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包圍城市》(2)

我和《包圍城市》(2)

除了報社的事兒,那些年我就這樣奔波於鄉村和城市之間,拍攝和自己的經歷有關、和自己情感有關的照片。《包圍城市》拍到2000年,城鄉隔絕的戶籍制度已經全面鬆動,大片農田變成了商住樓,被「包圍」的城市反過來吞噬鄉村,土地能讓開發商暴富,一紙城市戶口卻未必能讓農民改變命運。農民們還是在不斷地湧入城市,但態勢已經和90年代不一樣了。我的視野就這樣局限於鄉村和城市的中間段,盡自己所能,拍攝和自己的經歷有關、和自己情感有關的照片,絕大部分是記錄。除少數照片拍攝於80年代,《包圍城市》粗選的200多張照片基本上拍攝於1990-2000這10年之間。這期間,我們的社會,我們的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化,而人的不流動轉為流動、尤其是農民離開土地大規模向城市流動、遷徙這一變化,我想,應該是無數變化中最引人注目的變化。我經歷了這些變化,這些經歷改變了我對攝影的認識,我拍攝了一些照片,這些照片是我在這個時期的主要作品。需要說明的是,它們已經不是鏡頭曾經面對的「事物本身」,它們只是照片。「見證」之重,曾讓我每按下一次快門感到神聖,同時又感到不踏實。越想說「這就是真的」,其實離「真的」越遠——我「看見」的對象原本不是孤立的、平面的、靜止的、可以由照相機的四條邊框住的,框住的永遠是我個人認為重要的東西。拍什麼、怎麼拍、用什麼角度、在什麼時機按快門,完全取決於我個人。但是,無論我怎樣用心和儘力,我都只能看到被拍攝對象的一個局部或者一點細節,而且是在某個特定時間裡所呈現出來的局部和細節。最後的照片僅僅是我經歷過、看見過的那個局部在某個瞬間的某個側面——我進行過選擇和刪除的側面。這就是2000年以前我所做的攝影。我在這個時期的視覺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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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轉身:中國社會變遷的視覺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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