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愛護超級英雄

被帶入警局不到一個小時，安德文就從安德文·羅利變得了凱文·羅利，一個三個月之前還不存在的安德文的雙胞胎哥哥，一個因為弟弟意外死亡而茫然無依的年輕人，在失去親人的痛苦裡孤獨地在月下旅行，意外發現了一處布滿危險設備的廢棄工廠——然後還在第一次進入那個工廠的時候被人打昏送到了警局。

事實證明，他不僅是一個沒有道義的反派，還是一個出色的撒謊者，用他驚慌的神情和茫然無措的言辭清晰地解釋了一切，並且很快由於沒有任何證據被釋放了。

因為警方雖然接到舉報，卻不能在工廠里找到任何指紋，就在搜索結束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工廠里的設備自動爆炸，銷毀了一切證據。

安德文從警局出來以後，對著奧利維亞露出了狡猾的微笑。

「至少你知道你沒找錯對手。」他笑著說道：「而且現在我的身份又變成活人了，所以你連殺死我的可能性都沒有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在你那個可笑的原則里你抵死也不願意當一個殺人犯。」

「你可真是一個有天賦的表演者。」奧利維亞嘲諷地說：「你真的以為警方不會發現你入侵他們的系統創造了一個假的安德文出來嗎？假的就是假的，遲早要露出破綻。」

安德文臉上露出了那種帶著鋒芒的笑容：「不，親愛的。凱文·羅利真實存在，是比我大三分鐘的殘暴的哥哥。」

他的語氣輕鬆，彷彿在講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我在七歲的時候和他發生爭執，用刀割開了他的喉嚨。」

奧利維亞覺得這實在是太噁心了。

要知道她可是一個有底線的反派，對這種敗類的反派已經不能再討厭了。

但是安德文的故事還在繼續：「那之後我假扮他經常在同學家裡住，或是我們在吵架永遠不同時吃早餐，我們從不同時出現，我父母到了三年之後才恍然醒悟他們的兒子其實只剩下一個了，他們想去報警，所以我不得不把他們埋在了凱文的旁邊。」

他說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聽著，奧利維亞，我頂煩你這樣的人，我之所以要做一個殺人犯就是因為我討厭那些規則，而你，偏偏要把那些令人噁心的條條框框帶到我們的世界里。」

他低聲在奧利維亞耳邊說道：「像你這種人一輩子都別想當一個成功的壞人。」

說完之後，他忽然大笑著離開：「把我送到警察局？自縛手腳？別鬧了，你根本就沒有成為反派的資質。」

奧利維亞恨不得擰斷他的脖子，但是為了她的原則，她還是忍了一步。

不，決不能當一個下作的反派！

艾薩拉憤怒地上前一步：「這真是太過分了，我現在就去砍了他給你出氣！」

奧利維亞說：「算了。你以後還要做□□者統治世界，名聲臭了就不好了。」

艾薩拉說：「可是現在放他走，再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更何況我們雖然耗得起，但是你哥哥的審判迫在眉睫了。」

