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幼馴染的邪龍真眼

最終——

鶴丸國永也沒被放進門。

他孤單凄冷地扒著窗戶，眼睜睜看着屋內三個人和樂融融吃壽喜鍋。

「歐內桑，歐尼桑……」五虎退端著小碗欲言又止，「鶴丸哥是不是趴在我們家門上……？」

「看錯了，吃飯。」三日月明往五虎退碗裏添了塊牛肉。

鶴丸國永生氣了！

鶴丸國永高高舉起了手！

鶴丸國永……鶴丸國永把手輕輕按在玻璃上，淚汪汪哈氣寫了句「歐亞斯密」。

開玩笑，他可是知道三日月明拿了劍道冠軍的，他早就打不過她了。在她剛回家這天錘玻璃搗亂不是找死嗎！

鶴丸國永灰頭土臉回到自己的公寓樓，從隔壁鄰居家翻牆給自己開了門，孤零零地在空蕩蕩的公寓裏流下凄涼的淚水。

被這麼冷落着不是辦法，他得想個法子。

他從床上爬起來，拿起丟在沙發上的手機，打開名為「日本吐槽大會」的論壇，「噼里啪啦」輸入一行標題：

【樓主】紅色丹頂鶴：「小時候可以隨便欺負的可愛天真幼馴染已經變成了惡龍大魔王，還記仇。怎麼辦，在線等，急。」

不一會兒，就有很多條回復蓋起高高的樓。

【1樓】掌中老虎：「揍他。」

【2樓】名古屋很可愛：「揍他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兩頓。還不行的話，就放他黑料。」

【3樓】和睦是好事：「這世界的紛爭……什麼時候才能停歇呢……樓上不要打架。」

【4樓·樓主】紅色丹頂鶴：「……謝謝，我打不過她。」

【5樓】很鹹的金槍魚：「會、會打的女孩子？！好可怕……」

【6樓】純情眼鏡：「女孩子？歡喜冤家的類型嗎？真是好奇樓主都幹了什麼呢[推眼鏡]。不過意見的話，還是好好和女孩子交流一下比較好吧？」

【7樓】不動之沉默者：「交流沒用的，親身體會，差點被吸干。」

【8樓】名古屋很可愛：「吸干？」

【9樓】純情眼鏡：「吸干？！」

【10樓】不動之沉默者：「喂喂想什麼呢，是字面意義上的吸干……」

【11樓】金髮王子：嗚哇感覺樓主的幼馴染和我隊長好像Σ(·Д·|||)！小赤——隊長也是突然變成了大魔王！超——級可怕的QAQ！明明之前辣么溫柔(ToT)

【12樓】想吃麻辣小龍蝦：「……日哦，怎麼感覺樓主和樓上的經歷這麼眼熟。我隊里那個隊長也是吃錯藥了，天天帶單眼美瞳，二逼一樣。」

【13樓】金髮王子：……等等，12樓……是小青峰嗎⊙▽⊙！？

【14樓】想吃麻辣小龍蝦：「你誰？」

【15樓】Akashi：涼太，大輝，明天記得在體育館集合。

【16樓】欺詐天才：「噗哩～好像被逮了個正著呢。」

【17樓】金髮王子：「！！！」

【18樓】想吃麻辣小龍蝦：「草！嚇死人了！」

【19樓】Akashi：大輝，不要說髒話。很晚了快去睡覺。另外樓主，自己犯的錯必須去彌補。

大輝……鶴丸皺了皺眉頭。

這個名字讓他有點不爽。

不過應該沒那麼巧，他繼續往下看。

【20樓】喜歡小裙子：「如果樓主真的做了對不起對方的事，還是道歉比較好吧？比方說送她一件小裙子」

【21樓】草莓牛奶最高：「呀咧呀咧，躁動的年輕人就是屁大點事都能當錢揣著，還是作業不夠多覺悟不夠徹底。決定了，下學期的作業翻倍！」

【22樓】小豬一米八：「……21樓哪個學校的老師，我絕對不會上你們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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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小豬一米八：「最近這個虛擬偶像好像很火的樣子，哪裏都有她的廣告。」

