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也虧得這一點不是沒辦法補救的。於是老太太淡淡說道:「別找了,許是半中間醒了,看到這裡出了人命,一時害怕,跑了吧。」

老爺立時點著頭道:「正是這個道理!」又咋咋呼呼地喊著人去搜巨風的下落。

珊娘卻是不理會他們的任何動作,只仍盯著那個婆子問道:「你說你看到大爺是在旁邊那間屋子裡打昏了巨風和六安的?那怎麼六安會在旁邊的耳室里醒來?」

婆子一陣語塞,看向四老爺。

四老爺道:「許袁長卿嫌他們兩個礙事,把他們兩個搬到耳室去的。」

珊娘冷冷一笑,道:「四老爺好像認定了內室里躺著的人就是袁大了。這倒讓我更好奇了。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進去就進去!」此時四老爺是胸有成竹,瞪著珊娘道:「你不怕弔死的人找你索命,那我們就進去!」

「被人索命的,只有欠了人命的人!」珊娘冷笑著反唇相譏了一句,甩開那些仍想勸她不要去看死人的婦人們的手,便真要跟著四老爺一同進去。

而正在這時,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

「夫人原來在這裡!老爺也不知道被人餵了什麼,竟是人事不醒,如今正在含翠軒呢,夫人快去看看吧。」

三和回頭一看,頓時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只見花媽媽不知打哪裡冒了出來,正急急向他們走過來。若不是這一回她臉上明顯帶著慌張,三和差點就以為那一年的事又重新上演了一回。

珊娘則是被花媽媽的話給嚇了一跳,忍不住問了聲,「什麼?!」

花媽媽以為她沒聽清,便又重複了一遍,「老爺也不知道被人餵了什麼,如今竟人事不省,巨風也被人下了葯,夫人快去看看吧,人都在含翠軒呢。」又拿那隻獨眼惡狠狠地瞪著四老爺和老太太道:「老爺若有個三長兩短,看這府里能饒過誰!」

只聽著「人事不省」四個字,珊娘便有些慌了手腳,可等花媽媽發完狠話后,她忽地又鎮定了下來,回頭看著四老爺道:「看來屋裡的人不是大郎了。偏四老爺和老太太竟好像咬死了那就是大郎,偏如今大郎還被人下了毒。這件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討個公道的!世間的黑白是非不是誰隨口說說就能定下來的!」

說著,她拉著花媽媽便要往含翠軒趕。花媽媽卻一把拉住她,道:「炎風已經請了大夫過來,大夫已經解了毒了,一時於性命無礙。只這裡的事卻不能就這樣結了!不是什麼髒的臭的都能往我們爺身上拉的,我倒要看看裡間的是誰。」

說著,她回手把珊娘塞給三和,大步過去,無所畏懼地一扯那門上掛著的帘子,竟就這麼把那帘子扯了下來。頓時,一陣穿堂風吹進室內,吹得那樑上掛著的人影一陣晃動,直驚得門外毫無防備的眾人一陣驚呼,連四老爺都嚇得險些失足從台階上摔下去。珊娘只隱約看到一個白條條的人影,便叫三和推著她轉了個身。

花媽媽回頭輕蔑地看了四老爺一眼,道:「虧得老爺是領兵打仗的,沒見過死人怎的?!」又擼了擼衣袖,抬腳踢著地上的衣裳道:「今兒我們爺出門,難得穿了身錦白的袍子,這地上的袍子可是青色的,你們瞎了眼才栽贓到我們爺的身上!」

這麼說著,她三兩步竄過室內,一下子就到了內室門前,又是那麼隨手一扯,就扯掉了內室門口掛著的帘子,沖著室內床上的某人大笑一聲,「啊哈,竟是你!」說著,三兩步過去,只眨眼間,就拖著個赤條條的人出來了。

頓時,室外的婦人們又是一陣驚呼,忙不迭地避著眼。花媽媽卻一邊拖著那人到了門邊上,一邊喊了一嗓子,「都來瞧瞧,這是我們大爺,還是我們二爺?」

「啊?!」

眾人一驚,再顧不得什麼體面不體面了,回頭往那光著的人臉上一瞧,可不正是袁昶興!

