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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

看到顧晏,顧大老爺一臉嚴肅,也十分震驚。

小兒子是文官,就算身後不錯,但是有官職在身,如何能到這前線來?而且還是一個人來的。

「拜見父親。」顧晏朝着自己父親行禮,而後直接問,「順王呢?」

「你過來是找順王的?是不是京里出了什麼事?」見兒子一臉急切之色,且瞧著樣子,也是快馬加鞭一路趕過來的,便直言說,「自從陛下調走了忠孝跟仁義后,咱們顧家被嬴家軍打得一退再退。」

「好在還有順王在。」顧大老爺身為主帥,不但坐鎮軍中,也常常領兵上戰場。

此刻,他身着鎧甲,整個人身上臉上也是灰撲撲的,瞧著十分狼狽。

「今天早上,順王親自帶兩千精兵出發去了茂山,他打算繞過茂山抵達嬴家軍後方,夜裏燒了嬴家糧草,斷他們後路。」

若是沒有糧草的話,嬴家撐不了幾日。

顧晏垂眸凝神細細思忖會兒,便對自己父親道:「兒子這次來,是設計瞞着陛下的。」

「為何?」顧大老爺十分詫異,「澄之,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設計瞞着陛下過來?這可是欺君大罪啊。何況,他還是有官職在身的。

顧晏如實將情況一一說與父親聽,他覺得,既然陛下能夠暗中對祖父老人家動手,想必是也察覺些什麼了。而且,陛下這個人實在是不能深入去想,越想越覺得不是明君!

與其輔佐這樣的君王,繼續助紂為虐,讓他置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不如趁早幫扶一位明君上位。

甚至,顧晏一直都懷疑,上輩子之所以死得莫名其妙,正是因為他太過信任這樣一個善於偽裝自己的陛下。

顧大老爺不敢相信!

聽兒子說了這樣的秘密后,顧大老爺一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有些崩潰了。

從小就受祖訓,要精忠報國,他也是從小就這樣去做的。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原來他盡職盡責效忠了幾十年的陛下,是那樣一個手段殘忍的小人……他總覺得有些開始懷疑人生。

「澄之,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沉默良久后,顧大老爺才問兒子。

兩個兒子都十分出息,他如今老了,不如兒子們睿智。

所以很多時候,遇到很多大事的時候,他也會問一問兒子們的意見。

顧晏嚴肅說:「找到順王,告訴他真相,然後一起勸退嬴家。如今大康四周蠻夷都趁大康內亂而想討點便宜,這種時候,必須一致對外。」

他微垂了頭說:「我也知道,順王知道這個真相后,想必會崩潰。但是兒子相信,憑兒子這些年對順王的了解,他一定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顧大老爺卻是有些猶豫,他怕萬一順王知道真相后,直接與嬴家合謀呢?

「你就這麼肯定,順王會聽你的?」

「澄之,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辦不好,不但大康百姓受難,就連你,怕是也性命不保啊。」

顧晏道:「兒子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負父親在兒子身上所寄與的希望。」

顧大老爺沉默一瞬后,立即嚴肅說:「好!」他抬手在顧晏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望着跟前的這個兒子,「父親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功。」