兩個人站在大街上對視良久以後，奧利維亞堅決地說：「無論如何，我可是一個有原則的反派，並不好因為一個沒教養的反派的煽動就自降身份。我們先回去，辦法一定有的。」

她和艾薩拉並肩走了兩步以後，忽然說道：「他逃出來這件事先別告訴彼得。」

艾薩拉深有同感：「對，做壞事絕對不能帶超級英雄。」

奧利維亞用怪異地目光看了他一眼：「不，我是怕他打擊太大，受不了自殺。你知道的吧，我們不能多一個自殺者了，這就太丟人了。」

艾薩拉：「……」

說實話，奧利維亞最不喜歡的反派，殺人犯排在第一位，亡靈就排在第二位。

奧利維亞不喜歡殺人犯是因為他們的卑鄙與下作，而她不喜歡怨靈，則是因為他們的群體意識太強。

奧利維亞一直無法理解的就是：你既然已經是可以自由改變自己樣子的靈體了，為什麼偏要把自己搞得那麼醜陋呢？滿身血漿、眼眶突出、衣服還破破爛爛，就為了保持死前飛樣子？

既然已經是一個鬼了，就不能好好做一個體面的鬼嗎？

但是，為了調查的進一步進行，奧利維亞不得不去拜訪那個第二個被栽贓到西蒙頭上的倒霉蛋了。

奧利維亞其實一直對鬼魂有著極度的偏見：她一直以為慘死的鬼魂應該及時報復殺害他們的人，但是他們不，他們偏不，他們就宅在自己家裡，嚇一嚇搬來的倒霉蛋們。

實在是太令人不齒了不是嗎！

第二個死掉的人是西蒙的老師，一個經常喜歡上課批評西蒙做事不專心的老頭子，年紀不小了，死法也很凄慘，和第一個相差不多。

警方認為西蒙的動機是報復，雖然越獄專門報復一個罵過自己的老師有點不靠譜，但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結局就是這樣。

但是在奧利維亞看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試想對一個反派來說，批評是多麼特殊的誇獎啊！

可是沒有人會相信她的，唉。

很幸運的是，第二個慘死的人竟然是一個有夢想的死人，他在死後勇敢地變成了一個惡靈！

但是卻變成了一個……死了以後追去不聽話的小孩家裡催他們寫作業、不寫完就擰斷他們脖子的沒有前途的鬼魂。

奧利維亞唯一還算欣慰的是，這個鬼畢竟還喜歡到處跑，不是一個死宅，也算是很有追求了。

奧利維亞的計劃是，聯繫到這個刻薄的老頭的鬼魂，向他提供殺死他的人的線索。要知道，對於一個有教養的反派來說，僱人殺人和利用別人殺人都是令人不齒的事情，但是督促鬼魂復仇，卻是高尚而又令人尊重的。

奧利維亞找到這個生前就刻薄、枯瘦的老頭的鬼魂的時候，他正在一戶小孩子家的書桌里探出腦袋，威脅這個孩子如果再抄作業就用長長的舌頭將他勒死。

奧利維亞是一個尊重死者的人，於是她很有禮貌地說：「金斯利老先生，我們已經知道殺死您的兇手了，您難道不想復仇嗎？」

刻薄老頭的鬼魂說道：「你們在開玩笑嗎？我可是在做我這一生最喜歡的事情：強迫小孩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而你卻要如此不識相地在這種時候打擾我嗎？」

奧利維亞說：「可是他殘忍、卑鄙地將您殺害了啊！」

刻薄老頭說：「那又怎樣呢？反正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殺了我反而使我的靈魂得以保存，而且我活著的時候總是受到人們的討厭，而現在，他們愛戴我！」

說著，看向那個蜷縮在床上哭泣的孩子：「你還不過來撕掉借來的作業？」

小孩被嚇得嚎啕大哭，立刻衝過來一把撕碎了借來的作業。

刻薄老頭說道：「看，我正在享受我的人生呢！」

奧利維亞：「……」

艾薩拉：「……」

奧利維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真是惡靈中的敗類。」

艾薩拉：「我們要不要就地宰了他？但是如果我們把他消滅了，我們可能就做了一件好事，這可不好。」

就在他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的空當，刻薄老頭又轉頭對著小孩嘶吼：「你只會撕了別人的作業，就不會完成自己的作業嗎？」

小孩早已經嚇傻了，立刻從書包里拿出課本，兢兢業業地學了起來。

奧利維亞不可置信地呢喃著：「真是敗類啊。」

這時候，奧利維亞的手機叮的一聲響，收到了一條消息。

信息來自彼得。

——要開一個慶功宴嗎？

艾薩拉同情地拍了拍奧利維亞的肩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彼得還指著他救了你哥哥以後你把他介紹給你父母認識呢，作為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

奧利維亞：「……他已經腦補到那麼遠了？我只知道食人魔路易莎每次選中一個新的食物的時候要請回家裡介紹給她爸媽。」

兩個人同時感慨道：「超級英雄啊。」

並肩站了一會兒以後，奧利維亞擔憂地說：「我要是不請他開慶功宴，他該不會很難過地吧。」

然後，她果斷拿起手機，給彼得回消息：

下周三開慶功宴。

艾薩拉看著她發送消息，忽然察覺到哪裡不大對。

他思考了片刻之後，猶豫地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下周三不是你哥哥出庭的日子嗎？

奧利維亞頭也不抬地點點頭，繼續發消息：謝謝你的幫助。

艾薩拉：「……如果沒錯的話，那不就是你哥哥被判死刑或是無期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