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祖母,沒有人欺負孫女,孫女會罰阮嬤嬤,只是怕她這樣的言詞傳了出去會辱及沐家的名聲,這才……」

「你做得對,要知道皇上賜婚的旨意才下來,咱們沐家正在風口浪尖上,要是鬧出事來,那些言官還不知道要在皇上面前怎麼編排咱們沐家呢!」

「多謝祖母,若是孫女有哪裡做得不對的,祖母可別惱我,我日日待在院子里,對禮數當真不是這麼熟悉。」

沐修塵話說得軟綿綿的,可是聽到沐老夫人耳里著實不是滋味,心中起了厭煩,懶得再與沐修塵裝什麼親厚,便開門見山的說道:「祖母今兒個喊你過來,就是要跟你說,皇上前幾天已經下了聖旨,要把沐家大小姐許給穆王爺為正妃,因為路途遠,幾日後就要離京,雖說時間上有些急,但聖命不可違,你也不必準備些什麼,祖母自會為你打點好一切,等到了吉時,穆王府的人會先來迎你,等到了北疆再拜堂成親。」

初時她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但方才心中那一股氣,便讓她什麼都顧不得,只想將這個惹她心煩的人給打發得遠遠的。

沐修塵狀似驚詫地先倒抽了一口涼氣,接著急切地說道:「祖母,這……孫女不敢嫁!」

「既是皇上指婚,哪裡由得你說不敢嫁?」沐老夫人沉聲說道,對於沐修塵竟敢拂逆她的意思,心中極度不悅。

「京城誰人不知,咱們家的嫡長女是婉娟姑娘,孫女若是嫁了,這可是誅九族的欺君大罪啊!」

望著她那誠惶誠恐的表情,沐老夫人強壓下心頭那股惡氣,咬著牙說道:「你是上了族譜的長房長女,自是咱們沐家的嫡長女,哪裡來的欺君抗旨之事?」

「可是家中下人都知道婉娟姑娘才是嫡長女,這樣欺瞞皇上,只怕於沐家無益,再說了,那穆王的性子……」

沐老夫人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幽幽地望著她說道:「你管那些下人說什麼,你只要記住你就是咱們沐家的嫡長女,族譜上就是這麼說,你倒也別嫌棄這門親事,雖說穆王的名聲不佳,因戰事毀了容貌,你嫁過去又是續弦,可那是皇上指的婚,咱們沐家幾代人都是忠君,不可能為了你抗旨。

「再說,以你克父克母的命格,穆王不計較就已經是邀天之倖了,難不成你還有膽子抗旨逃婚嗎?你也別太害怕,你是咱們沐家的姑娘,只要你對沐家忠心耿耿,沐家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沐老夫人厲聲敲打,這是提醒她,就算飛上了枝頭,也還得靠著沐家這個娘家,千萬別有什麼不妥當的想法。

沐修塵在沐老夫人的怒氣及逼視之下,纖細的身子顫了顫,怯生生地抬頭與沐老夫人對視,語氣有些怯懦地說道:「既然祖母這麼說,孫女當然不敢抗旨,只是嫁給了皇室,孫女怕被人看輕,這嫁妝……」

當年她爹早亡,可到底做過江南的知府,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些銀錢都跟著她回到了沐家,以沐老夫人對她的厭惡,只怕會一副薄薄的陪嫁就將她打發出去,她可不想自己親爹積攢下來的銀錢儘是花在這些毫無羞恥之心的人身上。

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事,沐老夫人呼吸一窒,眸光深沉的瞪著她。

虧她還琢磨了老半天,原來這丫頭眼皮子這麼淺,用些銀錢就能打發。

若是按照她原本的意思,壓根就沒替沐修塵準備嫁妝的打算,可是轉念一想,沐修塵怎麼說也是嫁給了王爺,雖是繼室,倒也真不好讓她空著手嫁進穆王府,他們沐家丟不起那個臉。

想到這裡,沐老夫人又想到那個不知所蹤的傳家寶,既然前一任那名門貴女出身的王妃能夠死得那麼不清不楚,像沐修塵這個見錢眼開、沒啥見識的,嫁過去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到時,她的嫁妝便是沐家再抬了回來,也沒人會多嚼什麼舌根,說到底,那些嫁妝不過是出去兜了一圈罷了。

「放心吧,只要你好好聽話待嫁,咱們沐家不會虧待你的,你既是沐家嫡女,嫁妝自然也是十里紅妝。」沐老夫人牙一咬,大方許諾。

沐修塵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也懶得再多做糾纏。

既然無論如何她都會嫁進穆王府,再想到穆王楚元辰的境況,自然是能在沐家颳走多少東西就颳走多少東西,雖然她一點也不窮,前世的她與人為善,傻傻地守著這些財富不知利用,重活一次,她是不可能再做這種利人損己的事兒了,更何況,誰又會嫌自己的錢多呢?

「祖母,您放心,孫女一定會好好聽話,孫女自是知道您會為我打算好一切的,孫女也不會忘記沐家的養育之恩。」

「嗯,那就好,等到正日子定下來,我會讓人知會你的,你就安心綉你的嫁衣吧,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用晨昏定省了。」

被關在芳菲院幾年,好不容易放了出來,就這麼幾句話被打發,沐修塵卻沒有半點的不悅,只是恭順地退了下去。

身後的帘子才放下,她那豐潤的紅唇便悄悄地往上勾了勾,一抹淺笑拂去了她臉上那刻意為之的呆板。

真好,她離她的王爺又進了一步呢!

她知道沐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她出芳菲院,她也不是很想出芳菲院的門,況且芳菲院與沐府的后圍牆靠得近,只要小心一些,溜出去辦點事兒其實是很方便的。

聖旨下得急,日期也定得緊,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她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很多,至少得先弄清楚西北與邊關的事兒,以免像在夢裡的她,兩眼一抹黑,傻傻嫁過去只能任人欺瞞。

一步,一步,又一步,在回芳菲院的路上,沐修塵的步伐難得的有些跳躍,不復平素的沉穩。

雖然沒有言語,可伺候了她幾年的紅殊卻能感受到她那種打心底且毫不遮掩的喜悅,可是她的心卻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如今她真的有種感覺,這沐家果真如小姐平常所叨念的,雖然看起來是個豪門大戶,實際上卻是個能吃人的地兒。

皇上明明是下旨賜了二姑娘婚配予穆王爺,可他們都能生生地找出不知塵封多久的族譜,將姑娘又說成了嫡長女,照理說,以他們這樣官位不大不小的官家,配個王爺算是高攀了,換成當今任何一個王爺,她一定會替主子高興得跳起來,可偏偏是穆王啊!

那個主在邊關是出了名的閻羅,雖然在與外族的爭戰中,穆王驍勇善戰,立下了無數的戰功,可其脾性不好,做事狠辣,對待女人更是毫不憐香惜玉。

傳言,有個小廝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二話不說,立時便抽刀砍了那個人的頭,那顆頭還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前任穆王妃面前。

前穆王妃好歹也是京城裡矜貴人家養出的嫡女,被這麼一嚇,三魂七魄便被嚇飛了,病病歪歪地在榻上躺了好些日子,偏不巧又在這時懷了身孕,原本好好的姑娘家,就這麼生生地被人折騰著成了皮包骨,好不容易拼著最後一股勁生下了個女兒,便死在了產房。

自此以後,即便楚元辰貴為王爺,可但凡有些臉面的人家,再沒有人肯把女兒嫁給他,就怕被說成不顧女兒死活,賣女求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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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妻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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