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若不幸瞧見了,我會負起責任,娶你為妻。」

「不、稀、罕!」這個笑話不好笑也不受用,他瞧都瞧過了,她有要求過他負責嗎?她是恨不得他能從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你快一些,午後我們還能經過一處村莊。」

「知道了、知道了,我洗乾淨就上來……」

身後傳來的水聲不大,她是真的在洗沒在玩,她該慶幸現在並非嚴寒時節,否則他不會讓她沾半滴冷水。

「靖靖,我能否問你個問題?」

「問吧。」趁著姑娘她心情暢快。

「若你喜愛之人無法提供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還會對那人付出感情嗎?」他似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追着她跑,從未想過她的習性、她成長的環境會不會造成他們之間的懸殊。

他是武人卻非莽夫,話雖如此,他去過江湖、來過官場,兩者之間,江湖兒女渴望浪蕩漂泊的性子似乎來得更強烈一些。

對他而言,能與心愛之人執手共賞河山萬里、遊歷山明水秀便是夫復何求,他非胸無大志之人,也非野心勃勃之輩,他有想過要辭官離去當只閑雲野鶴,他現在唯一的私心就是……帶她一起走。

「不會有那種人啦。」她家大哥頂多只是嘴壞,要說真正的冷血無情,她估計是全段家上下公認的那位,她不太懂如何對人付出感情,只覺落井下石要來得更能令她歡快。

「我那是假設。」他毫不意外她口氣涼涼、沒心沒肺。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我真心愛一個人,就算他只是路邊行乞的乞兒,我估計也會一直陪着他吧。」雖然她自己都很難想像,「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江澈扯出一個微苦的笑容,一報還一報,有些事做錯了、錯過了,它就只會是曾經,然後錯誤的那一方必定會得到某種懲罰,他早該知道。

「阿、阿澈……」段靖宜的聲音傳來得好微弱,一陣划水聲之後是雜亂的「噠噠噠」踩水聲,她似乎已經上了水……

「你該不會遇到水蛇了吧?」

「你轉過身來。」還說一有事就會飛奔到她身邊,她現在人就站在他身後,他還背着身是要怎樣?

「你怎麼了?」他確定她已經穿好衣服了,否則不會大大方方地來到他背後。

果不其然,雖然頭髮還在滴答滴答掉著水珠子,好歹她已經把衣服穿妥,只是腳上沒有套鞋。

「我好像被什麼咬了,你幫我看看……」那張似玉雕琢的容顏上有絲絲蒼白,她咬着唇微微發顫,她總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遇到事時最怕死的也是她。

「哪裏被咬了?」江澈要她在一旁的岩石上落坐,在她面前蹲下,抬頭瞅着她。

「右腳小腿上。」

「還好。」換作其他難以啟齒的地方被咬他就無能為力了,只怕她不會像此刻這般跑來求助於他,只會一個人默默忍耐。

「一點也不好,你趕快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咬了我。」她自己不敢看,怕看了會嚇暈。

「水蛇。」揭開衣擺,捧住那隻玉足瞅去一眼,江澈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有、有沒有毒?」她在發抖,快暈過去了。

「有,都在滲著黑血了。」

「那你趕快幫我想想辦法呀!」他是故意的嗎?居然還那麼鎮定,還是說被咬的不是他,別人被咬再死十個也不要緊?

「我幫你把毒吸出來。」

換作平時,她一定一百個不情願,在這種攸關生死的情況下唯有退一步妥協,忍下想一腳踹飛他的衝動,看他俯身低頭幫她吸毒。

她吻過他不只一次,自然熟悉他唇上的溫度,可當他的吻落在膚上卻莫名變了質,恁地熱燙,害她感覺羞恥。

「你好了沒有啊?」她沒忘記這傢伙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色狼,雖說她多次倒貼不成功,便宜卻沒讓他少佔。

「再等一等。」

她是很想等啦,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無法平心靜氣地靜下來慢慢等待,他到底是在幫她吸毒還是在作怪呀?她怎麼感覺他是在舔吻呀?等等,書上說幫人吸毒不都要把毒血吐出來的嗎?可他……

「喂,姓江的,你該不會在耍我吧?」

「你怎麼知道的?」他抬頭之時嘴角噙笑,儼然昭示著蓄謀已久。

「你這混蛋!」她沒忍住,用另一隻纖足狠狠踹向他胸膛。

有人在鬧脾氣,直到他們找到村落坐在店裏用膳的現在,段靖宜也不願與他交談半句。

「來吃點東西吧。」

她不動筷他動,把色澤燒得油紅光亮的雞腿挾到她碗中,這才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杯苦澀粗茶潤口。

「幹嘛,想討好我呀?」才不領他情,話是這麼說,段靖宜卻動了筷低頭扒飯,順便吃起美味雞腿。

像這種鄉村野店,老闆願意為他們這些外來客宰只雞、做幾道菜,再燒來一壺酒水已算奢侈,與她在青羽城時的生活完全無法相比,她卻不挑,因為經過這些日子她突然發現跟他一塊用膳感覺還不壞。

「若沒記錯,我無時無刻都在討好你。」只是有人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是哦,真難為你了。」

「靖靖,我從未感到委屈。」挫敗也好,難受也罷,都是他在得知真相後作出的決定,即使她眼中已無他,記憶里也不存在任何屬於他的斷片殘影,他也從不後悔對她的付出。

「我是為你感到委屈呀。」她是想要得到他沒錯,可她不願給他感情,深埋在心底的排斥之感連她自己都找不着源頭,或許說討厭他只是借口,說白了她是好的想全部貪婪收走,壞的留給別人慢慢承受,痛恨也害怕受到半點傷害。

可是江澈傷害過她嗎?她不知道,每當正要細想,心臟就會被恐懼所支配,頭腦似遭尖銳冰刺襲擊,又冷又疼。

「請你放棄吧」這句話她一直說不出口,因為她比誰都要清楚,除了家人,在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只有江澈,不是江澈不願放棄她,而是她不想失去江澈。

這個人分明是後來才出現在她生命之中,在那之前他們毫無交集,他的出現卻讓她不得不把心中一小塊地方分出來給他,把他裝載進去,把誰放在心上,為誰表露喜怒哀樂,那樣好傻,果然她還是最討厭他了。

「各位大爺,裏邊請、裏邊請……呃,你們人有點多,也許坐不下,後面的幾位爺要不要先等一等?」

門外傳來一陣人聲熙攘,兩人抬頭望去,只見老闆領着三四個男子走進來,他們後面還跟着數十人。

「不必,我們不是來吃飯的,跟後面那些也不是一夥的,等找到人我們就走。」

飯館老闆心中直道稀奇,前面這四個說來找人,後面那堆生面孔又不像特地跑來他這兒吃飯的,他們這小村莊又沒什麼名人高人隱居在此,他這小飯館也沒接待過任何高官權貴,就只剩下先進來的那兩位年輕人。

那兩人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帶些許不老稚氣,但能看得出已非少年;另一人身形嬌小,臉蛋比女人還美,加上那乾癟似的身板子,瞧不出是男是女,這些人凶神惡煞,要找的是哪一位?

其中一人筆直走到他們桌前,分別在他們臉上掃上一眼后問:「你就是段靖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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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婦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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