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因思而疾

59.因思而疾

【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一轉頭看到亓涯仙君臉上剛才被自己揍出來的紅印子,瑤山心中愈發煩了,憤憤的,只管看著車外飛速劃過的風景。

「我的確沒有派人去你那裡,」亓涯仙君望著前方解釋,「這幾天我都在忙封仙大典的事情……」

他猶自說了一會兒,見瑤山沒有反應,大概是自己都覺得沒趣。於是問:「你可知帶走茱萸和青麻的仙官是誰?」

「不知道。」

正是因為不知道,瑤山才那麼生氣的。

「自從……二世歸來后,你們天天派人催,一天來一個,一天來一個……後來的仙官我都不曾見,都是茱萸和青麻出門打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仙官帶走了他們。」

瑤山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繼續說:「我洞府前的草株告訴我,他們已經被帶走有半年了。」

半年,他在醉酒里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侍童遭遇了什麼事情。一時之間,他對自己的責備和怨恨幾乎要滅頂。

「他們修行時間太短了,離開瑤山會因為離根太久而枯萎……」

彷彿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梗在瑤山喉頭,他用力閉了閉眼睛,站起來對著亓涯大拜下去:「方才冒犯仙君,確實是瑤山的不敬。只是還請仙君看在……」

看在什麼?他說不出那話來,只能無力的祈求:「還請仙君放過在下和在下的兩個侍童,求殿下了。」

「先不要說這些,」亓涯將他扶起來,「我會幫你把他們找回來的。」

一落地,亓涯座下凡是去過瑤山的仙官都到齊了。詢問之下,都不曾在半年之內去過瑤山。畢竟神君閉關,九重天所有事務都落在仙君頭上。他座下十二仙官都不得空閑。更何況封仙大典在即,他們的確沒有時間往瑤山下去。

采文殿里核對了一遍仙官的出入,常棣道:「確實無人下去過,如此只能去核對之前領命去過瑤山催派過的仙官了。」

「等等,」如英叫住常棣,猶豫地看了一眼亓涯和瑤山,「我倒覺得只要去找一人就可以了。」

「誰?!」

「……楊波。」

這名字出來,在場之人除了瑤山也都明了了。楊波仙官乃是芷螺仙奉座下侍奉的。上次替如英去了一趟瑤山,回來之後芷螺仙奉便來亓涯仙君這裡告狀了。

不管楊波仙官有沒有去過瑤山,帶走茱萸和青麻。亓涯仙君若是派人去芷螺仙奉處問話,都不合適。你無憑無據為了一個下界散仙質問自己的得力助手,忠心的支持者?這等舉動未免叫人心寒,質疑亓涯仙君沒有遠見。

哪怕彌羅殿里大多認定是芷螺仙奉不忿瑤山不識好歹,帶走了隨香洞的侍童想逼瑤山就範。可是沒有證據,而且從他們的立場上來說,這或許真是幫助仙君快點完成情劫的捷徑。

「楊波?」瑤山疑問,「這是哪位仙官?他在何處?」他問完,發現沒有人回答他,都是低頭緘默不語。

雖然瑤山不知上界顯貴,但見他們這樣的神色也隱隱有了猜想。他心中倒沒有怎麼失望,只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方才還寄希望於他們,自己果然也是夠蠢。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線索,倒不如自己去想辦法。這浩渺天宮裡,只要有草本植物在,瑤山倒也不怕尋不到人。

這般想著,瑤山就站不住了,後退一步道:「多謝各位為瑤山指點方向,告辭。」

「哎呀,等等,等等,」常棣和如英跳上去,攔住了瑤山,勸說之:「侍主莫要驚慌,現在還只是猜測罷了。不如請侍主在殿中等待,等明日封仙大典結束,我們再商討此事,如何?」

瑤山看他們圍上來,立刻後退一步,無比防備地盯著二人:「明日?你們能保證明日之後我找到的不是兩具屍體?」

說錯話了,常棣和如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侍主,吾等……」

「不用麻煩了。」

彌羅殿的地磚彷彿燙腳,瑤山現在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他也不信任這群仙官。方才常棣和如英靠前擋住他去路的時候,他的腦子之中閃過一個念頭:其實這群人才是帶走茱萸和青麻的罪魁禍首。只為引他過來,將自己困在這裡。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瑤山袖子中的鞭子差一點就揮出去了。