珊娘看著袁昶興一陣眨眼,六安也好奇回頭,卻叫五福忽然橫著手過來捂了她的眼睛。

五福嫌棄道:「別看,髒了眼睛!」

「怎麼回事?!」老太太和四老爺四夫人也是一陣大驚,偏這會兒袁昶興就跟死了一般,軟綿綿地任由花媽媽拖著他的一條胳膊。

花媽媽扔開那條胳膊,又鄙夷地拍了拍手,道:「看清楚了,這人是誰!可別再栽贓我們爺了!」又招呼著珊娘,「夫人快些吧,老爺那裡還沒醒呢!」

於是珊娘再也顧不上瞧袁昶興的熱鬧了,忙拉著花媽媽急急往含翠軒過去了。

和珊娘一樣,老太太、四老爺和四夫人此時也沒那個心思去管珊娘的去留,只急急命人拿衣裳來裹了仍裸著的袁昶興,四夫人則早抱著人事不省的袁二一陣痛哭了,竟是都忘了她身後還高高吊著個人。

寒風中,那赤條條的人影隨風晃動著,猛一看去,竟跟她也在興高采烈地看著這熱鬧一般。

且說珊娘跟著花媽媽急急回來含翠軒,一路上問著花媽媽,「你去哪裡了?」

花媽媽道:「六安出去沒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偏又有個婆子過來說我們爺醉了,想騙我也過去。加上來府里之前老爺叮囑了我們好幾遍要守好夫人,我心裡就起了疑。果然半路上那婆子夥同別人想要打我悶棍,卻叫我給敲暈了。我想著今兒的事應該不是對著夫人來的,倒像是對著老爺去的,且夫人這裡還有別處的人暗地裡守著,我就翻牆出去找了炎風。我們幾個正商量著,那暗處的人就報了信來,說是老爺中了毒,且還被人算計了。之前老爺就算計好了,若是這府里為難我們,就還像上次那樣拿袁二做籌碼,卻再沒想到,我們去抓袁二時才知道,這些事竟全都是他在背後鼓搗的,連給老爺中的毒都是他找來的。我氣不過,就依葫蘆畫瓢,把剩下的葯全倒到袁二嘴裡了,又把他剝光了,塞回了東閣。偏我回頭再找夫人時才知道,老太太竟拉著夫人來了這裡。」

等他們一行人急匆匆進了含翠軒時,就只見炎風站在門口處正等著他們。

「阿彌陀佛,」不信佛的炎風竟喊了聲佛號,道:「夫人來的正是時候,老爺才剛醒。」

珊娘三兩步衝進室內時,袁長卿正靠著迎枕坐在床頭處,和一個看上去都還沒到二十的小和尚說著話。她這一突然闖進來,把小和尚嚇了一跳,趕緊從床邊上站了起來。

珊娘卻是看都不曾看向那個小和尚,而是急急撲到床邊,一把握住袁長卿不自覺沖她伸過來的手。立時,她便感覺到,一向手心裡暖暖的他,這會竟是手指冰涼。

且,袁長卿原就生得白皙,如今則看上去更是蒼白得厲害,連一向紅潤的唇色都是泛著青白。

珊娘鼻頭一酸,差點忍不住掉下眼淚來。可這還不是哭的時候,於是她做了個深呼吸,用力握著袁長卿的手指,問著他道:「你感覺如何?」

袁長卿豈能看不出來,有一刻她連眼圈都紅了,卻因著時間地點不對,叫她硬生生把眼淚又給壓了回去。他看了不禁一陣心疼,忙也回握著珊娘的手,安撫著她道:「別擔心,我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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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當家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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