顧晏是半夜離開的,之後帶着幾個死士直接騎馬奔赴蒼山,他希望可以在順王趕至蒼山前,找到順王。

顧晏一路快馬加鞭,半道上幾乎是半點都不停歇,直到後半夜才趕往蒼山。

只是等他追上順王所帶的那兩千精兵的時候,卻被告知,順王已經親自帶着一百兵悄悄殺去了嬴家營帳,吩咐他們埋伏在這裏,若是嬴家軍殺過來,讓他們推這些巨石下去。

「顧大人,您怎麼也來了?」

說話的是順王府的一個府兵頭頭,從前是認識顧晏的。這回順王親自來前線打仗,他也跟了過來。

顧晏說:「此事說來話長,等我先去找你們王爺。」

「顧大人,您知道王爺在哪兒嗎?您這樣去,萬一破壞了王爺計劃怎麼辦?」

顧晏道:「你們守在這裏先別動,我會去找你們王爺解釋。」

說罷,顧晏也不容那些人再多言,直接跳至馬背離開了。

順王偷襲嬴家軍,他也是沒打算活着回去,他是抱着與嬴氏父子同歸於盡的想法。

天還黑著,但是嬴王的營帳里卻亮着燈火。

嬴氏父子兄弟三人都在,順王也在。

但是順王卻被五花大綁綁着,一左一右還有兩個人舉著大刀架在他脖子上,但是順王卻無所畏懼。

嬴王哼道:「你也不過如此,如今落在我們父子手裏,我們倒是要看看,那皇帝小兒到底是更喜歡你這個寵妃之子,還是更喜歡他這個江山。有你在手做人質,我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皇帝老兒給我們跪下!」

「你做夢!」順王一臉陰沉,冷冷睇著嬴王說,「有本事你便殺了我。」

「殺你?」嬴王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你都這樣了,你以為你還能活着走出去嗎?殺你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等你的價值用完了,本王一定親手割下你這顆腦袋。」

順王刺激他說:「你知道你那個皇后妹妹是怎麼死的嗎?她是本王殺死的!」

「本王端著毒酒去的冷宮,也是本王親手將那毒酒灌進去。本王按着她的腦袋,那有毒的汁液一點點流進她嘴裏,她根本無力反抗!哈哈哈哈哈~爽快,簡直太爽快了!」

「住口!」嬴王大怒,忽而離座上前來,抬手就是左右好幾個耳刮子,「本王殺了你!」

「父王!」嬴鴻喊住人,「他在激將,父王可千萬別上了當。」

嬴王已經舉起長劍的手這才停住動作,虎眸虛眯了下,高高舉起的手才緩緩落下來。

外面卻有士兵衝進來,跪下說:「王爺!顧王求見。」

「顧王?」嬴王想不到,「顧澄之他不是在京城嗎?怎麼也跑到這種地方來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繼續問那個小兵,「可是看錯了?」

那小兵說:「他說他是顧王殿下,小的不清楚。」

「讓他進來。」嬴王不怕,一撩袍子,轉身坐了回去。

等顧晏走了進來后,嬴王望着他,這才大笑起來。

「澄之!你來幹什麼?」

順王頗為焦急,以為顧晏是見他身涉險境,這才親自冒險過來救他的。

顧晏只是側頭看了眼順王,沒說話。

「顧澄之,你來這裏幹什麼?」嬴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來也是送死的?」

顧晏道:「我死不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嬴王不能殺順王殿下。」

嬴王哼道:「你說不殺就不殺?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本王談條件?」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嬴王與世子說,還請嬴王殿下屏退左右。」

嬴王一愣。

心裏是怕顧晏會暗中搞什麼小動作的,但是又想,這裏是他的地盤,想這顧家小子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來。

