了。
前方紅燈，他差點兒一腳油門生死時速飛過去。好在是迅速換成了剎車，不過也由於慣性差點兒將後排沒系安全帶的秦晰甩飛出去。
秦晰的腦袋咚的一聲撞到了前排座位上，他驚魂未定哆哆嗦嗦給自己系安全帶：「我，我不就是沒系安全帶嗎，你犯得著拿命來搏告訴我系安全帶的重要性嗎？」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秦昭在房裡來回踱步，怎麼都坐不下去。他有一肚子的話，特別想要抓林天天來問問前面車裡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又怕嚇到林天天。忍了又忍又沒有地方可說，秦昭只能氣呼呼地發了一條微博。
RT：長得好看就那麼重要嗎？？
秦昭放下手機，想到這條微博也會被林天天看見，暫且算是另一個層面的溝通，他的情緒就稍微舒緩了一些。
不過這條微博發得太是時候了。他的粉絲們這兩天都受到八卦扒皮貼的影響，雖然秦昭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貼子里信息的真實性，但粉絲們幾乎都已經認定了他是A大高材生這個設定。
有看不下去的黑粉就一直再扯秦昭是個醜八怪，要是真長得帥怎麼會不開攝像頭啊？這個論據看似有些道理，於是這兩天粉絲和黑粉扯皮的關鍵點就是：帥！不帥！就是帥！就是不帥！
在這樣的當口秦昭再發這麼一條微博，活脫脫像是委委屈屈控訴黑粉，進一步也好像是坐實了他長得並不好看，要不然帥哥哪兒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黑粉們更加歡樂了，到處蹦躂傳播日天已經自我承認是個丑八卦的事實。
八爪魚的小李見狀蠢蠢欲動，她其實是想攛掇日天露臉直播，不過現在還不能把目的擺得太明確，她於是曲折迂迴地開口。
小李：大大，遇見什麼煩惱了咩？直播有關的我都可以幫你哦。
小李：回擊網路噴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打他們的臉，鞏固老婆粉的最好辦法就是露臉。【嘿嘿嘿】
小李是不知道秦昭長什麼樣，她只和同平台的朋友打聽過，知道日天長得還不錯。她作為小助理，每天想盡辦法希望給日天草熱度。
昨天下的雨都是老天為我的工作熱情感動流淚吧！小李自我陶醉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