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因思而疾

60.因思而疾

【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哪裡想到這位妙儀仙子是真的非常有耐心,從白天等到晚上,再從晚上等到白天!一等,竟等了三日過去了。

「哎呀,遭不住遭不住啊!」茱萸搖頭跺腳,「我現在看到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怎麼這麼有耐心呢?」

青麻哼了一聲:「說不準是那個什麼亓涯仙君說等不到侍主,就不讓她回去呢。」

茱萸瞪眼:「這麼狠的嗎?」

「誰曉得呢,」青麻轉頭問瑤山,「侍主,怎麼辦啊?」

瑤山正伸著懶腰,感慨自己的烏鴉嘴招來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人物。聞言翻了個白眼:「她反正就守在門口,我從後頭溜出去就是了。今兒都沒曬到太陽,可真是憋死我了。」

瑤山草本是喜陽喜暖的植株,就算已經是化作人形,修成散仙,這個習慣也改不了。平常這個時候,他早在瑤山的山頂山癱成一個大字了。

他既然要出去,茱萸和青麻自然不會攔著,皆說:「那你出門可小心些,從後門走,別被逮住了。」

瑤山哈哈一笑:「放心吧,我還能在自個兒家丟了不成。」

·

此時九重天光明宮,彌羅殿外,直屬亓涯仙君的兩位仙官相遇了。

「如英,上哪兒去?」

「常棣?哦,正領了命去西南的武神殿。」

常棣走過來,瞧見如英手中的玉簡,便問:「奇了,你前幾日不是接了去瑤山接人的差事嗎?」

提到這個如英就是一肚子氣,一揮袖子:「嗐,你別提了。我真是被坑死了!」

「何意?」

「前兒我本領了兩件差事,一件急往東海,一件便是去瑤山。結果剛出了門就遇見芷螺仙奉座下的楊波仙官。他說他正要往瑤山方向去,說可以替我辦此事。我當時急著去東海就沒多想,竟還千言萬謝地答應了,誰知道!」

常棣呀了一聲,拿袖子遮住口,小聲問:「辦砸了?」

「何止是辦砸了,」如英拍著大腿,「簡直就是搗亂!」

「我昨兒從東海回來剛進了大門就被仙君叫過去訓了一頓,說日後彌羅殿之事不管大小都不可怠慢,不能交於他人。仙君雖從不重言,可那神態亦是苛責了!」

「我說昨天下午仙君的心情瞧上去不太好呢……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楊波!真是!不知怎麼辦的事。我問了一圈才知道,只說他當日回來后沒多久,芷螺仙奉就來彌羅殿了。與仙君說了一番胡話。她說自家仙官好心傳話傳令,結果那瑤山侍主不僅不答應,還對仙君出言不遜。說這樣的山野草莽,實在配不上仙君……你說,你說,這不是攪亂嗎!」

常棣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活該,難道你不知道芷螺仙奉對咱們仙君的意思?你還把這差事交給她宮裡的人辦。仙君沒有罰你,都算是好的了。」

如英拍著膝蓋,又急又冤:「我哪裡曉得女人的這些彎彎繞繞啊!要怪就怪那瑤山侍主!若不是他一直不肯上來,我也不至於!唉!要我說,不若直接將他捉上來直接往輪迴道里一丟……」

「如英慎言,」常棣攔住同僚,正色勸他:「若非自願投胎,只會成為輪迴道里的怨鬼。千餘年前的輪迴台大亂,怨鬼吞吃生魂,那場大戰你又不是沒有參加過。」

「我就是說說氣話,哪裡不曉得這個。唉,後來仙君派了妙儀去瑤山了。」

「妙儀性格沉穩,做這個差事倒是適合。」

「可是,她已經去了三日了,不見人呢。」

「那瑤山侍主可真夠固執……啊,仙君……」

說話之間,只見一位器宇軒昂,氣度不凡的男子走出殿來。此人灼光曜目,氣凜凝真,當真是赫赫仙君威嚴,正是這光明宮的主人,九重天唯一的仙君——亓涯。

如英和常棣忙上前行禮:「仙君安好。」

亓涯嗯了一聲,翩然而去。

如英在後頭好奇不已:「近日忙亂,仙君已多時不出門了,現在做什麼去?」

常棣直起身說:「什麼讓他最心煩,就做什麼去。你啊,別瞎猜了,好好辦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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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瑤山把上界的仙官交給兩個侍童對付,自己一個人從後頭悄悄溜了出去。因為曬到了太陽心情不錯,他一路哼著從民間學來的小調,往瑤山頂上去。在這裡不僅可見群山風貌,還能看見彎繞瑤山而過的巫江。

洞天福地,輕靈之氣充沛,果真是修仙的好地方。

瑤山哼著歌,找了一塊草地,一屁股墩坐下來,然後啪一下躺倒。感慨道:「這才是享受啊。」

曬著暖烘烘的太陽一小會兒,不知怎麼的,那煩心事就湧上心頭了。他不想去鬧什麼情劫,可見上界那個架勢,他不去輪迴台再和那個什麼亓涯糾纏一場,他們是不放人了。如果不是若非自願轉生會變成不能超度的怨鬼,瑤山估計自己現在已經涼了,還能在這兒悠哉悠哉的?