於是,他吩咐人先將順王押下去好好看管起來,又讓嬴鵠退下去。

嬴鵠不肯:「有什麼事情,非得避着我?父王,我看這個顧澄之不懷好心。」

他冷哼:「父王可別忘了,兒子這條腿,就是顧家小子打斷的。」

嬴鴻道:「讓你下去你便先下去,回頭再說。」

「父王!」嬴鵠喊。

嬴王也不理他,只讓他下去。

嬴鵠暗中狠狠瞪了顧晏一眼后,這才不情不願走出去。

等整個營帳里只剩下嬴家父子跟顧晏后,嬴王才說:「有話就說,有屁趕緊放。」

顧晏嚴肅看着嬴王道:「嬴王難道真的想殺了順王嗎?嬴王以為,陛下會為了順王而放棄江山?」

「你以為,陛下就算不放棄江山,也會為了順王而妥協嗎?」

「王爺若是這麼想,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你是什麼意思?」嬴王不懂。

坐在旁邊一直未有動身的嬴鴻,聽后也是微微蹙了下眉心,顯然也是不太明白。

顧晏道:「皇后的確是順王殺害的,但是,這是陛下設下的圈套,是陛下故意讓順王殺死皇后。」

嬴王冷著臉說:「這本王知道。順王是宸妃之子,他恨皇后害了他母妃!」

顧晏卻是搖頭:「順王根本不是宸妃的兒子,順王才是皇后的兒子,是嬴王殿下你的親外甥!」

嬴王握在掌心的劍忽然掉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

「你說什麼?」他不相信,「你再說一遍!」

顧晏越發嚴肅起來:「我說——順王才是皇后的兒子,而太子殿下是當年的宸妃之子。嬴王想必是還記得二十七年前太醫院的那場屠殺,當年有一個林姓的神醫被陛下請進宮裏來,幫忙治陛下的頭疾……」

「後來,林神醫也在那場屠殺中被殺死了。」

「嬴王難道就沒有想到,陛下為何要痛下殺手去殺死那麼多太醫嗎?」

嬴王來回踱步,顯然也是想起那樁往事了。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嬴王說,「老小子當年說太醫院裏的人都是受皇后指使,欲要陷害宸妃。所以,都被他殺死了。難道,不是?」

「不是。」顧晏搖頭。

嬴王父子顯然都是從沒想到這些,相互望了眼后,都等著顧晏繼續往下說。

顧晏道:「皇后與宸妃的孩子先後出生時辰差得不遠,陛下當初之所以大開殺戒,那是因為他當時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他偷偷換了皇后與宸妃的孩子。」

「陛下偷換孩子,為的就是想讓皇后所出的皇子將來與嬴家作對。這是他精心佈置的一個局,如今他終於做到了。」

「他成功讓順王殺死自己親生母親,如今又逼着你們甥舅為敵大打出手。若是嬴王殺死順王,或者說,順王殺死你,都是陛下願意親眼所見。」

嬴王卻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好,精彩,說得真是精彩!」他鼓掌。

顧晏道:「嬴王不相信嗎?」

「我為什麼要相信?」嬴王覺得莫名其妙,「你是顧家人,如今咱們兩家對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難道,全憑你黃口白牙說的,我就得相信嗎?」

顧晏道:「嬴王難道沒察覺,其實陛下早也忌憚顧家了嗎?」

「讓顧嬴兩家自相殘殺,最後陛下坐收漁利。」顧晏道,「嬴王是不是曾經還懷疑過,我並非顧家之子,而是皇子?」

嬴王道:「我管你是不是皇子!你是顧家人也好,是皇子也罷,總歸都是我們嬴家的敵人,又有什麼區別?」

顧晏見在嬴王這裏說不通,便望向嬴鴻:「嬴王想不透徹這些,想必世子心中有數。」

嬴鴻道:「父王說得未必不對,你想讓我們信服你,總得拿出理由來。」

顧晏說:「當年林神醫有個徒兒,想必嬴王還記得。她當年沒死,如今人就在顧家。」

嬴王道:「我還是不信。」

顧晏又道:「世子妃如今的下落,我知道。」

嬴鴻卻驟然起身。

顧晏道:「人好好的,陛下命令全城的人緝拿她。但是,陛下沒拿到人,她被救了下來,如今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嬴鴻手漸漸攥緊,明顯此刻心情是激動的。

嬴王說:「小心他是騙你。」

顧晏道:「這麼大的事情,在下不敢欺瞞。」

嬴王道:「此事我們已經知曉,來人,先將他綁下去,等我們父子商議后再說。」

顧晏又道:「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顧晏:「順王身份的事情,嬴王若是想說,也得尋一個合適的機會說。親手殺母,我怕他會接受不了。」

