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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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夜晚都是輾轉反側的。

沈琉睡在豐知行的旁邊,兩人第一次共一床,是因為沈琉極度不放心豐知行的安全,她擠上了他的床,堅持要求陪着他睡一晚。

許品來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在他心目里,沈琉准孫媳婦的地位已經被他狠狠剔除了。他甚至惡毒的想要是尋到了寶藏,索性連她一起結束在寶藏的洞穴里。

他看向沈琉的眼神愈發惡毒起來。

沈琉從不看他一眼,將門在他面前甩得海響。

這一夜,原本以為自己要守夜的沈琉因為在豐知行的臂彎里格外放鬆,睡得香甜無比,倒是豐知行哭笑不得的僵直着手臂,被沈琉枕了一夜,絲毫沒有睡着一分。

天亮的時候,所有人都起來做準備活動。

船準備了一艘,巨型的,帶着房間那種,其實也不用漂流幾天,然而所有人還是不願意遠離葉槐,也不願登錄最初的準備的中型遊艇。

所有人都寧願延遲一天到達寶藏也不願意同目標人物分開。

中午的時候,所有人都聚集在昨天宴席的地方,這次拱門直對的主席地位又換了桌位。團桌被換成了長長的條幾。

上面列著牌位。

沈琉一眼看過去,上面寫着豐糖,許茜,沈氏夫婦的名字。

葉槐站在桌前,手裏捏著三隻清香,畢恭畢敬的朝着牌位鞠躬,將香插進了香爐。

爾後他轉過身來,對所有人說:「如果要上我的船,出發前必須向所有的牌位敬香叩首。」

「你們欠他們所有人一個道歉。」然而他在心裏說的卻是,你們所有的人在他們面前下跪,這一路奪命寶藏很快就將你們送去見到他們。

他心裏恨得狠,臉上一點都不表露出來。

這些人都是卑劣的偽善者,同死者鞠躬跪拜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簡直不值得一提,每個人都捏著香一個一個跪拜過來。

輪到許品來的時候,他遲遲咬着牙不願意跪拜。

這裏有他的孫輩,他怎麼也不願意跪拜自己的孫輩。

「一個不磕頭,就大家一起不出發。」葉槐咬着牙一字一句。

所有人都催促着許品來,利益之前,再也沒有平日哥哥來弟弟去的偽善了。

許品來氣悶至極,心不甘情不願的再自己的孫女的牌位前三拜九叩,又敬了三柱清香,葉槐這才同意出航。

輪船收甲板的前一刻,有人匆匆乘着遊艇趕來。

一襲火紅的衣裙在風中烈烈搖擺。

「槐哥……」來人叫了一聲,就哽咽了。

葉槐眯着眼睛看向葉夜羨,並沒有說什麼,轉身帶頭進了船艙,葉夜羨愣了愣,跟在後面也進了船艙。

路過船甲板的時候,她一眼看到船尾蜷縮著的佝僂身影。

「槐哥……你等等我。」她很想告訴葉槐,程曦早已經潛入了船上。

然而葉槐對她比二十年前更加冰冷,甚至眼角都不斜視她一眼。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心愛的人不愛自己,而是心愛的人漠視自己呀。

她挑了個角落,坐在暗處,蜷縮起來。

所幸一切都很順利,無風也無浪。

中途午餐的時候,葉槐端著飯盆終於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你的飯菜。船上飯菜準備的急,並不能跟陸地比,湊合著吃吧。」他並不想同她多說一句,他明白這個女人為他付出了多少,但是同樣也清楚,她在他的背後將豐糖怎麼樣殘忍的殺死。

他曾經視她為手足,即便是她做了那麼多荒唐的事情,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她。

然而她不該奪走他此生的陽光。

他會將她一起留在寶藏處。

想到這裏,他冷冷丟下飯盆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一旦出海,許品來倒沒有給豐知行繼續注射藥劑。

豐知行靠在窗邊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琉握着他的手。

任由他沉默。

這幾天,他能夠消化的事情太多了。

船隻晃晃蕩盪在海上行駛了三天,這三天裏,所有人都安分得猶如良民一般,互相併無口角,靜默著等待靠岸。

最終靠岸的地方在一座不知名的孤島上。

島前礁石林立。

島上靠岸的石頭上都是鳥兒留下的白色糞便。所有人都露出嫌惡的表情。然而還必須要踏着這些走過去。

「坐標應該沒有錯,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初沈氏夫婦標註的坐標就在這裏。」

葉槐接過應急燈,率先走了出去。

這座島荒涼的很,連草都很少生,島上暗礁處處,最稀奇的是,島不大,卻在正中間的島中島上有小小的一座山。

那座島中島在島的正中間,周遭一圈細細的流水環繞着。

水流動着,遠遠看去,像是兩條小小銀龍盤著中間的寶珠在互相逆行遊動。

葉槐走過去,從懷裏掏出小小一個黑色蓮花座。

蓮花座中間是閃亮的花蕊,陽光從頂部照出,照在閃爍的花蕊上,折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射入了島中島的暗圓之處。