【24樓】草莓牛奶最高：「是梅莉醬！魔法少女什麼的最棒了！銀桑我啊最喜歡幼女了！」

【25樓】不動之沉默者：「感覺樓上的老師非常不正經……沒問題嗎他的學生……」

【26樓】欺詐天才：「虛擬偶像不靠譜的，誰知道網線那頭是男是女呢～說不定是摳腳大漢噗哩～」

【27樓】草莓牛奶最高：「不準樓上侮辱我心愛的偶像！銀桑我啊看人眼光可是很準的！梅莉醬一定是個超——級美少女！」

【28樓】胡桃夾子：「死宅真噁心。」

【29樓】石頭：「不要打岔，樓主還需要幫助。」

道歉嗎……鶴丸國永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稍稍坦白一點自己做過的事情。

【30樓·樓主】紅色丹頂鶴：「……我曾經往她被窩裏塞了幾條蛇，還給她剃了個禿瓢，道歉有用嗎？」

【31樓】掌中老虎：「沒用，揍你。」

【32樓】名古屋很可愛：「沒用，揍你。」

【33樓】和睦是好事：「雖然討厭戰鬥……但是絕不代表會任人宰割。你該被揍。」

【34樓】喜歡小裙子：「如果有人這麼欺負我，我哥不會讓他活過十秒的，樓主安息吧。」

【35樓】純情眼鏡：「……原來不是戀愛劇本，是驚悚劇本啊。」

【36樓】不動之沉默者：「欠揍吧樓主。」

【37樓】很鹹的金槍魚：「阿諾……樓主還是盡量躲開她吧。」

鶴丸國永憤怒地摔了手機！

氣得睡不着了可惡啊！

「早啊退醬，早啊小明。」第二天早上，三日月宗近捧著三日月明放在床邊的熱茶走進前屋。五虎退正在吃飯，三日月明正在穿衣服。

「早上好歐尼桑。」五虎退乖乖問好。

「你要去哪？」三日月宗近看到三日月明一身緊身運動服套上毛衣開衫，裹着白色棒球棉服，正在把竹劍包背在身後。

他看看錶，有點詫異，「這才七點。」

「征十郎想讓我去看看他們學校的劍道部，據說帝光劍道部總是闖不進全國大賽。」三日月明拉上棉服拉鏈，想了想又圍了條黑色圍巾，整張臉都埋在了圍巾下。

她愁得嘆氣。

「初中的全國賽都進不去，這得多弱。」

「帝光還沒放假啊。」三日月宗近打了個呵欠。瞥到餐桌上豐盛的早餐，頓時幸福地冒泡，「啊呀呀，有妹妹就是好，竟然能吃到早飯。」

「嗯，以後我都會做飯的。」三日月明沒什麼表情，但是話的內容卻很溫和，「我先送退寶上學。」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煩姐姐……

「我想看看退寶的學校。」三日月明揉了揉弟弟的小腦袋，拎起給弟弟做的便當，「順便把你在學校的宿舍退掉。

「不用住校了，以後我會在家裏。」

五虎退鼻子突然一酸。

他覺得之前還害怕三日月明會變得疏離的他真是太過分了。

三日月明牽着五虎退，想了想對着宗近補了一句：「午飯我回不來，大概。」

「……哥哥忽然開始討厭起那個紅髮小子了。」

「征十郎才不會介意。」三日月明噗嗤一笑。

畢竟他現在……

三日月明推開家門，就看到一輛加長林肯停在門口。看到三日月宅有人出來，後排的車窗降了下去，露出紅髮小少爺那張高冷的臉。

畢竟征十郎現在進入了中二期，都帶上單眼美瞳裝邪龍真眼了。

說不定下一階段就是下一個海藤瞬，往手臂上纏繃帶，隨身攜帶武器，說什麼「我是絕對的」、「違逆我的人必須死」之類的中二台詞了，嗯。

「你這隻美瞳真自然，什麼牌子的？」三日月明帶着五虎退坐上後排，一進去就被車裏的暖氣吹得眯起眼。她熟門熟路從身邊的儲物隔取出一罐常溫的草莓牛奶打開塞給五虎退，自己從紅髮少年旁邊的小冰箱裏撈起冰鎮的草莓牛奶，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下去。

「冬天在暖氣房喝冰的草莓牛奶並不是什麼好習慣。」赤司征十郎對五虎退點點頭，「好久不見，退，明。」

「哥，早上好。」五虎退明顯和赤司征十郎的關係很好，叫起哥來連前綴都不加。

「征十郎真不懂得享受，就是這樣才能體會到高科技的美妙嘛……別岔開話題。」溫暖的暖氣配上劃過喉嚨抵達胃部的冰涼，三日月明舒服地嘆氣，突然湊近坐在對面的少年，眯着眼睛打量那隻金色的眼睛。

