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什麼沒事?!」原都已經退到門邊上,正打算出去的小和尚卻忽然回頭叫道,「要肅清體內的餘毒,怎麼著也得兩三個月的功夫呢!」

珊娘一驚,回頭看向那個小和尚。

袁長卿則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抬頭對那小和尚叫了聲:「師兄!」

「原是實話……」接到他警告的眼神,小和尚一邊嘟囔著,一邊轉身退了出去。

珊娘回頭看向袁長卿,眼神里的擔憂竟似要滿溢出來一般。

袁長卿見不得她這樣的眼神,忙打著岔道:「那是我師父的徒弟,含一師兄。別看他看著年輕,其實比我年長了近十歲……」

珊娘一捏他的掌心,惱怒道:「少貧嘴!我問你,你平常那麼仔細的一個人,且都已經猜到他們要使壞了,怎麼竟還上當?還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

袁長卿看著她厚顏一笑,道:「八十老娘倒繃孩兒,陰溝裡翻船了唄……」見珊娘拿眼瞪他,他這才正色道:「我原也提防著的,那些酒水飲食我都沒碰,卻再沒想到,他們在祭祖時我要用的香上面做了手腳。」又道:「你別擔心,身上的毒基本都已經解了,只是些餘毒而已,不礙事的。」

珊娘垂眼看著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以前還都是些小打小鬧,最多不過是拿我們的名聲說事,怎麼突然就這麼下了狠手,竟想要了你的命?!還有……」她把那個婆子說的話給袁長卿學了一遍。

袁長卿倒還不知道這些事情,聽了后不禁一陣皺眉沉思。

珊娘嘆道:「虧得你事先留了後手,不然只怕我們再難逃過這一劫了。」

袁長卿抬頭看看她,忽然笑道:「錯了,這一次最大的功勞可不是我的。」

卻原來,便如袁長卿所說,他確實是有些大意了,只以為老太太又是要針對珊娘搞一些什麼小動作,所以他把珊娘那裡安排得極好,甚至還把太子給他的暗衛也撥了兩個於暗處悄悄護著珊娘,他則自恃他智力上的優勢,除了太子給的暗衛外,竟就只帶了個武力值最高的巨風去小梅林赴宴。卻再想不到,袁家人的目標竟不是珊娘,而是他。

也虧得他留了一個暗衛跟著他。見他和巨風被人葯中后,那暗衛便趕緊去找了炎風。恰正好這時候花媽媽不放心,也翻牆出來找炎風。那炎風自小跟著袁長卿,也是個一肚子鬼主意的,略想了想,便把剩下人手分了幾撥,在整個袁府里找著袁長卿的下落。也幸好袁府佔地不大,也就有數的那幾間屋,等炎風花媽媽找到東閣時,那自以為得計的袁二,正得意洋洋地在全身癱軟無法動彈的袁長卿面前耀武揚威著。

炎風他們抓住袁昶興時,他正愚蠢地跟袁長卿炫耀著他下毒的經過。雖然他還沒來得及炫耀他們的全盤計劃,只炎風他們進門的頭一眼就看到了外面樑上吊著的人,還有地上躺著的巨風和六安,自然也就猜到了袁家人的打算。便是那時候袁長卿全身癱軟口不能言,也不曾妨礙他們做局反將了袁府眾人一軍。

「所以說,所有後面的那些布置,包括把巨風抬走,把六安留下,還有花媽媽進去把袁二揪出來,都是炎風的安排?!」珊娘聽了一陣瞠目結舌。半晌,搖頭笑道:「我們家這些人,放出去都能獨擋一面了。」

袁長卿的眼微微一閃,其實這正是他一向的計劃。想著這一回的事,袁長卿摸著下巴又道:「平常也沒見袁二有這樣的能耐,怕是後面有能人給他們支招吧……」

他沉思時,珊娘卻想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看著袁長卿道:「你如今感覺如何?我叫炎風去找抬暖轎來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回家再說。」

袁長卿從沉思中回神,點頭道:「正是。」又道,「我沒事,能走。」說著,掀了被子便要下床。誰知他才剛挪出一條腿,就全身一軟,倒在珊娘的身上,嚇得珊娘不由尖叫了一聲,立時引得含一和尚和炎風全都沖了進來。眾人七手八腳扶起袁長卿,袁長卿則看著珊娘苦笑道:「別怕,不過是藥性還在,身子還是軟的而已。」

含一嘲諷著他道:「還當你是鐵人,這麼一會兒就恢復了呢!」

珊娘吸著氣鎮定了一下,指揮著炎風道:「去,找頂暖轎來……」

袁長卿忙道:「不用,來不及了。」又道,「炎風,過來背我。剛才我已經叫暗衛去報了官,怕是沒多久衙門裡就要來人了,最好我們能趕在來人前離開。」

一眾人等趕緊行動起來。炎風過來背起袁長卿,珊娘在一旁護著他,袁長卿卻忽然道:「等等。」

他看了珊娘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搬家時沒有搬走的那張舊床,沖著珊娘曖昧一笑。

珊娘被他笑得一陣雲里霧裡,順著他的眼看過去,便看到床的里側斷了一根欄杆。想著那根欄杆是怎麼斷的,珊娘的臉立時一陣通紅,伸手想要去擰袁長卿,可又捨不得,只得瞪著他一陣咬牙。

袁長卿卻是一陣滿意地微笑,道:「現在氣色看上去好多了。」——從剛才起,珊娘的臉色就是煞白煞白的,看著倒像她才是中毒的那一個一樣。

他們出來時,果然袁府里有下人想要過來阻攔。小廝里年紀最小的景風亮出短劍,一臉殺氣騰騰地在前方開著路,花媽媽拿著根不知哪裡找來的木棒斷著后,一行人就這麼闖出了袁府。

看著涼風把巨風背上了後面的馬車,珊娘這才上了車。他們的馬車才剛剛啟動,珊娘便看到四老爺氣急敗壞地從府門裡追了出來。而從另一個方向,一隊穿著皂衣的衙役也正急急地跑來……

探頭看了一會兒後面,見四老爺無奈地回身去應付那些衙役,珊娘這才縮回頭。見袁長卿軟綿綿地靠著車壁,她便把他的腦袋搬到自己的肩上,然後伸手攬住他的腰,問著他:「可有哪裡難受?」

袁長卿靠在她的脖彎處笑道:「有你在,哪兒都不難受了。」

這一句,立時勾得珊娘壓下去的淚險些又涌了起來。她作勢拍著他道:「都這樣了還貧!人前的『高嶺之花』哪去了?」

袁長卿淡淡一笑,道:「你是我媳婦兒。」

珊娘摟著他,二人一陣靜默。半晌,袁長卿忽然在她耳旁小聲道:「那會兒我真以為我要死了。我就想,我死了,你可怎麼辦呢?倒不是我擔心你不會照顧自己,只是,留你一個人,叫我怎麼放心呢……」

頓時,珊娘的淚就崩了,貼著他的臉罵著他道:「胡說什麼呢!我們都好好的,全都好好的……」

見又招下她的淚來,袁長卿不由一陣後悔,想要抬手去替她擦淚,卻抬到一半就無力地落了下去。珊娘乾脆抓住他的手,拿他的手當帕子擦著淚,道:「以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了。你死了,我仍要快快活活地活下去;我死了,你也要快快活活地活下去,誰也不許胡亂活著。人活一世多不容易,便是你死了,我也要替你好好活著。同樣,我死了,你也要替我好好活著。只要你心裡有我,我心裡有你,誰又能說誰死了呢?只有沒人記得的人,才是真死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是一陣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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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當家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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