突然嘎達一聲,那兩條一直盤旋著細細遊動的水流停止了盤旋。

從地底深處生出一小節黝黑的台階。

那中間的石頭,像是活了一般,一塊一塊向旁邊挪開。

所有人都被這樣巨大的變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品來第一個反應過來:「阿槐,這就是寶藏的地方么?」

葉槐手持蓮花,眸色深深看向那黝黑階梯之下黑洞洞深不可測的洞穴。

「待會兒我會想下去,你們跟在我的後面,不要互相擠壓,這裏的島嶼被我祖先人工鑄造挖空,並不是那麼的結實。」他根本不想告訴所有的人,這裏傍晚時分,漲潮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海水淹沒,等到次日中午才會再次出現在海面上。

他壓根報了必死的心來到這裏。

他摸摸挎包里豐糖的骨灰,面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阿糖,我把我們的孩兒也一起帶來,我知道是我自私,本該為他留一線生機,然而我不捨棄他們,怎麼能另外面所有人信服呢?但是阿糖,我也帶了他心愛的人來,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就留在這裏吧。」他的內心是喜悅的。

他打開了應急燈,一步一步走下去。

地面帶着潮濕,撲面而來居然是新鮮的空氣。

這裏歷經幾百年的衝擊,居然依然空氣流通,事物如新。

許品來將豐知行和沈琉推在自己的面前,葉暮秋十分生氣,一把將他拽著並排了。用身體替自己的兄弟隔開了許品來暗地裏藏在袖子裏的槍口。

他早就敏銳的看到了,如果有一分的危險,就讓他為自己的兄弟貢獻一點做哥哥該有的責任吧。

葉槐回頭看見葉暮秋的舉動,心中動了動,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原本想要葉夜羨死在第一道石門之下的,如今看見葉暮秋維護豐知行的樣子,突然覺得看在這個兒子的面上,不要讓她死得那樣凄涼吧。

第一道門是游龍戲鳳的圖案。

葉槐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問在場的所有,有屬蛇的女性么?

他最清楚這裏面只有葉夜羨是屬蛇的,他雖然想要避免她死於石門下,但是想到豐糖臨死前被她殘害的種種場景,就禁不住想要她的皮肉也吃點苦。

葉夜羨同葉槐認識那麼多年,豈會不懂他的為人,此時也猜到他是想要為豐糖出一口氣,她早就從許品來那裏猜到葉槐已經得知當初自己加害豐糖的事情,她苦苦等著葉槐對自己破口大罵,甚至奪了自己的性命,誰知道,葉槐這一路居然平靜如常。

此時他點名屬蛇的女人,她心中竟然是雀躍。

近乎奔走一般衝過來,喘著氣指著自己:「我是。」

葉槐看她看向自己眷戀的眼神,故意別過頭,指著門上小小的洞,說:「將手反進去,洞裏有刀片,吃了血,門會打開。」

葉夜羨聽了他的話,心知手伸進去那門洞之中再無拔出來的道理了,心中凄涼,笑了笑,緩緩朝着門洞走去。

將手緩緩放了進去,手指將微微一疼果然門吃了她的血開始動了起來了。她的一雙手被夾着居然拔不出來。

其實這扇門玄妙不在於吃血,而是要獻祭開門的人一雙胳膊,沾了血的門洞上面滾動出了一把巨大鋸條,緩緩朝着葉夜羨伸進門洞的胳膊鋸來,只要得了血,門就會大開。

葉夜羨看向那巨大的鋸條閉上了眼睛,葉暮秋又驚又氣,就要衝過去幫自己的母親,誰知道有個人比他更快的沖了出去,在鋸條落下來之前,將自己的身體撲在了葉夜羨的一雙掙脫不了的胳膊上。

那巨大的鋸條咯吱咯吱將他的身體反覆鋸動,鮮血自他的身上狂噴而出,所有人都被濺射了一臉,驚得不得動彈。

只有葉夜羨流着眼淚看向對方。

是程曦。

他劇痛之下撐著身體,看向葉夜羨:「夜羨,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

那把巨大的鋸條來回鋸動,將他身體深深鋸開,他忍住痛,一口氣就要咽不下去,眼神血紅的凝視葉夜羨:「夜羨,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公主。」

