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羽隨風 （三十五）(3)

程躍然從浴室里出來，浴巾在腋下裹著身體。她光著腳走到床邊，看見一夫在床上一動不動，於是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上了床。一夫翻過身來，看看程躍然，然後又把眼睛閉上了。程躍然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一夫從來不會對她這樣冷淡，也許今天晚上耿強送她回家真的被一夫撞上了。「今天我和耿強出去辦了些事，所以回來太晚了，是他送我回來的。」程躍然覺得還是應該把事情說出來，「我回來前給家裡打過電話，徐嫂說你下樓去等我了，我就急著往回趕，怕你等久了，耿強說要送我，我推不過去，就讓他送我回來了。我知道你在樓下，怕你看見他送我會不高興，所以我要他離得遠點停車，我自己走回來。我想你一定是看見了。」一夫只是「哦」了一聲。程躍然看著一夫半天不動，突然急了，「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你老婆呀，你怎麼就對我無動於衷呀？」一夫猛的睜開眼睛，「對呀，你是我老婆，我還是你老公哪，可為什麼我來趟深圳你都沒時間多陪我一下？我們好象有一個多月沒見過面了吧？那個耿強倒是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你說我該怎麼辦？你要是不說我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可我心裡堵得慌。」「你在說什麼啊？我這不是在工作嗎？這你也生氣？耿強這回真的搞得很大，方方面面的人物和方方面面的事都要一點一點地處理。我真的很忙，我不是不想陪你，可那些是六十個億的資金啊，一點差錯都出不得啊。」程躍然顯得很急，她不要一夫這樣誤解她。一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六十個億？我是不是聽錯了？怎麼又多了？他有這麼多的資金為什麼還非要拉著你？你又不是他公司的，他憑什麼要你為他做那麼多的事？你不知道這會有風險的嗎？六十個億，出了事誰負責？是你還是他耿強？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你不要這麼激動好不好？耿強已經做了很周密的安排，操作也很規範，不會有什麼事的。」「有了事就完了！」一夫打斷了程躍然的話。「你是我老婆，我肯定要為你操心，你就不能不幹了嗎？你炒股就一定要和他合作嗎？你就非要一口氣賺多少多少錢嗎？再說了，你又不是他的操盤手，你在這裡摻和什麼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這裡面是個什麼角色！」「什麼叫摻和？我炒股難道還能要他耿強一手包辦？還不是我自己親自來？難道你看著一大筆錢可以賺你不去賺嗎？笑話。我是想做完這一次我就不再做了，我就好好地陪著你，我們出去到處旅遊，你可以玩你的攝影，過你想過的日子。」「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獃在我身邊，我只希望我能時時刻刻感覺到你，我只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女人的溫暖！而你現在卻總是和耿強在一起，他為你車接車送，還要躲著我。我今天晚上還特意為你做了些藕盒，因為我知道你愛吃。你回來得晚，明知道我在家裡，為什麼就不能先給我來個電話說一聲？你怎麼就沒想過我的感受？你的錢夠花了，我不希望你再去冒那樣的風險，我不希望將來你會有什麼閃失，反正我就是覺得耿強在玩弄法律，在玩弄金錢，這樣的遊戲他玩不起，他會自食其果的。我絕對不願意看著你被他拉下水！你是我的老婆，你是我的老婆呀，我能對你和她之間的事情無動於衷嗎？也許我的思想太過大男子主義，說我狹隘也好，不求上進也行，但是我確實很希望將來這個家由我來支撐，我希望我能照顧好你，我希望我能給你最大的安全感，你不需要再做那些高風險的事了，我們的錢夠用了！我要你好好地在我身邊。」一夫一口氣說出來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刺耳，也許他根本就沒時間去字斟句酌，自從離開海生葯業，一夫再和程躍然說話的時候就再也沒想過多的修飾自己的言辭，這也許就是地位和環境的變化給一個人造成的影響。程躍然愣在那裡，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對一夫解釋，她知道自己不能象別的女人那樣給一夫更多女人的溫暖，但是她希望能用自己事業上的成功和物質上的一切來彌補，她可以做一夫最好的經濟支柱，但是一夫卻不願意買她的賬，總是希望她能成為一個地道的女人，那麼什麼樣才是地道的女人？她搞不懂，她要在事業上做些事情為什麼自己的未婚夫就這麼不情願？她沉默了，她的心開始痛起來。一夫坐起身來看著程躍然，伸出胳膊把程躍然摟在懷裡，「好了，我剛才有點過分了，請你原諒我。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和你過平常人的生活，我要你為我做一輩子妻子，我愛你。」程躍然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晃動了一下肩膀，甩開一夫的胳膊。一夫呆坐在那裡。兩個人的空間此刻一下凝固了。一夫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皮低垂下來，他覺得心痛，一股潮濕的東西往上涌，他深深地喘出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會被這樣的環境被憋死。半天，程躍然突然扭過身來一頭扎在一夫懷裡嗚嗚地哭起來。一夫撫摸著程躍然裸露的肩膀，慢慢地，程躍然停止了抽泣，她慢慢躺下，慢慢地閉上雙眼。一夫解開她身上的浴巾……有的時候，有情的兩個人之間往往就是那一夜的溫情可以化解掉所有的過結。雖然一夫和程躍然之間的摩擦已經開始難以用這種溫情撫平，但是這至少還是兩個人之間最原始有效的感情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