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上課鈴響，待人群散去，車厘子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就聽到旁邊花姒輕柔的詢問。

「夏志，你那天真的發燒了嗎？」

他們在同一個考場，那天…花姒眸光輕閃，想起走廊上那對身影，男孩溫柔秀氣的側臉，女孩嘴角燦爛又陽光的笑容。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

「沒有。」夏志給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接著面色平靜的解釋。

「坐在前面太明顯了，我喜歡清靜。」

「這倒也是…」車厘子聽完微微點頭，隨後突然高興了起來：「這樣我們座位就不會隔太遠了哎！又可以抄…不，問你題目了！」

夏志神色未變，只是眼裡流露出淺淺的笑意。

花姒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子：「真好，你們兩個還在一起，我一個人要去前面了。」

「姒姒…」車厘子方才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難過的抱住了她。

兩人從初二那年就認識，那時花姒剛轉學過來，車厘子永遠記得那一幕。

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講台上，一頭漆黑的長發披肩，小巧精緻的瓜子臉，黑眸水潤清澈，唇小巧嫣紅。

渾身上下散發著和她們不一樣的光輝，莫名就讓人聯想到春日裡枝頭搖曳盛開的雪梨花。

那個時候車厘子還不知道這叫什麼，後來才明白，這就是氣質。

別人模仿不來，獨一無二的氣質。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人。

車厘子在底下看呆了眼，連嘴都情不自禁的微微張開，更別提那滿教室男生的起鬨聲。

然而這麼漂亮的花姒卻沒有人願意和她玩。

轉學過來一周，她都是安安靜靜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就連打水和去洗手間都是屈指可數的。

男生和她搭訕的不少，但都被不冷不熱的回絕了，女生在班裡大多都自成小團體，更重要的是，對於花姒生來的美她們並不喜歡。

甚至是嫉妒討厭的，再加上眾多男生的搭訕討論，讓這份討厭又加深濃烈了一倍。

年紀小的時候總是這樣，對於自己沒有擁有渴望的東西，出現在別人身上時，總是剋制不住的去嫉妒。

更別提那些隱秘不可說的少女心思。

車厘子每次看到花姒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總是會剋制不住的心疼，有好幾次想要上前和她說話，卻又止住了。

她雖然在班裡是一朵交際花，和哪個小團體都玩得很好，但對於花姒這樣漂亮的女孩子還是有些膽怯。

生怕自己唐突到她，就連平日里發作業本時對她都會輕聲細語幾分。

每次花姒會笑著和她道謝，白皙精緻的臉上是柔柔笑意，聲音輕緩又好聽。

車厘子更加喜歡了她幾分。

「唉…」

午後教室，車厘子趴在位子上幽幽嘆了口氣，前桌秦小彤立馬側身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問道：「笑笑！你怎麼啦——幹嘛嘆氣？」

車厘子目光落在花姒纖細單薄的背上，沉吟了一會方才開口：「我覺得轉來的新同學好可憐哦。」

「她？」秦小彤轉頭望了花姒一眼隨後奇怪的看著她：「你幹嘛心疼她啊？」大家都很討厭她啊！最後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咽了下去。

面對車厘子，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在她眼前。

活潑可愛的姑娘，又總是陽光燦爛的笑著，眼裡單純又純真，飽滿白皙的臉頰直教人想去捏一捏。

善良得不行，無論是誰需要幫助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時而像個充滿正義感的小女俠，時而又像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姑娘。

雖然她和夏志關係很好，但女生們對車厘子依舊是嫉妒討厭不起來。

反而是經常朝她打聽著夏志各種八卦事情，車厘子都會和大家分享著他們鄰裡間的趣事，坦率又真誠，於是大家更喜歡和她玩了。

「我覺得她一個人好孤單啊…」車厘子凝視著花姒的背影輕輕道，秦小彤頓時五味雜陳，一方面為自己隱秘的心思慚愧，另一方面又感慨她的善良。

「沒辦法啊…」秦小彤最後輕輕的說：「誰叫她長得這麼好看又不合群，還招男生喜歡。」

「不行！」車厘子恍若未聞般突然直起身子握拳，滿腔正氣：「我一定要做把她解救出來！」

花姒布滿烏雲的生活再次透進陽光，是從車厘子主動和她一起做值日開始的。

很特別的女孩子，就像是迎著太陽大朵大朵盛開的向日葵，充滿著蓬勃朝氣，任何事情在她眼裡都彷彿可以迎刃而解。

因為她，花姒漸漸被其他人所接受，可以很自然的和她們聊天一起玩，不再像個異類一樣被扔在一邊。

花姒很感謝車厘子，所以她總是儘力的對她好，小心翼翼又無比珍惜的守護著這段友情。

但是…

花姒輕輕回抱住了身上這人，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

「厘子，沒關係的，反正教室就這麼大。」

「可我還是捨不得你…」車厘子把頭枕在她肩上，聞著花姒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她總是這樣，像個公主，家世優良，講話永遠輕聲細語，衣著得體又精緻，靠近便能聞到淡淡香味。

