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骨灰煙紙
丘吉爾說過，毫無疑問，人類社會中所有最偉大的美德，都是在家中生成，發展和延續的。
「哦，」林瑾點點頭，「不是你就算了，我也挺好奇當初是誰有這麼大能耐。」
男老師聽到這話沒吭聲，倒是問了其他話題，「你們知道那序列樓研究室發生的事嗎？」
林瑾連阿莫實驗室的事都一清二楚，對這個建在醫學院對面的序列樓更能想像出那些人對阿莫做出了什麼可怕研究，不過對面也是一個阿莫，他自然放緩了聲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來也只是為了破你們教學樓的案子的。」
「是嘛？」男老師冷冷的點頭，「季秋毅既然和這些研究所的人接觸密切，那麼和他形影不離的李老師，我想，應該和我是同類吧。」
有些人類覺醒異能是不會變身的，可有些是天生下來就是阿莫，那些人自然本體有各種形態，李老師就是那種像螳螂卻有其他奇形怪狀的東西的阿莫了，林瑾沒提這兩種阿莫有什麼不同，「你什麼時候覺醒的異能？」
被問道這一點，男人遲疑一瞬后道：「三年前，和季秋毅認識的第一天我就感覺身體發生了某些不同，不過後來我上網搜了才知道那是覺醒異能的前奏。」
「上網搜？」張運然一直在聽林瑾他們說話，這時卻問道：「在哪裏看到的？」停頓一會，「連我都是在親眼看見有阿莫這種生物存在後才慢慢接觸到這些事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別人從網上了解阿莫這種生物的。」
男人張大嘴，愣怔道：「我無意中進入一個網址，後來點開看才知道裏面的都是阿莫，平時他們就在裏面聚集談話。」
張運然看向林瑾，「這樣每個人都能進入的話，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男人擺擺手解釋道：「那些阿莫說了，只有覺醒異能后的阿莫才能點進那個網址，其他人點開都是一陣亂碼或是網址錯誤的信息。」
「那你倒是挺幸運的。」張運然含着笑說這話，倒沒給人帶來什麼溫和的感覺，反而讓男人覺得心裏發麻。
「是挺幸運的。」男人勉強笑笑。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有阿莫血脈，不過他們都沒能等到覺醒的那天，畢竟擁有這種血脈的人在沒有覺醒異能后壽命總是比那些阿莫或者是人類要短的多，甚至還會遭到車禍，墜海，跳崖，得絕症之類的命中注定的意外。」林瑾笑了笑，情緒很淡然，「就算是覺醒了異能，那些人也不一定在有生之年知道自己擁有異能，所以，」林瑾冷冷呢盯着男人目光，「你是真的很幸運。」
男人不置與否，「既然李老師是阿莫，那季秋毅就是死在她手裏的？阿莫的異能總比人類來的強大。」
林瑾笑着抬眼望着底下正刷卡進門的白大褂們，沒回答這問題，反問道：「你覺得那李老師是兇手？」
出乎意料的，男人撇撇嘴，「總要有個嫌疑犯，李老師又是阿莫身份又和季秋毅單獨在一起，甚至還碰了季秋毅的一捧骨灰，這樣的人還挺適合當做嫌犯的。」
張運然沉默下來，他在警局呆了這麼久，自然知道男人說話的意思，他倒是沒開口提什麼，林瑾卻笑了起來，「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隨便抓一個人回去交差的。」
男人被這話噎了一下，「是我糊塗了。」
林瑾知道這男人本就是抱着試探的心思，笑笑就不說話了，自顧自的盯着底下那群正出來交談的白大褂看，統一的服裝，那幾張臉意外的都很年輕，只是眉眼之間犀利之極，片刻似乎有人注意到林瑾的視線抬頭看了過來正好和林瑾視線相交。
似乎是愣了下，青年維持着抬頭的舉動朝林瑾露齒一笑，鯊魚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旁邊人看到青年舉動有些吃驚的樣子，抬頭也朝上面看了過去，很多張臉正在看着他們，他也有些糊塗了，那時候青年看的到底是誰？
漫不經心的攪拌著咖啡，對面男人坐了會覺得沒什麼可交代的，臨走前神神秘秘的說了句，「序列樓最近在研究有關於人魚基因，那時候被抬出去的人魚好像是移向另一個設備更加完善的地方。」
不用男人提醒，林瑾那時候接單子時，就把事情了解了一半，剩下的兜兜轉轉也清楚了，「人魚？挺有趣的。」
張運然坐在一旁處之泰然，「那個男老師的異能挺奇怪的，如果說季秋毅是他殺的，似乎也說得通，隱形這個能力我們看不見他也是正常的。」
