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16)

69.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16)

仁顯三十四年,二皇子謀逆逼宮,明甲軍及其將領魯冀反叛,皇帝大怒,遣錦衣衛、府前衛與千機營三軍平定叛亂,卻因氣急攻心於當日駕崩。

三天後,太子唐宣德繼位,改號康寧。

隨後,在群臣義憤填膺的抗議中,本打算網開一面將弟弟關進牢獄度過餘生的新帝不得不遵從國法,大義滅親,含淚賜白綾給景泰王闔府上下數百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處死。

「按我大梁律法,叛者誅九族,念在二弟是皇室子弟的份上,朕不會追究旁系氏族。」

「然明甲軍飛騎將軍魯冀,屢次受父皇封賞,不但沒有感念龍恩浩蕩,反倒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罪無可赦,依律處決全族。」

這個全族,可不是魯冀一家這麼簡單,而是包括父族母族妻族……約有八個大家族被連根拔起,死亡人數多達一百五十多人,刑場幾乎是被血洗了一遍。

行刑那天,一長排囚車從市集經過,中心最受歡迎的大酒樓里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在二樓安靜的隔間里,一位綠裳女子靜靜地注視著街道上即將執行死刑的囚犯們,嘴唇微微抿著,黛眉輕蹙,表情似乎在惋惜,又好像是諷刺。

「阿姐,你原來在這裡!」女子身後推門而入的少年,穿著素色的衣袍,長帶當風,襯著秀氣的臉龐,完全就是話本里描寫的那些風流雅緻的貴族公子。

綠裙女子回眸看了弟弟一眼,美麗的臉龐一半映照在窗外的陽光下,另一半則隱沒在黑暗裡,清幽姣好彷彿半開的白海棠。

「恆兒,你說因果輪迴……是真實存在的嗎?」她的神情恍惚,像是在問他,又好像在自語。

少年愣了一下,沒對上他姐的腦迴路:「什麼因果?」

紀蓉沉默片刻,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繼續看那些囚車裡原本是天之驕子、現在卻卑賤如泥的魯家人。

「阿姐是在同情他們嗎?」紀恆跟過去窗邊看,彷彿明白了紀蓉糾結的原因,「唉……誰叫魯家硬是要上偽君子的賊船呢?不過今上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

「呵,豈止如此?」紀大小姐忍不住勾起一個冷笑,「受控於魯冀的數萬明甲軍,現在全都被流放到荒涼的北地自生自滅,還有原來的二皇子黨……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被親姐夾雜著快意的表情嚇了一跳的紀恆只能訥訥附和:「是、是啊!」

真奇怪,為什麼他姐每次一提起二皇子的事,就會變得很嚇人?

少年偷偷咽了口口水,試探著說:「多虧阿姐識人有道,老早就讓我注意避開錢侍郎,我們家才沒有被那二皇子牽連。」

「不是這樣的。」紀蓉的腦海里回放著前世那人登基時意氣風發的模樣,語氣冷得可以結冰,「就算他真的利用恆兒搭上了我們家,我也有辦法讓他痛不欲生。」

「嗯……啊?」紀恆雖然已經完全接受了親姐的強勢,但依然被她話語里的意味震驚,「你這也太誇張了吧,姐?」

「以恆兒為線,供其錢糧,取其信任,搜其情報……然後,找其敵人,斷其耳目,先捧后殺之——」紀蓉的眼神彷彿穿透了樓下的人群,望見了更遙遠的東西,「恆兒,如果你想真正傷害你的敵人,就靠近他,親近他,了解他,然後……找準時機,踩死他。」

「就是【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意思嗎?」紀恆怔怔地呢喃道。

「沒錯。」

「可是阿姐,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讓我直接去接觸錢越,而是去找……」

「你是說顧首輔嗎?」紀蓉側頭看著弟弟輕巧一笑,「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是二皇子最大的敵人哦。」前世她為了渣男苦心經營商鋪,網羅情報,其中令她吃癟多次的就是這個首輔大人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到後來二皇子登基時,也情願擯棄前嫌,以國士之禮待他。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好端端地,我們家為何要摻和一腳皇子之爭?」紀恆是個讀書人,向來秉持傳統的士大夫思想,就是中庸之道,「朝中那麼多大臣都裝聾作啞,阿姐你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叫我送什麼情報給顧大人——」

