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排異反應
難怪他覺得這竹筍肥腸面嘗起來有點甜。
羅川站在孟老婆子的屍體前，四十歲上下的老闆娘變成了類似癩蛤蟆一樣的生物，帶蹼的手腳蜷縮在一起，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變成了一種難看的灰褐色，長滿了豆大的鼓包。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它伸得老長的舌頭，舌間是拇指大一團杏黃色的不明物體，正散發著淡淡香甜的氣息。
不就是吃了四十歲老闆娘的口水而已嘛……
裂口男很想『安慰』羅川，讓他放寬心，但他的第六感開到最大音量警告他，這個時候，閉上嘴會比較安全。
羅川站在孟老婆子的屍體旁足足十來分鐘，對於喝了對方口水這件事，他並沒有太大排斥的感覺，甚至還覺得味道不錯，他是在想別的問題。
「這青蛙……能吃吧？」雖然是疑問句，卻更像是肯定的樣子。
在成為恐懼魔王之前，羅川在魔族摸爬滾打了許多年，可以說，從靈魂到腳指甲，他還有多少是屬於人類的，只怕老天爺都不清楚。
他也不止一次的嘗過非人形魔族的肉，大多數都糙得很，根本不好吃，這隻青蛙長得是難看了點兒，但它舌頭上那團東西還挺好吃的，留著煮麵也好……
裂口男抖了三抖，不小心尿出來了一點，還好括約肌發達及時忍住，才沒出糗，不過也長大了嘴巴半天沒敢回話。
想了想，羅川搖了搖頭，這玩意兒太丑了，吃不了，指尖彈出一朵白火。
小小的火焰落在孟老婆子的屍體上，噗的一聲，燒得可真旺啊。
蛤蟆精屍體還在燒，羅川看了裂口男一眼，把他看得直發毛。
「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家了。」說完便徑直往裡走去。
裂口男一愣：「等等，羅老大，那我呢？我該怎麼辦啊？」
羅川站在門邊，回頭望了他一眼，用平淡的語調說道：「隨便你。」
隨便？這算什麼？是能走還是不能走啊，老大，您倒是給個准信兒啊，您不說，我不敢走啊。
羅川的行事真的把裂口男嚇到了，直到老祖宗離開許久，他還在猶豫，不敢離開，剛才在這家店裡，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了孟老婆子，點『牛肉麵』也是為了提醒孟老婆子注意羅川，誰知道毒還沒發作，孟老婆子就把自己個作死了，看羅川這個樣子，估計孟老婆子的毒對他也起不了作用。
見羅川真的離開，裂口男心中驚疑，難道殺『人』比喝水還輕鬆的羅川真的當過他了？
想到這一點，裂口男生出一種撒腿狂奔的衝動，只想離這個凶神越遠越好，可剛邁出步子，還沒出店門，他的腳就跟粘在地面上一樣，紋絲不動。
他該去哪兒？
追捕叛逃者的任務失敗了，他沒死，這幾乎就相當於向組織傳遞了一個信號，他跟著『薛子攀』一起叛逃了，更何況他還真的幫了叛逃者，組織可不會耐心的聽他解釋，然後體貼的遞給他一杯暖茶讓他休假。
組織本就是要藉此機會除掉他的，他現在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裂口男臉上浮現出一絲狠厲之色，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人間蒸發，回去帶阿梅一起遠走高飛，世界這麼大，組織再如何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找到他們……他用力回憶，想要找到成功從組織叛逃出去還沒死的例子，結果發現……
沒有，一個也沒有。
無論是何種等級的成員，就連當初組織的創建者想要拋棄組織，現在他的腦袋還掛在組織總部的大門上，依舊血淋淋的，警告所有組織成員，背叛者的唯一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他被認定為叛逃者，只怕追殺者已經從組織出發，對了，紋身。
裂口男臉頰裂開直至耳根，露出滿嘴尖牙，一口撕下紋身，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從目前來看，他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條，他回頭望向幽深的麵館裡屋，羅川正在那裡面……
