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內瓦斯宮
"新來的鋼琴老師？「女傭總管依絲妮從老花鏡的上邊打量著維彭特大臣交給她的祝曼。她胖胖的身體被緊緊地包裹在黑裙子與白圍裙中。頭上帶花邊的白色軟帽，罩住了她花白的頭髮，讓她看起來象個老年芭比。祝曼忍住好想笑的衝動，使勁地咬住嘴唇。看著依絲妮綳得緊緊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她肯定她一定不是那種隨和的人。
「提上你的行李，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果然，她說話的樣子絲毫不隨和。冷冷地，飛快地，好像整張臉上會動的只有嘴唇。
跟在依絲妮的後面，祝曼有種頭暈的感覺。比內瓦斯宮大得誇張，只見依絲妮熟練地左穿右拐，越過一條走廊，穿過一條通道…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這是東廂——暮麗塔沙。王子，公主平時學習的地方。這是石榴廂——斯達里而莫，國王王后召見眾辰，議事的地方。這裡是……「
可是祝曼此時根本聽不進去，或者說她的腦子裡已經滿得裝不下任何信息了。轉來繞去，她的眼睛都忙不過來了。牆上的肖像，窗戶上的鏤空，屋頂的雕刻，走廊的擺設……要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祝曼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能三百六十度轉動，這樣就不用擔心，扭到脖子了。「什麼這個廂，那個廂，名字這麼長，又繞嘴。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記住那麼多名字和用途的。「正仰頭看著，想著。突然，「噗！「她結結實實地撞在突然停下來的依絲妮身上。
「啊！「祝曼慌忙站好，卻一點都不覺得疼。依絲妮身子那麼胖，軟軟的，好像豐滿的棉墊。再看依絲妮，被祝曼撞得往後趔趄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她慌慌張張地扶正老花鏡，帶好軟帽，盡量不失自己沉穩，優雅的淑女風範。
祝曼看著她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你，你，哈哈……沒，沒事吧？哈哈……對不，對不起呀。哈哈哈……哼哼……恩!恩！「看著依絲妮雙目圓睜，胸脯急速地起伏，祝曼漸漸從大笑轉為「哼「笑，然後清喉嚨般地「恩「了兩聲。好像笑的不是時候。
「我要警告你，我們宮殿里有自己的規矩。一舉一動都要遵規守矩！身為一個女傭……」依絲妮揚著頭，眼睛瞪著祝曼，鼻孔激動地擴張著。
「我是鋼琴老師，不是女傭。「祝曼申辯道。
「一樣的！「依絲妮冷冷地打斷她，「現在就給你幾條規矩！你最好記住了！第一，不許張大嘴巴看著屋頂。第二，不許張大嘴大聲地笑！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樣很不雅觀嗎？第三，我說話的時候不許打斷我！清楚了嗎？「
「哦。「祝曼不情願地從嗓子眼裡哼出了一聲。
「第四條，答話的時候不許說［哦］，要說［是，依絲妮小姐。］「
「是，依絲妮……小姐？」祝曼用了個升調反問道，下意識地上下打量著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她肯定已經是六十多歲了，怎麼還叫自己小姐？法語中,小姐只用於那些特別小的女孩，或30歲以下的未婚女士呀。
「第五條……「依絲妮氣得臉都紅了。還沒等她說出第五條的內容，頭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兩個人抬起頭，一個男生附在二樓的欄杆上，此刻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
「喂！」看著依絲妮一陣白，一陣紅的臉，祝曼知道她氣得不輕，故意討好地，對樓上的男生嚷道，「你不知道依絲妮，小姐，「她下意識地在「小姐「前停頓了一下。她緊張地瞥了依絲妮一眼，稍作鎮靜，接著喊道，「的第二條規矩是不許張大嘴，大聲地笑嗎？「
「啊？」男生聽了一楞，緊接著捶著扶手,笑得更厲害了，「依絲妮，你什麼時候開始給我們定規矩了？看樣子你是老了！哈哈……從哪來的女孩，這麼搞笑。哈哈哈……「
「安德烈？你怎麼今天回來了？「依絲妮仰著頭問。
男生一躍，靈巧地坐在樓梯的扶手上，順著滑下來，酷酷地落在祝曼面前，帥得讓祝曼倒退了兩步。
「安德烈，你總是這樣。還象小孩子一樣！「依絲妮的眼睛里都是溫柔。