瑤山哂笑,剛準備翻個身,卻發現太陽沒有剛才那麼暖和了。

「怎麼說涼就涼了啊……」瑤山坐起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有個讓人舒服的事兒……」

他抱怨著,然後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之中一股腥邪之氣。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為什麼瑤山會出現這般血味,瑤山噌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撒腿就往回跑。

這種味道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早點回去躲起來才為好!

借這養育自己的故土之優勢,瑤山在山林之間跑成一道淺影。可就算是以這般速度移動,他仍有一種被緊緊盯上的感覺。

要不要往回跑?如果能躲掉還好說;如果躲不掉,洞府里全是一些修為劣半的小靈,可絕對應付不了這個架勢。

他的大腦飛速旋轉著,思考著,然而還是來不及了。前方一條金環黑鱗的巨蟒擋住了瑤山的去路——

瑤山幾乎不做其他思考,身形一縮就用上了遁地之術往另一個方向竄去。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能回去!

那巨蟒立起身子有數十丈,頭大如鼎,眼巨似籮。還有那一身環紋,想都不用想,絕對是巨毒之物。別說被它咬到,就是被它的尾巴掃到一下,都能要了人命去!這樣的東西要是帶回去,他隨香洞的一群花花草草可就不用活了!

利用瑤山的地形把它甩掉!

瑤山在土裡盤算著退身之路,忽然一陣心驚,頭頂上的土層驟然崩碎,他只感覺眼前一黑,腰間一緊就被甩了出去。天旋地轉一瞬間,後背撞到了岩石上,撞得他差點把五臟六腑吐出來!

不等他緩一口氣,一道帶著腥臭的利風刺面而來,瑤山立喝:「來!」

無數藤蔓樹枝瞬間在他面前織成一道結實細密的網,替他擋住了這一攻擊。瑤山喘著氣,扶著石頭站起來,心道:逃不走,只能和他慢慢周旋了。

被擋掉了一擊,面前的巨蟒似乎有點意外。游移著巨大的身軀,將瑤山包圍起來。瞳孔豎成兩條細線,湊近瑤山口吐人言:「瑤山侍主?」

這巨蟒的聲音沙啞難聽,還有一股極度濃厚的血腥氣,這讓瑤山倍感不適。他不搭話,只是警惕地盯著巨蟒的動作。

「你不必如此緊張,」巨蟒咧開嘴笑了,「傳聞草植在死前會釋放毒素,致口感極差。反正都是死,不如叫自己死得痛快一點?」

瑤山眉頭皺起來,直述:「我不想死。」

巨蟒吐著信子笑起來:「哈哈哈,這可由不得你。」

話音未落,兩邊同時動作起來!巨蟒一口朝瑤山咬過來,試圖將他吞入腹中。而瑤山的藤蔓如鋼索將巨蟒的頭牢牢包裹綁住,趁機瑤山脫身出去。然而方才救了他一命的藤蔓並沒有堅持多久,連同那顆大岩石一起被巨蟒一口咬碎。

果然,剛才這蟒精只是大意了!這點東西根本攔不住他!

瑤山頓覺棘手萬分!這種情況硬扛不過,他果斷選擇撤離,同時不斷調用一切給巨蟒增加路障。可這些東西在那蟒怪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他不過甩頭擺尾就如摧枯拉朽一般,把那些障礙全都掃去。

眼見著身後危機越逼越近,瑤山已經無路可逃。在往前面就是萬丈深淵了。看到前面的斷崖,他心內狂跳。他大喝一聲:「拼了!」

然後加快了速度超崖邊衝去。

奔至山崖邊,身後的蟒怪也至。見瑤山無路可走,已然勝券在握。他只管緩緩遊走而近,逗弄著這隻可憐的獵物。瑤山吞了一口唾沫,轉頭朝著崖邊準備躍下。此時,一道青紫雷電從天而降,正巧劈在了那蟒怪的頭上——

「嗯,」亓涯點點頭,示意芷螺起身,指著旁邊說:「你坐下說話。」

「謝殿下,」芷螺忍不住臉上的喜悅,秀步至左下圈椅。卻沒有坐下,而是將袖子中的捲軸取出,抬平於額前說:「此次來,正是封仙大典而來。此為章程,還請殿下過目。」

常棣忙上前接過,供至亓涯面前。

眼見亓涯將捲軸接過,芷螺才坐了下來。

亓涯略略將那章程看過,道:「似比以往更隆重一些。」

芷螺仙奉忙站起來道:「是,仙君馬上要繼位了。日後所有的仙人都將效命於仙君。正是需要隆重的儀式,召顯仙君德高望重。」

見亓涯不言,她又說:「而且這次有許多人間修仙大宗的傳承弟子登入仙門。屬下故門玄宗門也為仙君獻上十名嫡傳弟子!還請仙君能給予這些後輩一個機會,讓他們展示對仙君的忠心!」