「你說三年能把人的異能提升到什麼程度？」林瑾哼笑着反問了句，「警局你們局長用了五年坐上那位置，那個男人，想必三年也足夠他適應了，而且居然能打開那網址，也算是一種運氣吧。」
「那網頁很神奇？」張運然聽林瑾提起這點，忍不住詢問，「居然可以區別開阿莫和普通人類，黑客技術和你有的一比了。」
「是嗎？」林瑾懶懶道，深棕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張運然，「那個網址就是我弄出來的。」
「什麼？」本來張運然隱約就有這種懷疑，畢竟林瑾弄得那招攬阿莫案件的網頁也是同樣一種區別開阿莫和普普通通的人類的，「那個網址就是你那招事的網頁的前身吧？」
「那個網址雖然結構單一，但是我在上面耗費的心思比我現在這個網址可多得多。」林瑾也沒解釋這話中的意思，喝了口已經冷掉的咖啡，在低頭看過去時，底下那群人已經不見了。
旁邊突然喧鬧起來，夾帶着女人的尖叫和某些男人的驚呼，是那些序列樓的白大褂上來了，幾人點了咖啡，其中一人還笑眯眯的掃視着周圍人的反應，看到林瑾那一桌時，驚呼一聲，朝旁邊人說了幾句，那個長相格外好看的挺高冷的男人此時居然也笑了，弧度很小，一時不察覺就會以為是自己看錯，林瑾面無表情的看過去，張運然坐在林瑾對面，也跟着看了眼，不太在意的樣子，「怎麼了？」
林瑾搖搖頭，雖然那小孩也有鯊魚齒，不過這麼些年了，就算是吃了激素也不可能長這麼大吧。
眼瞅著人就要過來了，林瑾拉着張運然也準備走了，那青年也注意到這一點，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浮現出絲絲笑意，淺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林瑾，「我叫無夏，你好啊！」這句招呼不知是和誰打的，張運然冷冰冰的道，「哦，現在可以讓開了嗎，我們要走了。」
青年早料到這樣的回答，只是對着林瑾笑了眼，「我剛才在樓底下看到你看我，怎麼了，我長得很像你熟人嗎？」
林瑾沒反應過來，「什麼？」
無夏盯着林瑾的眼眸挺深意的，「你的反應挺可愛的。」
走出咖啡館外，那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加正大光明，甚至於赤裸，林瑾卻覺得渾身冷汗，他清楚那人看他的眼神裏帶着些什麼，曾經他作為一個解剖學示範者上台時，看着自己的解剖「材料」也是這種目光。
「人都快消失了，你還念念不忘？」對面也就二十多歲的青年笑着道，「對了，無夏你最近找到合適的了沒有，聽說你最近在研究那東西和人類接觸生下來的怪物？」
「嗯，」無夏淡淡道，這幅模樣和剛剛殷切的樣子截然相反，不過坐在他對面的幾人也適應了，其實平時他們也不經常待在一起，因為研究的所屬方向不同，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不過因為無夏這個名義上的教授，他們平時都會找機會詢問一些研究問題，無夏是這序列樓最早一批入住的研究人員，知道的東西也比他們多得多，同樣他所在的領域也是整個序列樓的核心。
「我最近遇上瓶頸了，」青年唉聲嘆氣了一回，臉上一閃而過陰狠的神情，「那東西至今還不老實。」
他們已經進入序列樓有三年的時間，足夠他們擁有屬於自己的研究阿莫，當然那種阿莫的反抗，他們同樣要想辦法自己解決，幾人各懷鬼胎的談笑，無夏只在一旁聽着，時不時說幾句。
「怎麼了？」張運然停下腳步看着不停冒冷汗的林瑾，「你，你不會被那人給嚇到了吧？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抬手試探性的摸了摸林瑾的額頭，冰冷一片，沒有絲毫溫度。
「快點送我回去，」林瑾捂著頭，臉色蒼白。
到了家，林瑾的狀態明顯好轉很多，他眼眸極深，此刻眯着眼的模樣竟有種陰冷的感覺，「那人有神識攻擊的異能。我一路上腦海里全都是他的臉，讓我感覺痛苦不已。」說着，林瑾陰沉沉的笑了笑，吹了吹手掌心的一塊木牌，「那傢伙現在估計也不好受。」
研究所里，正在記錄研究數據的無夏突然皺着眉，一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吐了出來，裏面還伴隨着黑乎乎的血塊，指使人打掃完后，無夏終於呼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閉着眼慢悠悠的晃動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