「羅老大，一天是大哥，一輩子都是大哥，小李子願意永遠在您麾下，哪怕是端茶倒水洗衣拖地，就算是給您洗內褲刷馬桶小李子也願意！」裂口男毫無尊嚴的趴在羅川面前，頭磕得砰砰作響。
只有依靠羅川了，裂口男的思路很清楚，他現在是被迫不得不背叛組織，想回去找阿妹遠走高飛並不現實，只有羅川，先前他還認為羅川應該是紫金級的大佬，在組織屬於中層管理人員一級。
但見到他吃了孟老婆子的毒麵條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高高在上的冷漠態度，恐怖的貫手，外加剛才毀屍滅跡的白色火焰，這分明就是璀璨鑽級別的老總嘛！
裂口男第一次為自己愚蠢的判斷而感到後悔。
璀璨鑽，組織的創建者發明的分級，不屈王，大宗師，璀璨鑽，紫金，黃金，白銀，青銅，這七個級別來劃分組織成員的實力。
為什麼不用ABCD或者是一二三四這樣簡單的劃分方式裂口男並不清楚，他聽過有一種說法是創建者參考了某著名電腦遊戲，不過傳那些小道消息的人都被組織掛臘腸一樣掛在總部大門上了，因此真相也就不得而知了。
總而言之，璀璨鑽一級的老總，至少也是組織某地區分部的第一領導級別，地位崇高，實力更是恐怖，據說隨便以為璀璨鑽級別的老總都擁有單人抹平一座城市的強大能力。
看著趴在地上的裂口男，羅川的心裡略微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小子看出來了什麼，所以折回來找他麻煩。
羅川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對勁，也許是因為水土不服，也許是因為逆召喚陣眩暈症，也許……是這邊的老天發現了他這個異類的存在，總之，羅川現在的狀態非常之差。
體內的魔力在消退，因為之前衰減速度非常緩慢，因此羅川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現在感覺到了，這具身體就像一個漏勺，渾身上下的毛孔就相當於漏勺上的孔，魔力在勺里迅速消散，更可怕的是，這孔還有不斷變大的跡象。
先前的白色火焰本應在瞬間就將那蛤蟆精的屍體燒得連渣都不剩，現在看看，還燒著呢。
羅川嘆了口氣，站在窗邊，四十五度斜角仰望天空，又回頭看了眼裂口男：「好吧，大嘴，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吧。」
「大……大嘴？不對，我叫李……」
「大嘴啊，你好好乾，我看好你。」羅川面帶微笑，「對了，你先去廚房裡把鍋刷了。」
「可是……」裂口男，不對，李大嘴想反駁，又想起什麼似得，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好嘞！」
『開心』的拿起刷子去廚房了。
羅川臉上溫和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他的心靜不下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很快，他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他扶著窗檯，推開不知多久都沒打開過的窗戶，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咱們走著瞧。」
吱吖！
距離羅川站著的窗戶只有兩米距離的對面，窗戶突然被推開，扎著馬尾的紅髮少女探出頭來，臉上掛著笑容：「你好啊，鄰居，我是今天剛搬來的艾麗斯·布里夫……」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羅川臉上的表情也凝固起來，就像是聽到發令槍的長跑運動員，兩個人同時砰的一聲關上窗戶。
羅川背靠著窗戶，臉上的表情就像七巧板似的，五顏六色：「為什麼勇者會在這裡？」
兩牆之隔的另外一邊，愛麗絲·布里夫背靠著窗戶，臉上的表情跟打翻了顏料桶的小學生的手一樣，五彩斑斕：「為什麼魔王會在這裡？」
「難道說？」羅川眼中露出了危險的色彩。
「難道說？」愛麗絲表情變得堅毅起來。
「魔王（勇者）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