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口大黑鍋

第十章 兩口大黑鍋

聽了這話,魚恩的第一反應是義昌公主起了殺心,第二反應就是跑。

還好身邊有個人老成精的鄭粹,這才沒讓他做出這個失敗的決定。

「少爺且慢,事情還沒到非跑不可的地步。」

說的很淡定,可聽的人不淡定。在他看來,現在是古代,沒有那麼繁瑣的身份系統,更不會有沒有身份證,一步難動的現代難題。遇見這種事,跑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從此海空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反正現在生活不如意,倒不如換個地方,換個身份生活。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到了鄭粹和武氏兄弟這裡,這番話就變成了笑話。

「老弟想的有點簡單了。只要老弟不跑出大唐,從此以後就會淪為黑戶。讀書,入仕這些正途就不用想了。甚至買地都不可能,因為土地交易官府需要路引。現在要是跑了,老弟以後連我們兄弟都不如,只能找個大戶人家做家奴,任由驅使,毫無自由可言。」

武甲說完,鄭粹緊跟著又補一刀:「至於假身份倒不是沒有,只是動則幾十萬錢一張的路引,少爺咱們買不起。」

人老成精不是說老人真的會成精,而是一種比喻。人生閱歷會隨著時間增加,事情見多了,經歷的多了,考慮的也就更多,更全面。

「而且少爺有沒有想過,一旦事情敗露,武家兄弟怎麼辦?」

「老弟不必為難。大不了我們兄弟遠走高飛,反正也是賤命一條。」

武甲倒是滿不在乎,可是魚恩又怎會不顧他們的死活?

魚恩不傻,一條走不通的路怎麼繼續考慮下去?心思急轉間,忽然想到個兩全其美的妙計,正好把對他威脅最直接的兩個人都算計在內。

「家老,咱們是不是可以這麼干……」

聲音壓的很低,卻絲毫不影響三個人專心致志的聽。鄭粹聽得連連點頭,武甲聽得驚為天人,武丁聽得感激涕零。

鄭粹點頭是因為少爺這個計策確實不錯,至少能在短時間內緩解性命之憂。短時間內,那些想殺少爺的人,非但不會殺,反而會祈求少爺能多活幾天。

武甲是個農民,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天書也沒有讀過,思想淳樸,聽見這麼坑人的計策怎會不驚?

至於武丁,人家連保命的辦法都沒瞞著自己,明顯是把他當成自己人,又怎會不感動?現在武丁越來越覺得這位駙馬爺不是普通人,這個朋友交得值!

「少爺,計策雖好,可也只能保得了少爺一時平安,並非長久之計。這些人只會越來越記恨少爺,怨恨會隨著時間堆積在心裡,時間長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擔心不無道理,時間不僅可以消弭仇恨,更能讓仇恨滋長。

幾人思慮良久,還是鄭粹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要是少爺能考上進士就好了,進士的功名可不像少爺雲騎都尉的勛銜。只要能考上進士,少爺就成了天下文人學子的榜樣。再有人想無緣無故動少爺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掂量掂量天下學子的憤怒,至少也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何況只要功名在身,天下哪裡去不得?各路節度使都會待如上賓,未必非得待在長安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魚恩也認為,這確實是個辦法。有功名在身便是官,就算補不上實缺,也能給節度使做個幕僚。社會若是真黑暗到隨便殺官的地步,魚恩還會活到現在么?

「只是進士好考么?我聽人家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連武甲都知道,可見進士在唐朝確實不好考。

就在眾人都陷入沉默之際,魚恩忽然說了句:「可以試試,試不通再想它法。」

並不是魚恩狂妄,而是真有幾分底氣,因為他知道一點,唐朝的進士主要考詩詞歌賦,又以詩和賦為最。身為現代學生,背過那麼多古詩,古文,抄一兩份應該沒問題吧!

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眾人也只能寄希望於魚恩能考上,至於希望的多少,誰也不會寄託太多。

事情商量完,剩下的便是做。他們現在要做兩口大黑鍋來給人背。

……

綠染白融萬物蘇,奼紫嫣紅生氣足。登高遠望繽紛色,滿眼皚皚天地枯。

一首小詩說的便是春夏秋冬。現在正是初秋,登高遠望的好時節。身為一個官二代兼駙馬爺,魚恩這時候不登高遠望嘗嘗鮮怎麼說得過去?