男生笑著摟住依絲妮的肩：「哈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小姐］了！「然後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奇怪的，老依絲妮不但沒生氣，反而笑著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拍了拍：「調皮！是不是待不下去，逃回來的？「
『依絲妮在笑耶！從見到她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呢。』祝曼吃驚的程度和她嘴巴張開的大小成正比。
「才不是呢！我被批准提前回家探親。再過幾天就是母后的生日，得提前回來準備一下。「安德烈笑盈盈地回答，眼睛卻瞅著傻傻地呆在那的祝曼，「依絲妮，這是誰呀？「
「新來的鋼琴老師。曼妮，還不快點向二王子，格爾辛親王請安！「轉向祝曼，依絲妮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親王？安德烈？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二王子！性格怪異，正在軍中服役的那個。』祝曼想著，卻突然發現依絲妮和安德烈的目光齊刷刷地定在自己身上，忙不迭地說：「哦。哦，不!是！依絲妮小姐。午安，親王殿下。「然後生硬地向安德烈行了個禮。
「她是要做朗利的鋼琴老師吧？「看著依絲妮點點頭，安德烈一咧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呀！「
祝曼在資料中見過很多次他的這個笑容。就是他的這個招牌式的笑，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據說今年才二十四歲的他不但有過數不清的女朋友，而且每一個的保鮮期都不超過三個星期。他本人也被媒體說成是性格最希奇古怪的王子，經常在重要場合語不驚人死不休。貌似天使的他正面新聞沒有，花邊新聞倒是一大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他本人。』祝曼打定主意不仔細看他，省得自己一不小心也花痴般地尖叫或者發獃。
「是，親王。「祝曼只抬眼隨便看了他一眼，便低下眼睛盯著地板。就是這隨便的一眼，也足以使她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生會為他瘋狂了。他確實很英俊。和弗蘭特一樣的金色頭髮，大大的天藍色的眼睛，臉上酷酷的笑容……總之一個字就是帥！帥到不行！
「冷靜，祝曼，冷靜！記住你來這裡的使命！「她默默地想著，轉向依絲妮，「依絲妮小姐，能請您帶我去我的房間嗎？「
安德烈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能從這個新來的小丫頭臉上看到仰慕，驚呆的樣子。可是，她不但沒仔細看自己，而且對自己的「絕世之容「竟然反應冷淡。「有意思。「看著依絲妮帶著她遠去的身影，安德烈自語著。哪個女孩子見到他，不是臉紅心跳？！她居然沒把他放在眼裡！「有意思。「安德烈又重複了一遍，撇下一個沒心沒肺的笑，慢慢地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下午茶，因為安德烈的提前歸來變得更熱鬧了。王后開心地看著自己的兒女在自己的生日前夕全都趕了回來，討自己歡心。弗蘭特正嚼著自己最愛的巧克力餅，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安德烈視而不見。
和母親寒暄過後，安德烈轉向正吃得起勁的弗蘭特：「朗利，聽說今天你的新鋼琴老師來了。不許欺負人家，要好好學習呀。「
「我知道，要你管！不是說了嗎？不許叫我朗利！「弗蘭特不滿地嘟起小嘴，嘴邊還掛著餅乾渣。
看著弗蘭特生氣的樣子，安德烈得意地大笑。
「反正弗蘭特的老師最長也會在六個月以後自動辭職的，對吧？「索婭彈掉弗蘭特嘴邊的殘渣，古怪精靈地笑著。奧古藍特的第一公主索婭，那迪奧皇家美術學院的學生，有著讓所有男人都動心的溫情的美貌。她還曾經入選過《人物》雜誌全球最美麗的50名女性名單。不用說她秀挺的鼻子和雕刻般完美的嘴唇，只是被她的藍眼睛加長睫毛看上一眼，你也會覺得暈眩。
「索婭，你也欺負我！所以說大人都不是好人！就知道欺負人。除了休斯哥哥！「弗蘭特專攻草莓蛋糕。顯然，他們的調侃並沒有影響他的胃口。
「所以叫你朗利——休斯的跟屁蟲！「安德烈對著他伸出舌頭，做著怪臉。
