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2001年5月(1)

一個身穿晚禮服的混蛋，居然爬到喬治?華盛頓大橋上，揚言要從橋上跳下去，令交通幾近癱瘓。時代廣場，聯邦調查局的偵探會同紐約警察局的偵探，正在與一名集命案、搶劫、強姦和綁架罪於一身的在逃犯展開一場槍戰。與此同時，我的專車在四十七警區的警察局門前停下來。一名四十三歲的男子，涉嫌強姦並殘殺十一歲幼童，剛剛被逮捕歸案。四十七警區警察局外圍，攝影記者以及憤怒的居民們聚集在街道兩側。嫌疑犯被押往警察局的途中，不停地有人發出憤怒的吼聲：「殺人兇手！」「我沒殺人！」克萊倫斯?莫斯爭辯道。但是隨即，他又輕聲說了一句，「我真的非常後悔。」莫斯向警方供認，案發當天，他一整天將自己關在家裏，邊喝啤酒邊吸毒品。後來，鄰家女孩，十一歲的塔米來敲房門，想邀請莫斯的孫女一起出去玩。莫斯於是撲了上去，將塔米蹂躪了長達半個小時。塔米拚命反抗，莫斯掐住塔米的脖子，直至她昏死過去。莫斯發泄完獸慾之後，將昏迷著的塔米丟到她家所在的公寓樓門外。當塔米的父親發現倒在血泊中的女兒，塔米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在被急救車送往醫院的途中，塔米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四十七警區警察局辦公室，我向記者們簡要介紹了案件的全過程。探員們的表現是出色的。沒有他們循着蛛絲馬跡，將莫斯鎖定為嫌疑對象，並最終從莫斯身上打開缺口，這件案子不會如此迅速地被破獲，我向探員們表達了由衷的謝意。我懷着沉重的心情離開警察局，默默地鑽進我那輛沒有任何警方標識的黑色專用汽車。當警察這麼多年，經歷的血腥場面無數，然而，每每看到無辜的孩童遭到歹徒的毒手，我心底那團憤恨的火焰便熊熊地燃燒。現在是晚上八點鐘，我的一天是從早上五點鐘開始的。不過，今天的工作遠沒有結束，接下來，還有兩場晚宴和警察局的一台晚會等着我去參加。在車內的前排座位上，我的安全小組的兩名成員正在靜靜地等候我下達新的指令。常常，我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會置身於紐約市警察局局長的辦公室。偶爾，我會從辦公桌里取出那枚曾經屬於老羅斯福總統的金質警徽，提醒自己所肩負的責任。很難有人能夠真正理解，身為紐約市警察局局長究竟意味着什麼。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世界上，紐約市警察局局長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職位。它不僅僅意味着我要擔負起美國最大的市政警察局的管理，讓供職於一百多個駐地的四萬一千名警員，總計五萬五千名員工投入有效的運營；它更意味着，我將對紐約市八百萬居民以及每年數千萬遊客的安全負責。作為國際大都市的紐約，曾一度因犯罪率持續飆升，使它的安全信心指數瀕於崩潰的邊緣。經過八年的不懈努力，這座城市正在逐步走出低谷，紐約市居民以及遊客的安全感成為這座城市能否再度輝煌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2000年8月，在我就任警察局局長的那一天，我許下兩個承諾。其一，我將不遺餘力地確保紐約市的繁榮，進一步降低犯罪率。就在我作出這個承諾的同時，美國的全國犯罪率已經開始有明顯的抬頭趨勢。其二，我將帶領警員走出阿馬杜?迪埃羅事件的陰影，整頓警員士氣，修復警員與社區，尤其是少數民族社區的關係。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為了信守承諾，每天十八個小時的工作量是我的必修課。我經常每周工作六天，甚至連續七天不分晝夜地工作。2001年5月的這一天，我剛剛在汽車裏打了個盹，車廂里的車載電話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卡內奇餐廳」剛剛發生一起事故。事件乍聽起來像是一起搶劫案。保安小組的兩名成員操控著車內的四部電話。坐在前排座位上的索尼?阿切爾回過頭，對我說：「頭兒，那邊有五人中槍，其中兩人當場死亡，一個估計快不行了。」我對司機邁克?桑切斯吩咐道：「立即趕赴現場。」數分鐘內，我們的汽車已經警笛大作地駛上西線高速公路，在長長的車流當中迅速地穿行着。五十七號大街上，四輛摩托警車進入待命狀態，見到我們的汽車駛來，隨即與我們會合，兩輛摩托車在前面開路，另外兩輛殿後，在紛雜的車海當中開出一條通道。「卡內奇餐廳」位於第七大街和第五大街交叉口的一座大廈的底層，地處曼哈頓正中心的位置。餐廳的風格古樸，吸引著大批遊人，已經成為曼哈頓標誌性旅遊點之一。此刻，餐廳的外圍聚集了大批警員、記者、食客，以及正準備去附近的歌劇院欣賞歌劇的觀眾們。我在聽取了簡短的事故報告之後，走上大廈公寓的六樓。一個小時前，一位名叫珍妮弗?斯塔爾的女人居住在這座公寓裏，此人曾經是一名電影演員，生前靠販賣大麻為生。在公寓的一扇房門上，有一張字條，上面羅列著不同成色的毒品價格，從三百至六百美金不等。2001年5月21日這天晚上，珍妮弗正在公寓裏招待幾位朋友，聽見有人在大街上按響她的公寓門鈴。珍妮弗認識這個人，那是一位不入流的音樂人，名叫西恩?薩利。珍妮弗為西恩打開公寓大門，卻發現，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兩個男人。而且，他們手裏握着手槍。來人喝令珍妮弗的朋友們趴到地板上，其中一個男人用膠帶將他們的手腳綁死，西恩則押著珍妮弗進到她用來儲存大麻的房間。珍妮弗的一些資金也放在這個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