一紅一金的一對眼睛直視湊近的女孩，莫名透著些冰冷。

但是三日月明絲毫沒有感覺到那股冷意。

「怎麼找不到邊緣呢……？」三日月明納悶了，找不到邊緣不說，原來非常鮮艷的紅色瞳也被非常棒的遮蓋住了，金的純凈清澈又漂亮。

哪家美瞳質量這麼好？

她也有點想買。

「哪家店？」三日月明說問就問。

「……這不是美瞳。」

「後天虹膜異色症？」三日月明一驚，「虹膜毛樣體炎可是會損傷虹膜的，赤司叔叔沒帶你去醫院？」

「不是病。」

「不是美瞳不是虹膜異色症，難不成還是邪龍真眼嗎？」她翻了個白眼，徹底認定赤司金色的左眼是帶了美瞳。

看在赤司在她不在的時候一直照料著五虎退的份上，三日月明大度地決定不和小氣不分享美瞳店鋪的男人計較閨蜜之間的公平、公開、公正問題。

不過這個小氣不分享美瞳店鋪的男人在其他方面還是很好的。比方說聽到三日月明要去幫五虎退辦退宿舍手續，赤司便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掛斷之後就告訴三日月明一切搞定，完全不需要她去浪費時間。

御曹司家的人就是厲害。三日月明嘖嘖稱奇，不計前嫌抱緊了小氣大佬的大腿。

尊嚴誠可貴，金錢價最高！

「對了，謝謝你這幾年幫我照顧退寶。」送走五虎退，三日月明這才正起面色，對赤司征十郎鄭重地道謝。

五虎退能在白選館學院讀書，還結識了裏面不少優秀的學生，完全靠赤司家在其中疏通關係。

對她很好的征十郎的媽媽赤司詩織很早就去世了。就靠征十郎的父親赤司征臣和三日月明父親的那點稀薄同學情誼，三日月明不相信赤司征臣還會特地關照昔日同窗最小的、從來沒見過的兒子上什麼初中。

所以這一定是和她從幼稚園一起長大的赤司征十郎的手筆。

「征十郎=好人」這個等式在她腦袋裏是無法撼動的公理。

「你如果真感謝我的話。」赤司征十郎抬眼對對面的女孩說：「就該去洛山。」

「可是洛山在京都啊，我可捨不得再和退寶分開三年。」

冰帝隔壁就是白選館學院，從一邊大門走到另一邊大門不超過五分鐘。

「而且你肯定要拉我當苦力。不行，我的新小說要儘快寫完，沒空。」三日月明摸摸下巴，靈機一動，「要不你來冰帝？

她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太棒了：「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麼擺着東京這麼多高中不上便要跑去京都……來冰帝的話你也方便吧？我記得冰帝的籃球部還不錯，不過也就是還不錯的程度，正好適合你——」這個抖S馴獸。

赤司征十郎「啪」一聲合上手裏的《大操盤手》，面無表情盯着三日月明。

「新小說，還想不想出版了？」

「好好好，大佬我知道了，是因為那個叫什麼跡部的在對吧？」三日月明擺擺手，「搞不懂你們這些大佬的操作……因為對方在那個學校所以不去什麼的……」

「只是不想耗費時間在無謂的碰撞上。」快到帝光了，赤司把書放回座位下的儲物格，「如果和跡部同在一個學校，競選學生會長會耗費不少時間。」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同樣優秀且野心勃勃的年輕人被放在同一個平台，自然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客觀摩擦。

「也對。」三日月明歪歪頭，「赤司叔叔允許你繼續打球的條件里就有拿到年級第一和擔任學生會長這兩個吧？」

赤司頜首。

「聽說那個跡部正好是學生會長還是兩年年級第一呢……」三日月明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說：「征十郎你想，我也是為你好，雖然說怕麻煩，可你也想和他較量一下吧？我在冰帝正好能幫你（在成績上）試試跡部。但如果我去了洛山，你就拿不到第一了。」

聽着三日月明狂妄的發言，赤司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自見到幼馴染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他笑着走下車，親自走到另一邊給三日月明打開車門，接過她手裏的竹劍包，輕輕俯首在她耳邊說：

「你大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