「安德烈，不要總是欺負弗蘭特！「休斯剛進來起居廳，便聽見弗蘭特又被叫成是自己的跟屁蟲。弗蘭特一看見休斯，立刻象只蝴蝶般飛到休斯面前，佔據了他的懷抱。「你怎麼今天回來了？是不是又搞你的王子特權？不是告訴過你嗎？你雖然是王子，但是要注意影響。尤其在軍隊里，更要和大家一樣，不要以王子自居。「休斯坐下來，就是看不慣安德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安德烈不耐煩地向他擺了擺手，最討厭休斯對自己不停地說教：「怕什麼！反正有你這個完美的王儲為我們皇家在大眾面前做典範，我們嘛，就無所謂了。倒是你，什麼時候我們才能聽到王儲訂婚的消息呢？如果你能在母后的生日宴上訂婚，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母后。相信你的威信一定會更高！「安德烈斜著眼睛瞅著休斯，一臉的挑釁。他知道，休斯最恨的就是大家催他訂婚。
休斯的臉色果然馬上沉了下來，眼睛由灰綠色變成深綠：「不用你管我。好好管好你自己吧！總是和那麼多女生糾纏不清，每次還要我來幫你善後。昨天米蓮達還來找我，說你沒有去付她的約。米蓮達不是很好嗎？！美麗，大方。既然決定了女朋友就要認真對待！不要那麼不負責任，害人害己。「
「誰說她是我女朋友了？！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跟她出去？！既然你覺得她這麼好，不如你和她訂婚算了。一看你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安德烈咧著嘴，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這個對休斯可不管用，反而象導火索一樣，激起了他的怒氣。他猛地站起來，恨恨地瞪著安德烈：「你……「
「好了，都把嘴給我閉上！「王后終於說話了。深色的金髮中攙著灰白，端莊，整齊地盤在腦後。此時，她臉色沉沉的。休斯和安德烈一直是這樣，性格迥異，互相看不慣。兩個人一見面，肯定就是爭吵不斷。「好不容易見面了，就不能好好說話！非要吵吵鬧鬧的嗎？難道在我的生日宴上，你們也要這樣嗎？「
安德烈和休斯見母親面帶不悅，連忙堆起笑臉，圍在她左右，每個人在她的一邊臉頰上印上一個吻。
「知道了，母后。我們只是開玩笑的嘛。嘿嘿。「安德烈說著，眼睛越過王后的頭頂，瞟著休斯。
「是呀，母后。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休斯附和著安德烈，笑眯眯地說，卻在抬眼的瞬間白了安德烈一眼。
「不過，休斯。安德烈說得也沒錯。你也真是該考慮訂婚的事了。都二十七了。「王后不失時機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聽到母親也這麼說，休斯雖然一肚子的不滿，但是也不能對母親發怒，只能有口無心地搪塞著：「知道了，母后。放心吧，我會考慮的。「
看著休斯欲怒不能的痛苦樣兒，安德烈坐在椅子上幸災樂禍著。他兩手扶在自己的腦後，身體向後仰著，只用椅子的兩條後腿和踩在桌子上的自己的兩隻腳保持著平衡。突然，「咣「，「啊「兩聲，安德烈整個人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臉上則蓋了一塊草莓蛋糕。
「朗利！「安德烈從地上爬起來，大喊著，追著衝出起居廳的小身影消失在門外。身後是一片笑聲。
原來，弗蘭特不甘心看休斯如此受氣。趁著安德烈得意忘形的時候，猛踹了他椅子一腳，椅子立時失去平衡。在他摔倒的一瞬，弗蘭特又摔了一塊蛋糕在他的臉上，然後轉身逃去。於是上演了剛才的那幕。
「小壞蛋！你給我站住！！我饒不了你！「安德烈邊喊，邊追著弗蘭特的腳步聲跑下樓。他，安德烈.奧古藍特，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耍過！不可原諒！
可是弗蘭特才不會停下來呢！以前只要是被安德烈抓到，輕則打屁股，重則胳肢加當馬騎。他不努力逃跑才怪呢！弗蘭特靈活地從這個房間竄到那個房間。隨著「哐「地一聲關門聲，安德烈便再也聽不見弗蘭特的腳步聲了。
「臭小子，你以為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安德烈停在一道門前。根據剛才的關門聲判斷，弗蘭特應該就躲在這個房間里。「找到了！「安德烈一下子打開門，迎接他的卻是一聲高頻度的女生尖叫和一個身上只圍了浴巾的女孩。
「啊！！干，幹什麼！給我出去！「屋子裡光線很暗，窗帘被緊緊地合上。只有桌上的小檯燈發出淡淡的，桔色的光。看不清女孩的臉。
安德烈先是一楞，隨後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竊喜。他關上門，向女孩走近。只見女孩雙手護在胸前，拽住浴巾，長長的頭髮濕濕地散亂在肩上。安德烈突然感到體內有種衝動在蠢蠢欲動：「嘿！美女！叫什麼名字？「他伸出手，手指快速地從女孩的手臂滑上她的肩頭。「啊！「下一秒，他卻雙手捂住下身，倒在了地上，「搞什麼鬼！你瘋了！「安德烈氣急敗壞地叫著。