芷螺仙奉本乃凡人出身,乃是下界修仙大門玄宗門弟子。潛心修行,終有一日得道成仙;歷經劫難成為九重天三位仙奉之一。本身也是實力強勁,極具驕傲的資本。

因為有如此耀眼的成就,玄宗門自然奉芷螺仙奉為祖,以此為招牌來照收門徒,漸漸成為了人間修仙高門之一。而芷螺仙奉自也是照顧仙門,點撥後輩的修行之道,招攬人才。這次封仙大典,就數玄宗門上來的人數最多了。

芷螺一心侍奉亓涯仙君,也要求門人必須這麼做。只要亓涯同意,那十名實力超絕的弟子就會完完全全效忠於仙君,成為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的嫡系。她已經十分激動地看到了亓涯稱神后,統領三界的偉大景象了。

可惜亓涯沒有立刻回應她的狂熱,看著捲軸上的章程,點了幾處說:「這些都刪去,其他便可。到時候我會出席。」

如此冷淡,叫芷螺好一陣失望。因為亓涯刪去的都是宣誓效忠的環節和儀式,這讓她一腔忠心無處可說。芷螺把仙君的冷淡都歸結於瑤山不願配合情劫之上。

如果不是那卑賤散仙壞事,此時仙君說不得已經開始繼神大典了!然後封仙大典上再行效忠之舉,錦上添花,更振聲威。可是現在……那什麼瑤山侍主當真是不識抬舉!

在心底罵了幾句,芷螺忽然想起那日二人爭吵時,瑤山玩笑的那番話來:找個人代替他和仙君一起完成情劫……

這個說法像是一顆火星落在了芷螺的心裡,然後越燒越旺,燎成了一片火海。芷螺的手略略顫抖,上前一步跪下:「仙君……」

亓涯看到她跪下,眉頭略略一皺:「何事?」

「仙君,」芷螺壓著聲音的顫抖,拜下去,「芷螺願下界為仙君完成情劫之驗!懇請仙君給芷螺一個效忠的機會!」

天地生靈的命途的確是不能安排的,但這不代表不可以去影響。這群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仙人如果真的想要干涉一個人的一生,讓此人徹底走上另一條路其實非常的簡單。

九九大劫是考驗,熬過了這次考驗就有所獲。但其中必然是有艱辛的。或許是肉體之痛,或者是精神之苦。芷螺也是歷經了劫難上來的,她自知苦難,但並不害怕。哪怕是亓涯仙君面臨的劫難或許更可怖,她也不怕!

仙人們的七情六慾早在在漫長的修仙之中消磨殆盡。不管多少紅塵往事最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失去的會再有,再有的會失去,結局都是歸於平靜。所以,仙人們將七情六慾稱為凡心。是一種作為凡人才有的特質。

可既然都曾是生靈,就算以後會消失,不代表現在不會有。

芷螺仙奉對著仙君一片痴心,一時之間不得了卻。

只要想到能和亓涯仙君有一世情愛之存,哪怕這情愛帶來的事無比痛苦,只要有這個機會,她已經倍覺甜蜜——其他紛猶,她自是顧不上了。

「這都是妄想之事,你莫要摻和了。」

哪裡想到仙君只不過一句話就將這份希望擊了個粉碎。

「仙君?!」芷螺愕然地望著亓涯,眼中浮淚。

妄想,他竟然說此是妄想,是她的痴心妄想!

「好了,你回去吧。封仙大典的事情勞煩你。」亓涯將捲軸收起來,交給常棣,意思是這場對話已經結束。

芷螺仙奉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面上閃過痛苦不甘還有悲戚。最後鎮定著手腳站起來,朝著亓涯拜一大禮。她因為心亂,拜下去的方向竟然還對著常棣。嚇得常棣立刻回了一個更大的禮數。

見芷螺仙奉僵硬地離去,常棣好一陣唏噓,忍不住看著自家仙君喚了一聲:「殿下……」

亓涯正在看昌武仙奉送來的捲軸,頭也沒抬:「何事?」

常棣被問得一頓,摳了摳臉,低下頭說:「沒什麼。」

「有話就說。」

仙君的語調明明沒有什麼起伏,但常棣立刻不敢猶豫,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二任神君都在歸位之後宣布了下一任儲裔的人選。殿下也是神君在人間找尋了多年才找回來的。然而這樣的找尋費時費力,考察人才又需時間。殿下可曾想過留下血脈後嗣?」

神仙結為伴侶一起修行,事半功倍。而他們若能誕下子嗣,孩子的天賦也是集合了二人之長,再加以後天修鍊便愈發不凡。此種方法也多用於傳承少見的修行功法或者難得的血緣力量。

「而且,神君正統之後,也更加服眾……」

常棣在飛升之前,乃是儒門弟子,十分重視正統德禮之教。在人間本就是教化一方的大儒,最後因為傳道解惑有功才飛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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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人逼我和仙君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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