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殺預言十二
英國學者曾寫道，愚者的天堂，便是智者的地獄。
林瑾順著那視線看了過去，是姜玉，那個剛剛被慧敏言語侮辱的女人，此刻正盯著自己手裡的活，發獃。
警察來的速度比林瑾想象中慢了一些，在抬著屍體經過姜玉身邊時，那女人無意中撇了一眼，深棕色的瞳孔先是極速縮到針眼般的大小，然後迅速擴大，那女人居然大笑出聲，像是看見了最搞笑的雜技一樣，不停地笑著，甚至肚子痛的彎下了腰，那些正採集證據的警察臉都黑了，他們顯然並不覺得死人的臉有什麼好笑的。
姜玉不停地抽氣，伴隨著令人壓抑的狂笑聲，幾乎所有工人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我想回家了。」
一個聲音出聲，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紛紛，如果不是那些警察還要採證，估計早就不耐煩的走人。
林瑾看著姜玉，也反應過來，怪老頭曾經和他說過，有一種阿莫，他們的能力非常邪惡，那些專門對付這種能力的特殊能力群還給這種能力取了一個名字，「活死人偶。」
任何看到屍體的人，如果對死者懷有恨意則會大笑，懷有愛意就會憎恨，而最特殊的是，那屍體如果如果收集足夠多的恨意，就會變成活死人，這一點怪老頭曾對他反覆說過，遇見這種阿莫，最好還是能避開則避開，那種能隱藏在人群中輕易驅使死人的阿莫，可想而知並不好接觸。
「事情可比我們想象中麻煩多了。」三喜挑了挑眉，同樣他也並不想接觸這種阿莫。
張天天跟瘋了差不多了，在屍體被抬出去的幾乎一瞬間，他就恢復了清醒，捂著快要暈厥的腦袋，一時間他還沒想起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不過一邊的警察緊緊抓著他臂膀的手像個烙鐵一樣鉗著不放，「發生了什麼，」他這麼問道，那副模樣讓那正檢查案發現場的警察眯了眯眼。
不過指甲殘留的血跡在他那張白凈的臉上劃過一道紅色的長長的細線，那副懵懂的樣子也絲毫沒有了可信度。
「把他帶回去錄個口供。」項邵揚了揚下巴，對於張天天的反應，態度很冷淡，侮辱屍體罪可不輕。
張天天頭還是很疼，不過似乎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乾了什麼，也沒反抗，只是嘴裡不停地說著，「我是清白的，我什麼都沒幹，那可是我的女朋友……」
幾乎在同時，姜玉也停止了笑聲，就像正在播放的音樂突然在一半暫停一樣，所有人都含著莫名的意思盯著姜玉看。
而那女孩因為剛剛笑的實在是太開心了，以至於她現在的胃裡都在翻滾，酸疼加上胸口莫名又想笑的感覺讓她從工作的平台上滑落。
「送她去醫院。」項邵不耐煩的吩咐，這個案子的離奇點太多了，以至於讓他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接下來就是普通的例行詢問階段，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噠噠噠」急促的趕了過來，華夏暉抿著唇從門口出現，他先是和項邵握了握手，「我大概已經知道了案發情況，我會積極配合的，只是你看能不能讓我這些員工繼續工作，畢竟這產線離不開人。」
項邵對這條件沒太意外，只是盯著華夏暉的眼神莫名深刻了許多。
一陣指揮，很快的，所有流水線又開始運作，因為剛剛而暫停的時間不得不又用更快速的動作而追上去，他們都是按照做出的成品來比較，也就是即使到了下班時間點，他們沒做完東西也必須待在那裡，直至完成這一天的數量。
苦不堪言，但沒人敢埋怨，華夏暉甚至都上了產線正幫他們幹活，畢竟少了三個人的工作量對於這些人還是挺吃力的。
「找出兇手，你們就能出來了。」在機器運轉的聲音中，猛然冒出一道雜音，「找出那個殺人的阿莫，我就放你們出來。」是很沙啞的機械聲，類似於電視死屏發出的沙沙聲，不過林瑾還是從這語氣里聽出一些熟悉，那肉泥估計也沒想太過遮掩，所以最後是他用原聲說的一句，「出不來就永遠留在這裡吧，嘿嘿嘿嘿。」
「你看出什麼沒有？」三喜撇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林瑾，忍不住問道。
搖了搖頭，「沒有」，林瑾實在無法從這群各懷鬼胎的工人里看出誰更有罪，甚至幾乎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畢竟動機從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挺好找。
許艷和慧敏應該不太相熟，她沉默的工作，那不時繞到她身邊的領導也沒影響到她的心情。
華夏暉一來，沒有人再說話，那些正時不時繞過來的警察也讓氣氛更加凝固，每個人都巴不得馬上下班，呼吸著剛死過人的空氣讓他們都有種窒息的錯覺。