「你才瘋了那！大色狼！居然敢在宮殿里非禮女性！你膽子不小！「女孩收回腳，向後甩了下頭髮，冷冷地說。
「誰非禮你了！你以為你是誰呀！該死！「安德烈死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痛苦，「居然敢對格爾辛親王動腳！你不想活了！「
「格爾辛親王!哈！你以為我白痴呀！染個金髮，臉上抹著蛋糕就想冒充親王？把你頭髮染黑，臉塗黃，你是不是就說自己是成龍了？！「女孩正說著，一隻手極快地伸到她頭后，攬住她的腦袋，使勁向前一拉。她整個人向前傾去，鼻子差點對上安德烈的。
「你！看清楚我是誰！「安德烈狠狠地瞪著她，抹去臉上的蛋糕，『那個……朗利的鋼琴老師？『隨著距離地拉近，他認出這就是自己幾個小時前見過的女孩。
「啊！「祝曼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他真的是格爾辛親王!』現在她終於認出了安德烈，『這下慘了！第一天來皇宮，打了桑德貝爾親王，又踢了格爾辛親王。以後的日子看來是不好過了！不過，現在得趕緊想辦法解決眼前這個火冒三丈的流氓親王。』看著安德烈充血的眼睛，祝曼心頭一緊。剛才自己那一踢，可是用上了百分之八十五的力氣，一定相當疼！她為難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猛然間，兩個人同時發現他們現在貼得很近，太近，都可以感覺得到彼此的呼吸。
「你！「祝曼推開安德烈的手，臉刷地一下漲得紅紅的。在桔色燈光的映照下，只著浴巾，散著頭髮，紅著臉的祝曼性感又可愛。安德烈感到體內的衝動更強烈了。
「喂！看夠了沒有！可以出去了吧！「祝曼氣鼓鼓地護住自己的身體，全身進入警戒狀態。如果安德烈再對她有什麼舉動，她就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到時候他肯定不會『走』出這個房間的。
「你！難道，連對不起也不說嗎？！「安德烈的臉也熱熱的。他也不很明白是為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女人只穿浴巾，比這更露骨的也見過，自己現在在害羞個什麼勁！
「道歉？祝曼眼睛瞪得圓圓的，『他居然還敢要我道歉？！』愣了零點二秒的時間，她早已經在心裡把安德烈罵了上千遍了。本來嘛！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要是在平時，這個人鐵定已經被她修理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哪裡還有機會要求她道歉的？！「難道，那個，你就不應該對我說對不起嗎？「話一出口，她馬上又後悔了。如果安德烈因為這件事，現在就把自己趕出宮的話，那自己的使命可就無法完成了。現在她是得找台階，全身而退的時候呀。說對不起就說對不起吧，反正自己也沒損失什麼。況且自己踢親王的壯舉絕對是可以被寫進史冊了的！哎！只好委屈自己這次了。看著安德烈此刻的撲克牌臉，祝曼猜不出他會怎麼處理自己，只好心不由衷地說：「對，對不起，親王。「
「沒關……不，那個，我是說，你居然還敢要我跟你道歉？你，我,看在你道了歉的份上，今天就饒了你。以後你給我小心點！「安德烈語無倫次地說完，立刻退出祝曼的房間，摔上了門。
見安德烈終於走了，祝曼氣地一屁股坐到床上。『這個人真變態！媒體說的果然沒錯！古里古怪的，突然闖進別人的房間,居然還理直氣壯地，連一句對不起也不說。該死！可恨！！』祝曼咒罵著安德烈，發誓今後和他不，共，戴，天！
走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安德烈也被自己氣得不得了！『什麼沒關係！怎麼會沒關係！我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不著邊際的話！難道還想再被踢一次？！真是有病！』自我厭惡的同時，他也對自己的『寬宏大量』感到吃驚不已。這種「奇恥大辱「豈是一個「對不起「就能補償的！今天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的？自己不一直都是『有仇必報，愛憎分明』的嗎？『哼！居然敢對我格爾辛親王不敬！以後你別想有好日子過了！臭丫頭！』安德烈滿腦子，滿肚子都是氣。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見到她時那一瞬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