那個主字含在他的喉嚨口,就此斷了氣,鋸條吃了力,又沾了血,咯噠一聲居然門打開了,卡主葉夜羨一雙手的機關居然也鬆了下來,葉夜羨顫抖著,流着淚將一雙手拔了出來。

葉槐看也不看她一眼,提着應急燈,率先進了洞裏。

葉夜羨淚流滿面,葉暮秋過來扶着她,她顫抖着手,將程曦含笑的一雙眼睛慢慢合上了。

她年輕的時候說過,自己要做葉槐永遠的小公主,葉槐笑着答應她,出嫁之前,她永遠是自己的小公主,程曦站在一邊聽了進去。

和程曦在一起狼狽為奸以後,程曦曾經半開玩笑半嘲諷的對她說:「葉槐不再當你是小公主,你在我程曦這裏,可以當一輩子的小公主。」

她一直以為程曦和她只有彼此利用的關係,原來,他一旦死去,她的心也是會痛的。

所有人都被剛剛一模血腥給震撼了,蜷縮在後面,倒是葉槐一派鎮定,這裏的寶藏機關並不多,一來地處荒涼之處,二來他的祖輩從來都是平和的人,那個游龍戲鳳的門,其實有更好的打開方式,只是他只想歹毒的報私仇而已。

他唇邊帶着笑,提着燈一路走下去,此時四壁已經是富麗堂皇。用金線勾勒出他祖輩的輝煌。

放置在兩側的珠寶已經相當精美。

……

「更好的東西在主室。」葉槐看向眾人,看見眾人都一副痴迷的樣子,笑了笑,提着燈走了進去。

他推開最後一扇石門。

倒是沒有任何機關,明晃晃的金銀珠寶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亮了。

「喜歡就多拿點。」葉槐笑着看向貪婪撲向珠寶的所有人。

所有人包括葉暮秋都跟着沖了進去。

沈琉扶著豐知行靠在一邊所有人瘋狂的撿拾,覺得這一刻無比虛幻。

「知行,我覺得氣悶,我想出去透透氣。」沈琉嘆息。抬頭看見葉槐看向他們的眼神,一副捨不得又痛下決定眼神。古怪的很。

豐知行嗯了一聲,扶着她走了出去。兩人剛走出主室,嘭一下,主室的石門突然就落下了。

兩人站在石門之外,呆若木雞。

「怎麼回事?」沈琉嚇得看向豐知行,彼此在眼中看到的都是恐慌。

「爸爸他……要將所有人都困在裏面!」豐知行驚覺葉槐的意圖,那石門之後是嘈雜的叫喊聲,沉悶的砸壁的聲音。

「如果我們也去撿那些……」沈琉突然悟出點什麼。

葉槐這是想要所有人都同歸於盡啊。

她看着豐知行瘋狂的再砸門。

心知這一切都是徒勞。

海水呼嘯著,在洞穴上肆虐,入口細細滲入水流。

「豐知行,不能再耽誤了,我們必須出去!」沈琉將他拚命的往外拉,海水正在往這裏面灌,他們要是再不走,很可能同裏面的人一樣留在這裏永遠再也出不去了。

豐知行的眼睛都紅了,他掙脫沈琉,到處尋找石門的開關。

「小六,我的父親,我的兄長,他們都在裏面。」他哽咽著。

沈琉拚命的拉着他,海水越來越猛烈。她終於一個手刀,將豐知行劈暈了過去。

海水來得猛烈,沈琉很怕同豐知行被海水沖開,她從腰間將自己的一對金球解下,用金鏈將兩人的手纏了幾十道。

爾後她將豐知行扛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這樣,萬一我們都遭遇了不幸,也是一處啦。」

海水倒灌進來,沈琉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洞穴回去的時候顯得十分狹長,她走得筋疲力盡,十分無助。

她想起自己來到這裏經歷的一切,時時都是危機,時刻都無法融入,此刻她有了豐知行,有了親愛的牡丹有了親愛的所有人,她還有很多話要對親人們說,還有很多甜蜜的事情要跟豐知行去做,她不能死在這裏。

不能……

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眼睛已經發花,她掙扎著,看向遠處,終於有一絲光線。

海水越來越多,她扛着豐知行的胳膊開始顫抖。

每一步都是竭力。

接近洞口的時候,她將豐知行甩了上去,再也沒有力氣了,她看看彼此手腕上系著的金鏈,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着決定解開它們。

解開第一圈的時候,豐知行的手指動了動。

解開第二圈的時候,海水已經漫過她的脖子,她再也沒有力氣上去啦……

解開第三圈的時候……

她終於嗆了水,昏昏沉沉地漂浮起來。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劈開波瀾,將她用力穩妥地抱了上去。

她終於眼睛一黑,徹底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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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也能撼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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