於是在會昌元年初秋,魚恩在鄭粹的陪伴,武家兄弟的監視下,登上大雁塔,觀看夏末秋初的美景。

這時候的大雁塔並不高,只有五層。可是意外的發生可和它有幾層沒絲毫關係,剛走到第二層意外就發生了。

正當魚恩在二樓欣賞風景時,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可憐的穿越者就這麼變成空中飛人,三百六十度自由落體,綻放出四腳朝天的優美姿勢,發出噗嗤這種動聽的聲音。

「駙馬爺跳樓了!」

「少爺掉下去了!」

「有人掉下去了!」

「這是誰家的傻子?」

「哪位仁兄認識?」

「快看……」

一時之間呼和聲此起彼伏,人群也顯得有些慌亂。

一邊心中默念老天保佑,一邊用最快的速度穿過慌亂的人群。剛到樓下鄭粹就發現比自己快的人太多了,魚恩周圍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自家少爺影帝般的演技這時又發揮用場,只見魚恩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塵土,然後望向二樓方向,一臉懵逼的嘟囔:「剛才是誰推我?」

人群當然不會給他答案,之所以這麼問完全是為了配合鄭粹下面的演技。

只見鄭粹衝過人群,面朝二樓方向,瞬間在少爺身邊跪下,一個勁兒的磕頭,嘴裡大聲哭訴:「樓上的大俠,老奴求您放過少爺吧!以前的事早已塵歸塵,土歸土,我主僕二人不求報仇,只求能苟活於世。您就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活路不行么?」

磕的是梆梆作響,哭的是痛哭流涕,喊的是撕心裂肺,演技滿滿的一百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這時才知道,原來是仇殺。只是這仇家也太著急了,人家才爬到二樓就下手,只摔了個狗啃泥。就不能等爬到樓頂再下手?可惜了一出四分五裂的好戲。

當然這麼想只是少數心思不良的壞人,更多的人現在只關心另一個問題,這人是誰?和誰結的仇?

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只見有兩個人往這跑,一人高呼:「駙馬爺,您沒事兒吧!」

另一人悲聲訴道:「駙馬爺您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不然我們兄弟回去可怎麼和公主殿下交代?

大家恍然,原來是駙馬,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公主的駙馬,出門居然只帶一個下人兩個護衛,也太寒酸了點。多帶點人至於這樣么?

也許是因為身體太壯,也許是因為身上鎧甲不方便,總之武甲兄弟鑽人群遠沒有鄭粹方便。兩人大急,無奈之下,只能一邊往裡使勁兒擠,一邊高喊:「我們是義昌公主府的,快讓開,快讓開!」

神補刀,早就設計好的神補刀。魚恩的名號早就傳遍長安城,聽完這句話誰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

人群中馬上就有萬事通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並且胸有成足的說道:「原來是這個廢物,難怪會這樣。」

人的好奇心勝於一切,馬上又不明所以的人問:「兄台這位是誰?」

更有人好心提醒:「兄台切記禍從口出,公主府的事情咱們還是少說為妙。」

「哈哈哈……」這人先是大笑幾聲,表示自己不害怕,然後才解釋:「諸位放心,這位乃是義昌公主駙馬魚恩。甘露寺梟首鄭注的兒子,能活著已經是先帝恩賜。」

馬上有人投以崇拜的目光,嘴裡附和著:「魚恩,余恩,原來如此。身為鄭注的兒子,能活著確實是先帝余恩。」

萬事通不只有一個,有些人總是喜歡在別人面前賣弄,以顯示自己博學多聞,換得幾聲讚歎。

馬上又有人介面:「有件事兒諸位可能不知道,這位駙馬爺在公主府連下人都不如。若不是先帝聖旨,義昌公主怎會嫁這種人?義昌公主眼光獨到,看中的是相爺侄兒李玉李公子。而且我還聽說聽說,慎之已經成了公主殿下幕上賓。」

為了顯示自己更博聞,他甚至用上了李玉的字,慎之。

「這位兄台說的倒是挺詳細,不過還有些需要補充,聽說……」

再多的話魚恩就聽不到了,因為鄭粹已經帶著武家兄弟扛起魚恩遠遠地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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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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