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夏日的傍晚，夕陽漸漸落下，剩下幾抹餘暉。風吹過來帶著一點涼意，這種天氣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許喬陪著葉墨在病房裡待了會兒，和他看了兩三集蠻火爆的偶像劇后，道，「今天天氣很好，我推你去樓下逛逛。」

她前世就看過那偶像劇了，並無多大興趣。

而葉墨的注意力壓根就沒放在偶像劇上，而是在許喬身上，許喬感受到了，有一點不自在。

葉墨就坐在輪椅上，露出和熙的笑容，「好，房間里有些悶，確實應該多出去走走。」

「嗯。」許喬起身推著他往外走去。

葉墨在醫院待了快一個月了，許喬也照看了他那麼久，基本每日都會燉湯送來給他喝。

他恢復的很好，聽醫生說，再過幾日，就能試著下地走路了。

……

樓下公園長著的常青樹木高大，投下大片陰涼，草坪修剪的整整齊齊，錯落擺放著長椅。

穿著病服的人在公園打拳鍛煉身體，護士小姐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病患隨意走著，也有坐在長椅上聊天打發時間的人。

許喬推著葉墨慢悠悠的走著，漫無目的。等到了五點半，六林就會過來接她回家。

不遠處，有個身體健朗的老爺爺推著個老奶奶沿著條石板路，很慢的在走，時不時俯身跟老奶奶聊上幾句，有說有笑的。

夕陽下，他們的剪影顯得美好。

葉墨看到后，有感而發：「喬喬，等我們老了之後，也會像他們一樣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吧。」

葉墨和許喬並未複合，那日葉墨醒來，對她言明了他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求是什麼后，之後的相處過程中，他沒有把許喬當做前女友看待，行動和言語總帶著幾分愛意，他從未掩飾他想得到她的決心。直接撕開了曖昧的外衣，劍指中心。

許喬對他有那麼一點愧疚，沒有迴避，但也沒有接受，默默履行著她自認為要照顧他至康復的責任。

她並不是沒有談過戀愛的純真少女，對他話里話外的撩撥，透露出來的熱烈感情，可以儘可能的做到忽視，觸動自然是有那麼一點，她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在六林他們看來，葉墨和許喬的相處樣子和情侶無異，複合是遲早的事情。

許喬看著那對老人，心有所觸動。

如果真能找到一個人，相識相知相伴，老來再互相依靠，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在許喬的認知里這難於上青天，她為數不多的幾段戀愛中，結局都不是很好。但能和一個人談一場熱烈的戀愛，不求天荒地老、長久的在一起，似乎也是不錯的。沒有期待的話，戀愛起來會輕鬆的多。

恰恰她對愛情並沒有多少期待，清楚的明白愛情就如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漂亮璀璨過，但會有消散的時刻。愛情也是，熱烈期一過，終會歸於平淡，隨之而來的東西，不會太過美好。當然傅霆那樣的變態除外，他時刻都保持著對她的新鮮感，擁有滾燙的愛還有快讓她窒息的佔有慾。

許喬對葉墨是有感情的，但一直很克制。在葉墨出車禍之前，她一直以為葉墨不過是玩玩而已，他偶爾投入的幾點真心，是為了在這場愛情遊戲里獲得更好的體驗。

車禍這事兒一出，許喬不那麼認為了，所以她愧疚地主動來醫院照顧了他那麼些天。

這些時日許喬看到了葉墨想要重新追回她的決心，她不確定在葉墨的窮追猛打之下，她會不會鬆口答應和他在一起。

她深知自己性子的弱，這種弱體現在其中一方面，就是容易妥協。重回一世，並不會讓她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有很顯著的改變。在她對他有感情、有愧疚感，而葉墨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的情況下，和他複合這事更容易發生。她在猶豫，內心在搖擺，她知道拒絕葉墨沒有用，少年的執拗不是勸他三兩句話，就能讓他變得通情達理，並為人著想的。

其實倆人都認真的談一場戀愛也無妨，但許喬看到那一雙和傅霆相似的眼睛，心裡總有那麼一點不安，忍不住猶豫退縮。

想到此，她想到了前些日子那個被分手的深夜，許喬在心裡對自己許諾過的話，她要掌握戀愛的主動權，至始至終。

如果掌握了戀愛的主動權的話，她就可以在感受到危險時就提前做出撤退的選擇，那麼自身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許喬把葉墨推到了角落處的長椅旁，說：「在這邊坐一會兒吧。」隨後她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她看著那兩位散完步要回去的老人，開口道，「他倆能在一塊兒到老，真的很好啊。」好到讓她這個旁觀者羨慕。

葉墨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感情，並試圖說服她接受，「我們老了之後，也能夠相互扶持照顧，如果你願意跟我在一起。」

許喬沉吟道，「葉墨，和你相處了那麼多天，我知道你對我懷有什麼樣的感情，我對你也是有一點喜歡。」

終於肯鬆口了嗎？！

葉墨清俊的眉間帶著喜悅，「喬喬，你是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只有一個要求。」許喬從旁邊的灌木上，揪了幾片葉子下來，摺疊又摺疊。

「什麼要求？」

在葉墨心裡許喬一向通情達理，提出的要求不會太過分。

他基本也能猜到一二，缺乏安全感的她，或許會想要時時查崗，確保他沒有做出背叛她的事。這些事他都是能做到，他半點都不煩許喬時時打電話過來，這是她在意他的表現，他該給她安全感，讓她在這段戀情里保持安定的心。

「我呢，想掌握戀愛的主動權，也想要在戀愛中得到足夠的快樂。如果有一天，我覺得戀愛的感覺不對了，不高興了，或者你背叛我了，我想分手的時候，你必須得答應我。那一次你就不必再挽回了，也不必再追問我跟你分手的原因，」看著跟傅霆有那麼一點相似的眉眼，許喬還是怕的，怕他有一天會變成傅霆的樣子。許喬決定，如果他待在她身邊的時候，讓她感到危險了，她會果斷的決定分手，但這對於葉墨來說多少有些不公平了。分手歸根到底，成了她一個人的事情，他沒有半點拒絕的機會，因此她道，「你考慮清楚再回答，我不急的。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很苛刻，我知道的。」

葉墨沉默片刻，「我答應你。」

許喬勸葉墨想清楚，「你不再考慮考慮嗎？這個要求，對你來說一點都不公平。」

葉墨笑笑，「戀愛，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先愛上那個人，姿態總是低一些，投入也多一些。

這並不代表他從戀愛中獲得的快樂，會比許喬少。

如果他對許喬足夠好，他不信許喬會跟他分手。

他自以為了解許喬的性格，善良敏感，又有那麼一點倔，不會做出殘忍自私的事情。

他微笑道，「喬喬，真好，你又是我的了。」

後來的某一天，葉墨無比後悔他答應了許喬這個要求，近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