嬴王沉默一瞬,沒說話,只抬手示意小兵將人拖下去。

「你怎麼看?」

等顧晏離開后,嬴王直接問嬴鴻道:「難道他說的話,你真的相信?」

嬴鴻說:「是有幾分可信。至少,陛下對顧家也是忌憚,並非全心信任。更何況,如今讓顧家與嬴家打,的確是折損兩家的兵。」

「那你的意思是……順王……難道真的是?」嬴王覺得可怕,「若真是這樣的話,這老小子的心思實在是太可怕了。難道,從二十多年前開始,他已經開始謀算了嗎?」

「偷換孩子,為的就是讓身上流有嬴家血液的皇子來跟我們嬴家打,讓宸妃那個賤人的兒子坐享其成?」

「媽的!老子一定要親手殺死他!」嬴王氣憤,但是又怕顧晏是欺騙他們的,「會不會這是顧家的戰術?」

嬴鴻說:「兒子也不清楚,眼下只能賭了。」

「顧晏口中的皇帝,的確也是我們看到的皇帝。也虧得顧家還不算太傻,終於知道自己也不過就是陛下手中利用的一柄劍了。」

頓了頓,嬴鴻又說:「若顧澄之沒有說謊,嬴家跟顧家可以聯手合謀,助順王登基。」

嬴王道:「若順王真是身上流着嬴家的血,讓他登基做皇帝,我也是沒有意見。不過,顧家小子的話,我不能輕易相信。他想說服我,必須給出強有力的證據。」

嬴鴻略想了一瞬,說:「不如兒子暗中派人回一趟京城。」

這一個多月來,顧家與嬴家處於休戰中,雖則還是對陣為敵,但是卻沒有再打過一回。

等到嬴鴻的人去了京城到了顧家探了虛實回來后,已經是三月份了。

順王才是皇后的兒子,這讓嬴家父子都沉默了。

「去!把順王給本王請過來。」

這回,嬴王用的是「請」字。

「等等!」那小兵才準備出去請順王,卻又被嬴王喊住,「讓顧王也來。」

「是!」

順王跟顧晏同時抵達的嬴王父子營帳,嬴王望了眼顧晏,而後直接對順王說:「我想讓你做皇帝!」

順王一臉懵逼。

他扭頭看向顧晏,顧晏微垂著腦袋,沒吭聲。

嬴王看向一旁自己兩個兒子,嬴鴻沉默以對,嬴鵠卻一蹦三尺高。

「父王!你是傻了嗎?」嬴鵠還什麼都不知道,「讓他做皇帝?那咱們還造個p的反?這豈不是正中了老皇帝的下懷?」

「你懂個p!」嬴王呵斥,「你給老子閉嘴。」

順王皺眉:「什麼意思?」

嬴王本想着要拐彎抹角說的,但是瞧著這種情形是拐不了彎……再說,說話打機鋒,說一半留一半,這也不是他的風格。

「我的意思是,嬴家要輔佐你登基做皇帝。我想,顧家也是這個意思。」

順王立即看向顧晏,顧晏道:「祖父與父親確實都是這個意思,只有順王登基為帝,我們兩家才都能相安無事。」

順王:「澄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對!你說!你告訴他!」

嬴王直接將話甩給顧晏講,自己忙抽身出去。

顧晏略思忖一瞬,才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本王不明白。」順王其實心中隱隱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嬴王這輩子都想讓身上流着嬴家血液的人做皇帝,或者說,乾脆他們自己做皇帝……而如今,卻是說要推他上位……難道……他身上流着嬴家的血?

顧晏說:「殿下這麼聰明,想必心中已經猜到了答案,也就不必我說了。」

「本王要你親口說出口。」順王雙眼瞬間猩紅起來,一把抓住顧晏衣領,他面目森冷,聲音陰沉,「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了。」

顧晏被他揪住衣領,卻無動於衷。

「嬴王讓你坐皇帝,自然是因為……你才是身上流着嬴家血液的那個人。學必……」顧晏忽然喊他的字,「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被騙了……」

順王卻似是瘋了一般,一邊大笑,一邊身子軟軟跌落在地上。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他緩緩抬起自己雙手,望着自己那雙手,「可是就是這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也是這雙手,將毒酒灌入她的嘴裏……這不是我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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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寵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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