這件事發生在數月前,先帝壽宴中毒昏迷的那段時間,一度困擾了紀恆很久。

「恆兒,既然現在塵埃落定,我可以稍微給你透露一下,」紀蓉朝著弟弟眨了眨眼,「我叫你遞給顧大人的密函,是關於魯家的情報哦。」

正巧這時樓下經過的那輛囚車,就關押著魯府的女眷。

「看到這個女人沒?」她伸出手指示意紀恆往下看,「她叫魯嫦曦,還邀請過我去參加她的賞花會,恆兒應該有印象吧?」

紀恆盯著囚車裡,戴著手銬腳銬,髮絲凌亂臉色慘白的女子,慢慢地點了點頭:「真想不到她會變成這樣……」他記得很清楚,當初這個女人還跟自家姐姐並稱『京城雙姝』,現在已經狼狽得連街邊的野妓都不如。

只能說,世事還真是無常啊。

「她跟二皇子來往密切,還特地在宴會上跟我示威……」紀蓉想起當時的情形,不禁失笑,「這不正好告訴我魯家與二皇子的結盟之事嘛。」

紀恆的額頭沁出幾滴冷汗,他覺得這不是魯家小姐不小心的問題,一個賞花斗詩的宴會而已,誰家女眷會思路跑偏到前朝的皇子爭端上?

也就他姐獨一份了。

「情報就是通過細枝末節,想別人所不能想,然後賣給需要它的人。」紀蓉拍了拍她弟的肩膀,「恆兒,你今年在翰林院只能混個不入流的編書職位,但只要搭上了顧首輔這條線,表現好一點,三年內至少能混進五品,甚至跟父親平起平坐呢。」

「姐——這、這不可能吧?」少年臉上露出羞赧的神色,拚命擺手,「大家的資歷都是要慢慢熬的……」

「那顧首輔以平民之身,十六入仕,不過十年便官居一品,又算什麼?」

「顧大人那是管仲轉世,這樣比有失公正……」紀恆低聲囁嚅道。

「算了,不說這個了,」紀蓉勾唇,眉眼間含著無奈,「總之現在太子登基,首輔那邊記著我們,在新帝面前美言幾句就是莫大的好處了。」

「上次見到顧大人,他與我閑話了幾句,似乎發現了情報不是我跟父親撰寫的,」紀恆有點遲疑地看著親姐,「我實在隱瞞不過,便稍微透了點你的事。」

「無妨,反正功勞橫豎都會記到汝陽侯府上。」

紀恆回憶起當時身著官袍、溫潤如玉的顧青,心中忽然一動:「姐,顧大人今年二十有六,聽聞尚未娶妻,且一向潔身自好,是京中難得的青年才俊——」

綠裙女郎挑了挑眉,似乎理解了弟弟的意思:「恆兒,你這是想給姐姐做媒?」

「阿姐……」少年見她臉上並無任何閨中女子應有的羞澀,不由得急了,「你已經拒了父親說給你的好幾門親事,我知道像阿姐這般容貌與智慧兼具的奇女子必定不甘嫁給普通人家,也只有顧大人這種萬里挑一的天縱之才,才能與您琴瑟和鳴吧……」

「等等……」紀蓉想說點什麼,卻又被對方打斷。

「阿姐先聽我說,此次謀逆案若是沒有你的情報在前,就算是顧大人也會感到棘手吧?更何況他還特地找我確認情報的出處,若是知道這全盤都是阿姐在操控的話,或多或少也會產生幾分欣賞之意吧?」紀恆為了親姐的婚事可謂是操碎了心,也由衷覺得只有顧青這樣的存在才配得上他的姐姐,「姐,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只要你答應,小弟會想盡辦法助成這段良緣。」

看到弟弟都掏心掏肺到這種程度了,紀蓉唇邊彎起一個柔軟的弧度,態度也很坦誠:「恆兒,此事無需再談,絕無可能。」

「為什麼?」紀恆不解地皺眉,「小弟可以斷言,京中沒有任何未婚兒郎比得過他。」

「你的消息也太滯后了,罷罷罷,我說給你聽,這還是京城最新的八卦呢。」女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自嘲般輕笑道,「首輔大人現在可不是我們這些未嫁女子可以覬覦的,因為已經名草有主啦。」

雖然不太懂「名草有主」是什麼意思,他姐嘴裡總會時不時蹦出幾個叫人一頭霧水的新詞,但紀恆隱約理解了她拒絕的原因:「莫非是因為救駕有功,聖上為他賜婚了?」

「沒錯,」紀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顧忌著什麼,「不過……你想知道是誰嗎?」

「雖然與我毫無干係,不過你想說就說唄,」紀恆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為何擺出這副表情?」