他在背後攥緊了手,盯著亓涯:「讓我走!」

亓涯冷靜地說:「你現在便是到了彤華宮也進不去,也不可能找到人,不要衝動。」

眼見著瑤山已經變成了一隻受驚的兔子,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一副要拚命的樣子。亓涯仙君微微嘆氣,沖他伸出手道:「過來吧,我帶你去。」

「殿下?」

「仙君……」

「這……」

妙儀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這個時候去彤華宮,是否不夠妥當?」

不管那邊有沒有把人帶走,仙君眾目睽睽之下詢問此事,一定會拂了芷螺仙奉的面子。

仙君抬手道:「無妨。」

然後看著瑤山,伸出的手不曾放下:「來,我帶你去。」

瑤山站在離他三尺之外的地方,看著他的動作,覺得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難過。只是這些情緒轉瞬而過,折磨著他的依舊是因為家人失蹤而不能揮散的著急和憤怒。

這裡最不可信的人分明就是眼前的人,但是這種境地下,瑤山發現自己竟然本能地願意去相信他。

心裡叫著別去,不要過去,可是腳卻控制不住上前。瑤山一把握住亓涯的手,喊出聲:「你說的,要我幫我找到他們!」

「好!」

二人指尖碰觸到一剎那,仙氣鋪雲,神光繚繞,亓涯帶著瑤山騰飛而起,瞬間消失在仙官面前。

眾仙官目瞪口呆,常棣頭上的帽子都要掉下來了,結巴著喊:「這,這是,鬧什麼啊!」

如英一語中的:「殿下對這個瑤山侍主也太好了吧!」

此話喊出,眾仙官都倍感不妙,心想:殿下莫非還不曾從情劫之中解脫出來?

可惜,說的人多,見的人少。

燈草為醫仙,懸壺救世成仙,還未供職於居雍宮時,遊歷一重天仙山仙水,得幸見過結厘草一次。他曾經嘗試過把結厘草帶走。可是每每出了瑤山地界,那草便枯萎了。

如此珍貴之草,實在不忍浪費糟踐。燈草雖然遺憾也只能空手離開。

這一次大典遭亂,燈草和杜仲奉命帶領一眾醫仙救治傷員。其他人都還好說,就那一位玄門宗的弟子最是棘手。醫者仁心,他與杜仲不忍就讓這樣一個前途無限的年輕人白白死去,於是提出要去瑤山尋找傳說中的結厘草。

滄恵仙奉得知燈草的打算之後示意二人暫勿動作,然後請來了亓涯仙君。要二人在仙君面前提出去瑤山尋找結厘草的要求。

燈草自然是不解為何要勞動仙君。滄恵仙奉嘆氣道:「若你對世間萬物都不在意,獨在意一人。此時有人要越過你,去與那人交談,你可會在意?」

「自然是在意的。」

答完這句話,燈草也就懂了。便道一介散仙竟勞得九重天的仙君如此挂念,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了。只是那一句世間萬物都不在意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燈草懶得去想別人的私事,也想不通,現在救人要緊。

跟著亓涯仙君降雲於瑤山,那種久違的平靜安然的氣氛撲面而來,這叫連天忙碌的燈草忍不住露出鬆快的笑容。

「殿下,我們現在是要去拜訪瑤山侍主嗎?」

亓涯點點頭,示意燈草跟上來。

「真的?東海之濱當真有這樣神奇的族群?那他們豈不是只能生活在溫暖的地方?若是遇上嚴寒,不就成為冰雕了?」

「正是,有人貪戀冰魚的美貌,就將他們捉來。一入冬,這些冰魚就會結冰,美若水晶。將其擺在屋中院中供人賞玩。」

「一個冬季不得吃喝,豈不是餓死了?」

「是,結冰的冰魚不會凍死,但會因為沒有食物飢餓而死。又因冰魚乃是天生笑臉,所以那些捕捉之人就會哄騙不知情者,說無需供養。殊不知,這些冰魚是帶著如何的痛苦,活活餓死的。」