真是完美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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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厘子放學回家時明顯悶悶不樂，夏志看著那個垂頭喪氣的人走出教室門，他極快的收拾好東西追了上去。

「喂——」夏志伸手扯住了車厘子的書包帶子，她被迫站在原地，然後仰起頭望天，乾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你傻啦？」夏志拍了拍她的頭，車厘子嘆了一口氣，又飛快的垂了下去，腰重重弓起，像是一隻鴕鳥。

連連挑釁都沒有達到效果，夏志不免有些擔憂，彎下腰去尋她的眼睛。

「你怎麼啦？」

車厘子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容，沉默的看了幾秒，垂眸搖了搖頭。

「沒事。」

她說完扯著書包帶子繼續往前走去，夏志跟在一旁，直到出了教學樓。

「怎麼，和我坐得近不開心啊——」他又拉住了她的書包帶，車厘子這次有了反應，掙脫他的手氣惱道：「你明明知道的！」

望著她閃爍著憤怒的眸子，夏志愣了兩秒，想了想方才試探問：「因為不能和花姒一起坐了？」

車厘子不答，低著頭默默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夏志大步追了上來，看著她低落的模樣又不知該如何安慰，過了許久，他才張了張嘴。

「沒關係，你還有我啊。」

少年清澈乾淨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車厘子神色微怔，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心裡的難過不舍卻一點點被緩解。

夏志看著那個依舊沉默的人，眼神不自然的閃爍兩下，隨後伸手扯了扯她的馬尾，聲音是故作的輕鬆。

「怎麼？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啦？」

車厘子猛地抬起了頭，瞪著他，像只齜牙咧嘴的小怪獸，但這幅模樣卻取悅了夏志，他淺淺的笑了起來。

終於不是方才那個死樣子了。

男孩白皙秀氣的面容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個輕淺的弧度，眉眼裡像是含著溫柔。

極好看，極其好看。

即使是從小看到大，車厘子依舊會經常被他這張臉給驚艷。

花姒和夏志，這兩人就是她心中顏值的巔峰。

漂亮的東西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心情愉悅，車厘子輕輕哼了一聲決定不和他計較，顧自上前去取了自行車，夏志跟了上來。

「待會到我家打遊戲嗎？」

「不去，我媽會嘮叨死我的。」

「也是，都高中了，你再不努力考不上大學就完了。」

「夏志你個烏鴉嘴，滾滾滾。」

風中傳來了兩人的聲音，自行車載著少年少女漸行漸遠，夕陽餘暉落在他們身上，絢爛又美好。

最好不過年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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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座位活動浩浩蕩蕩的進行了，整個教室都是桌椅挪動的聲音，即使只有短短一個月，大家也都對自己的桌椅有了感情，堅決要把他們帶到自己的新家。

嘈雜紛亂的教室里，車厘子和花姒分別站在走道上，面對面，各自半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淚眼汪汪。

「卡其嘛——」車厘子朝花姒伸出手，哀聲痛呼，尾音拉長到可繞樑三尺，花姒伸手抓住了她，面色悲切。

「厘子——」

「不要走！」兩人相互對視，異口同聲的高呼，真是情濃感動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毫無情緒的聲音。

「麻煩讓一讓。」

離別愁思被打斷，車厘子憤怒回頭，果不其然對上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伸出手指顫巍巍指向他，聲音悲痛。

「你這個薄情郎，沒看見人家正在依依惜別、嗎！——」

那個嗎字特意加重了一聲，夏志掀起眼皮用宛如智障般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一句涼涼的話語。

「車厘子，別演了，你這個表情真丑。」

「？！……」

車厘子呆在原地，腦海飛快思索著對策，還沒來得及用更加炫酷厲害的台詞來碾壓他時，一旁花姒率先開口了。

「厘子我走了啊，待會來找我玩。」

她說著搬著桌子往前頭走去，車厘子用眼神狠狠掃射了他一遍，隨後飛快跑了過去，幫花姒一起搬著。

「哎，姒姒，我幫你，來來來——」

夏志望著那個身影，無奈搖了搖頭，須臾，又想起了她方才那個模樣，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