紀蓉抿了抿唇,她很清楚壽宴那晚弟弟就被永樂迷了眼,近來賦詩作畫全都以「花」為主題,簡直快要走火入魔了。

本來她不想用這個消息刺激他的,可是理性告訴她必須快刀斬亂麻,讓紀恆繼續陷進「駙馬夢」里,實在是遺禍無窮。

「那麼,恆兒你聽好了——」紀蓉的聲音很平靜,「首輔大人臨危救駕,帝心大悅,將於三月後讓永樂長公主與他定婚。」

空氣頓時安靜。

少年的心好像被什麼挖空了一樣,涼颼颼地灌進風來。

他甚至不知道要擺什麼表情,只好維持著先前的神色,就如同帶上了一張被時間凝固的面具。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氛圍才被打破。

他彷彿夢遊一般呢喃著:「哦……是這樣嗎……」

原來,那位公主殿下,也要嫁人了啊。

#

宮中也同樣為了這個消息熱鬧非凡。

永樂公主,不,現在應該稱作「長公主」,一旦開始議婚,就意味著要出宮辟府了。

不少宮人都表示了深深的惋惜,因為永樂長公主一走,深宮中就少了一大美景。

比春日繁花盛開更美妙的風景。

當然,私心之餘,大家還是對這件事喜聞樂見的。

畢竟皇宮剛被鮮血浸染,需要這種好事來沖沖煞氣。

不過,也有臣子上奏疏指責公主應當遵從禮制守孝三年,但無論是新帝和顧相都不是好相與的人物,唐宣德拿出了蓋有老皇帝印信的遺囑,宣布「公主的終身大事乃父皇遺願」,按祖制守孝期最低為三月,公主滿期后必須儘快成婚,以敬老皇帝在天之靈。

而那些喋喋不休著「父死三年不得議婚」的老古董們,很快就被調崗到了各種雜角旮旯的職位上,仕途無望,連苦都叫不出來。

只是下黑手的並非顧青,作為大梁文官集團的領導,底下能人輩出,一堆鬍鬚飄飄的老頭為了權勢甘願自稱「首輔門生」,老臉都不要了,更何況為顧青解決那些嗡嗡亂叫的小蟲子?

顧青甚至都沒有示意,底下的人就已經為他辦得妥妥帖帖,不出兩日,朝堂上反駁的聲音都沒了。

總而言之,永樂長公主的婚事順順利利地運作起來,主要負責部門的管事人,也就是禮部侍郎,正好是顧首輔最忠實的「門生」,為「老師」的婚事可謂大開綠燈,極其高效地完成了準備工作。

然而,無論周圍的人給予了怎樣的祝福,作為當事人的花綿卻無法對此欣喜。

她從消息宣布的當天,就去勤政殿質問長兄為何要擅自決定她的婚事,然後被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堵了回來。

在新帝眼裡,妹妹的婚姻在自己的安排下已經完美無缺,所嫁之人是大梁最傑出的俊才,也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師,家中沒有雙親,也沒有姬妾,等妹妹的公主府建好后正好可以讓他住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牽挂。

花綿脾氣一向軟和,從不與人爭吵,可是這一次卻難得鬧起了性子,怎麼都不肯接受長兄的安排。

新帝剛剛登基,事務堆積如山而且無法逃避,哪裡有時間應付她?

但是小姑娘是他看著長大的,對她稍微凶一點都不行,他會不忍心,所以只能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了顧青。

「綿兒這幾日總是鬧個不停,還望老師多多進宮開導一下她。」唐宣德真的扛不住了,他親妹那副長相本來就容易讓人心軟,特別是淚凝於睫、含怒帶怨的時候,他覺得心臟都被融化了,只想立刻反悔這門婚事,讓她展顏。

為了維持最後的理智,唐宣德只好選擇避而不見。

他首先是一個皇帝,然後才是一位兄長。

而早朝後被留下來,去「開導」花綿的顧青——

「臣遵旨。」男人臉上總是運籌帷幄的神色,這一刻終於露出了一點破綻。

或許這點破綻……應該被稱為「苦惱」更合適一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被動戀愛法則[快穿]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被動戀愛法則[快穿]
上一章下一章

69.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