此時的瑤山正在聽盧文棟給他講各地的逸聞奇物。正說到一種生活在東海之濱,叫做冰魚的神奇魚種。天生帶笑,全身水塑,因異常貌美遭人覬覦圍捕。

聽到冰魚的悲慘遭遇,瑤山感慨:「只不過是因為長得好看,就被如此惡待。」

「懷璧其罪,」盧文棟說道,「如果冰魚能夠選擇,也寧願會捨棄給他們遭來罪孽的美貌,選擇安安穩穩過一生吧。」

瑤山唔了一聲尚沒有表態,就感覺到有人來了。一轉頭見到了亓涯仙君站在遠處樹下,他也是不一般的驚訝了。

「仙君殿下?!」

盧文棟沒有察覺到亓涯仙君是什麼時候來的。看到那個高挑的身影往這邊走來,他忍不住皺了眉。

「殿下,」瑤山站起來,他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尷尬,「殿下怎麼會往瑤山來?」

其實瑤山想說的是:殿下你怎麼又來了。

亓涯負著手走過來,眼神都沒往旁邊飄一下,一心只看著瑤山,說:「來看看你。茱萸和青麻,可還好?」

他話中流露熟稔和親近叫瑤山一陣不適應。畢竟盧文棟還在一邊,這位兄台正不滿上界對這次封仙大典結果的處理呢。

「額,他們還好,」瑤山轉頭看向亓涯身邊的燈草,「這位是?」

燈草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瑤山侍主,訝於此人窈窕,好奇之中也不失禮數:「在下乃是醫仙燈草。此次到瑤山,乃是有求於侍主。」

天上的醫仙?有求於我?

瑤山不明,遂問:「有什麼事?」

「上界封仙大典有魔物作亂,傷了許多仙人的性命。其中一人雖肉體有毀,但魂魄仍是齊全。瑤山有一神草,名為結厘,可救回此人性命。此次來便是希望侍主能允許吾等借用此寶。」

燈草說著,行了一個大禮。

「結厘草……」瑤山低聲喃喃,「你們若是不提,我都忘了……」

一抬頭碰上了亓涯仙君關切的眼神,他稍微躲了躲,說:「給你們救人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們能用的結厘草現在並沒有。」

旁邊的盧文棟插嘴:「結厘草為何物?」

「一種可以重塑肉身的神草,」瑤山與他微笑解釋了一下,又問:「要救的可是玄門宗的弟子?」

燈草點點頭:「確實如此。」

「真的嗎!太好了!」盧文棟大喜不已,靠近瑤山,神情急切地問道:「那它現在在何處?什麼時候可以用?要怎麼用?」

瑤山略退一步說:「真有效用的結厘草,需在長成之後吸滿三個月的月華帝流漿才有用。現在後山那一叢還有一個多月才好呢。那位受傷的仙人可能支撐到那個時候?」

「能的能的!」燈草激動極了,「杜仲的醫術比我好,一定能的!侍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讓在下留在瑤山,觀察結厘草的長成。」

其實瑤山更傾向於結厘草成熟了,然後讓天上人再下來取。不過瞧著醫仙就是為了結厘草來的,自己說了人家也不會乖乖聽話。仙界的人都有聽不懂別人拒絕的毛病。

「你若要看也成,不過我這裡並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無妨,下官不在意這些!」

瑤山聳了一下肩膀,示意他自便。

聽聞師弟有救,盧文棟一掃這兩日的鬱郁之色,與那仙官燈草好一番探討。確認只要得了結厘草就可救人,他感慨道:「那結厘草如此神奇,我以前竟沒有聽說過。」

瑤山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是我疏忽了,近些日子人有些憊懶,想不起來許多事。方才提了一句,我才想起。」

看著瑤山抬手揉著自己腦袋,略略擰眉的樣子,盧文棟忙道:「我可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瑤山你莫要誤會。」

瑤山微笑著搖搖頭,溫和地說沒有。

這幾日二人在瑤山作伴,或談天或游賞風景,比之那次在桃淵相遇愈發交好。此時相視而笑,倒有一二分不同之感。

「你是玄門宗的弟子?」

冷不丁的,亓涯仙君忽然開了口。

盧文棟點點頭,施禮道:「見過仙君殿下。」

亓涯垂眸道:「玄門宗蒙此難,眾弟子都在彤華宮休養恢復,你怎麼會在瑤山?」

提到這個,盧文棟便憤憤然:「那日,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將我門中弟子帶走,污衊他們與魔物勾結。我爭辯了幾句卻被金甲衛架走。你們上界蠻橫至此,我為何要留在那裡!」