林瑾眼圈底下紫黑一片，雖然知道他不能休息，但身體還是反射性的感覺疲憊，他緊盯著人群，終於在那一直晃悠在許艷跟前的小領導嘴角，看到一抹很邪惡的笑意，不是猥瑣的笑容，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得意，外加一點幸災樂禍。
這一點也被緊迫盯著的項邵看到了，他蹙起眉，指了指小領導，對一邊的警察道：「把他帶過來問話。」
「呃，」那警察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不過還是按照項邵的指示做了。
小領導看見警察走過來也不慌，只是聽見他說讓他去做筆錄時，臉色才有一剎那的難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淡笑，「好。」
小警察也沒多防備，然後只看見那小領導從口袋裡掏出一把不知什麼時候揣著的刀，從旁邊拉過許艷，那銳利的刀鋒緊緊的貼著她的腦門，而他的手正以一種要把人胳膊掐斷的力度挾持著女孩，許艷表現出很明顯的恐懼，那雙筆直的雙腿正細微的顫抖著。
「你幹什麼？」條件反射的掏出槍對準小領導，項邵臉色差了很多，「把她放下。」
命令的語氣讓小領導神色恍惚了一會，不過很快的，他便冷哼一聲，「現在想和我談條件，沒門。」
撲著熱氣的語調就在許艷耳邊，她側了側頭，似乎有些不適。但轉過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厭惡，林瑾盯著那半張臉看，他覺得許艷似乎並不是太在意她現在的處境，因為此時轉過頭去的她，翻了翻白眼。
翻白眼的情緒很快就被小領導更加緊捏著她胳膊的疼痛感取代，她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又開始了自己精湛的演技，輕微顫抖的大腿已經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著，她也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一樣，表現出隨時都會腿軟的樣子。
小領導也愣了一會，他掐著許艷胳膊的手鬆了松，似乎他並不太想傷害自己面前的女孩，剛剛挾持住她，也只是因為她離他是最近的。
趁小領導不注意悄悄溜到他身後的特警身手敏捷的拿捏住他持著刀具的手，許艷更是趁著機會逃脫出小領導的控制，一直腿軟的雙腿此時變得格外有力，甚至強壯。
林瑾默默看著這一切，心頭浮現出很多話，「許艷這女人也有問題，我覺得她有可能是阿莫。」
三喜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這女人和餘姚長得那麼像，你就沒一點懷疑過兩個人的關係？」
林瑾撇了眼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的三喜，心裡推算了一遍，如果餘姚也就是所謂的許艷的話，那麼他那時候看到最多不超過十八歲的女人，現在至少有二十五歲，不過女人的年齡向來不太準確，一時，林瑾也無法反駁三喜的質疑。
小領導在被制服后，紅的快要滴血的眼眶就這麼死死瞪著，他背後的警察甚是粗暴的將他嘗試探起的脊背壓了回去，一聲很清脆的骨頭錯位聲響起，沒有人為這聲音感到吃驚，或許他們根本沒在意這點動靜，只是腦海里一直轉著，試圖思考這男人殺害慧敏的動機。
不過，很顯然，他們都失望了，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甚至有可能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他們不知道小領導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殺掉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女人，至少現在的他們是做不到的。
「那女人，嘿嘿，我和她玩SM，用皮帶不小心把她勒死了，你們知道嗎，在她死前，甚至還在高潮中抽搐呢，嘿嘿嘿嘿……」發麻的笑聲讓所有工人都沉默著，他們搓了搓胳膊，果然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林瑾和三喜都知道這小領導不是兇手，不過那些警察可不這麼覺得，項邵揉了揉眉心，他煩躁的擺擺手，「帶出去，帶出去，別在這裡礙了我的眼。」
項邵覺得案件的發展有些不太對勁，甚至聽到小領導親口承認人是他勒死的，也沒有為這早早了結的案件感到一絲絲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