原本就有些凝滯的氣氛因為他這一番爆發被徹底點燃,瑤山左右為難,很擔心亓涯仙君會以不敬的罪名叱責盧文棟一番。

哪像亓涯只是看了盧文棟一眼,都沒有搭理這份不滿,直接看向了瑤山,說:「勞煩你了。」

瑤山原本還擔心盧文棟與亓涯爭執起來,忽然遭了一聲謝,都愣了,連忙擺手說:「不用,得了結厘草你們就趕快去救人吧。」

可惜亓涯不應,說起別的來:「茱萸和青麻如何?我帶了人來,可以讓他幫忙看看。」

「他們都是草植,仙官……」瑤山下意識想要拒絕。可說到一半又覺得機會難得,不如就領了這份好意。畢竟還是保險一點妥當,天界的大夫,手腕應該不一般,於是也就不扭捏了,對亓涯二人道:「勞煩了。」

說完,再見盧文棟還是不滿亓涯的樣子,瑤山歉意地走到他身邊說:「文棟,我府中兩個小兒尚在修養。機會難得,得這位仙官給他們診治一番。暫時招待不了你,對不住。」

「無妨,家中人要緊,」盧文棟和瑤山說話就十分文雅和氣,一點兒都不怨憤。看到山風習習,還抬手拾起瑤山肩膀上的亂髮放好,「我自己走走就好了。」

燈草眼看著仙君往前一步沖開兩人的對視,對瑤山侍主說:「煩請帶路。」

盧文棟忽然伸手過來,瑤山也嚇了一跳,順勢一退正好叫亓涯擠了進來。一瞬間,他竟然有點感謝亓涯的搗亂了。

「仙君請,仙官請。」

瑤山示意二人跟來往隨香洞,走至一半回頭,發現盧文棟的目光依舊落在這裡,落在自己身上。

「燈草大人,我家兩個侍童如何?」

「侍主寬心,他們恢復得很好。按當下這個情形,要不了多少時候就能醒來。」

其實瑤山很清楚,對於草株來說,這個要不了多少時候往往是以年為單位的。但天上的醫仙都說問題不大,不過是靈泉沃土養著,那就不是難處。

瑤山一寬心,心情就更加好了,同亓涯仙君與燈草仙官執禮道謝。

燈草道:「不過舉手之勞,侍主不必如此客氣。另外,在下心念結厘草神奇已久。十分想從近處觀察,不知侍主能否為在下領路?」

大約是方才和亓涯回憶了一番往昔的原因,瑤山此時十分愉悅輕鬆,自道:「好啊,我帶你去。」

說著,又看向亓涯:「仙君去不去?」

說實話,燈草平日沒多接觸過仙君殿下,也不知這九重天的仙君到底是個什麼脾氣性格。但他認為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神色溫和,有求必應的。他剛才看到仙君殿下給瑤山侍主剝橘子的時候,真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他覺得說不準天上流傳的什麼三世情劫都是幌子,只不過是亓涯仙君看上了這小小散仙,卻礙於神君不同意不能納入身邊,然後找日月宮弄出的借口。

燈草腦子裡閃過一幕幕人間艷情緋聞的三流話本傳奇故事,只覺滿心感慨無處可吐。肚子里一叢叢的疑問和好奇。

仙人娶妻生子或者同性相戀都是常事,但從未聽說歷來仙君有此例。如果仙君執意要與這瑤山侍主在一起,天上的仙官會不會反對?面對如此壓力,仙君會繼續堅持嗎?瑤山侍主知道仙君的心意嗎?現在誰都知道瑤山侍主不願與殿下繼續三世情劫,莫非是對殿下無意?

此等懸殊,可真叫人感慨嘆息。方才見殿下如此遷就模樣,難怪滄恵大人說在殿下眼中其他人不重要,原來是這個意思!大人果然慧眼!

沒人知道這位醫仙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瑤山與仙君說著話,出了隨香洞剛好見到往回走的盧文棟。

「文棟,我們要去看結厘草,你來嗎?」

盧文棟看了瑤山身後的亓涯一眼,立刻道:「有如此神草能救我師弟性命,我自然是要去的。」

瑤山感受到盧文棟對仙君的敵意和不滿,苦笑不已,拉著他勸道:「仙君殿下既然肯為你師弟下界來求草藥,可見有一顆救人之心,並非真有意誣陷你師弟。他方才與我說,要救人然後調查真相。你若有心,不若與他回去,助天庭找到真正的兇手。也好過在我這裡自怨自艾。」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總有人逼我和仙君談戀愛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總有人逼我和仙君談戀愛
上一章下一章

59.因思而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