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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事關重大,老夫人想着,如今老國公一去再無音訊傳來,怕是也凶多吉少。

便是那件事情再重大,再不能輕易說與別人聽,但是這子冉是自己親孫子,她信任他,說出來也無妨。再說,如今澄之心思全數在自己妻兒身上,她也只能麻煩子冉跑這一趟了。

老夫人將事情真相說與顧晟聽,顧晟聽后,久久不說話。

便他再是穩重再是見過世面的人,對於這樣的事情,也是聞之心寒。陛下,他當真好深的謀算。

「你祖父去了有近兩個月時間,渭水離京城,快馬加鞭的話,最多二十天行程。此番……怕是他已經出事。」老夫人特別惆悵,若是老國公出事,想必是陛下發現了什麼?

若真如此,那怕是顧家危險。

想當年他為了隱瞞住那個秘密,殺死了多少人?而如今他的計劃完成了一半,順王殺死了自己親生母親皇后,如今又與嬴家為敵,陛下怕是不會允許顧家在此時摻和一腳的。

或許……正如老國公說的那樣,讓顧嬴兩家打,兩敗俱傷。

陛下其實……也早早忌憚顧氏滿門了。

「子冉,你親自跑一趟。」

老夫人話音才落,瑛婆走進來說:「四爺來了。」

老夫人沉默片刻,還是對瑛婆道:「叫四爺進來。」

顧晏大步走進來后,抱手對老夫人道:「祖母臨行前,孫兒有派自己的暗衛暗中跟着。剛剛來了消息,說是祖父途中遇險,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途中遭人埋伏,下黑手的人似乎是鐵了心要處決祖父,孫兒的人也是九死一生逃出來的。」

「陛下如今想必是已經懷疑了咱們顧家,若是祖母此番遣三哥去,怕是三哥的下場會跟祖父一樣。不如讓孫兒去,孫兒在此答應祖母,一定將消息順利帶給順王,並且阻止這場戰役。」

老夫人說:「我也知道你去更合適,但是,你媳婦這才生了孩子,你們一家四口這才團聚就要分離,我不忍心。」

顧晏說:「若是此事辦成了,將來還仇沒有團聚的日子嗎?事關重大,祖母就不要猶豫了。」

老夫人略微遲疑一瞬,終於下定決心說:「那好吧,你去更好。」忽而更加嚴肅幾分,她望着顧晏說,「澄之,你定要平安歸來,知道嗎?」

「是!」顧晏嚴肅應着。

顧晏顧晟如今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人,其實想出遠門一趟,都極為不易。

而老夫人既然能找顧晟來,讓他去,自然是想好了法子。如今不過是將顧晟換成顧晏,那法子一樣有效。

次日,顧晏騎馬從衙門回顧府,半道上遭埋伏,不但胸口中了暗箭,且坐騎發瘋狂跑,撞在一棵大樹上,顧晏不慎從馬背上摔跌下來,摔斷了一條腿。

事情傳到宮裏,陛下親自派了太醫局的太醫來給顧晏療傷治病。

等太醫回了宮裏后,陛下問:「顧四情況怎麼樣?」

那太醫如實道:「顧王殿下的確是摔斷了一條腿,骨折了,得好好躺在床上養百日才行。至於胸口中的那一箭……算是有驚無險,若是那箭再往心臟偏半寸,怕是……」

太醫話沒說完,便自覺低了腦袋。

高宗望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了。」

顧晏在這個節骨眼受傷,而且以他的身手功夫,竟然還能傷得如此嚴重,陛下自然是不相信的。

隔了兩日,陛下親自去了一趟榮國公府。

顧晏的確是受了傷,躺在床上養病。

聽說陛下與賢妃來了,於歸院的人忙都出去,跪在院子門口迎接。

柳芙才生完孩子沒幾日,尚且還在月子中。

她掙扎著,也想要起身,老夫人按住了她。

「你身子還虛弱,一會兒陛下與娘娘進來,你請個安便是。陛下與娘娘都是寬厚之人,不會怪罪你的。」

「是。」

見老夫人都這樣說,柳芙便也不再堅持。

「姑母。」看到老夫人,高宗笑着喊了老人家一聲,「朕聽說澄之受了傷,所以親自過來看看。」

賢妃也道:「是啊姑母,陛下一聽說顧王受了傷,可擔心了。這不,撂下手上的政務,忙過來要看看他。」

老夫人笑着,面色慈和:「澄之這是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得陛下與娘娘眷顧。」

高宗眯眼望着老夫人,那張含着溫和笑容的臉上,隱隱透著幾分冷厲。

他說:「澄之是朕看着長大的,朕自是疼他。再說,若是不疼他,如何封他為王,又與他實權?」

高宗曾經對顧家人說,定王才是顧家的孩子,且他之前在皇后與嬴家人面前,也是這樣表現的。但是近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皇后死了,嬴家也反了,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計劃進行。

這個時候,定王跟顧晏的身世之謎,顯然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顧家既然能發現其實定王不是自家孩子,陛下未必發現不了,其實顧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此番高宗與老夫人說話,明槍暗箭,不過打的就是唇舌戰。

彼此心中都清楚,只是還不是擺到明處來說的時候。

老夫人笑着點點頭,說:「陛下素來疼他們兄弟幾個,想他們小的時候,陛下可是常常召他們入宮。尤其是澄之,陛下對他尤其喜愛,也最是器重他。」

「姑母知道就好。」高宗笑着,負手往裏面去。

高宗去看顧晏,賢妃則去了柳芙屋裏。

「見過賢妃娘娘。」柳芙手撐著身子,側身朝賢妃行禮。

賢妃忙說:「你尚在月子中,不必這樣,快躺下吧。」

陛下賢妃來於歸院,府裏頭的女眷自然都過來了,宋氏樊氏也都在。

老夫人陪在陛下身邊,三位夫人並宋氏樊氏,則呆在賢妃這裏。

一一請過安后,賢妃坐了下來,也讓大家都坐,不必拘束客氣。

「少爺跟小姐呢?快讓本宮瞧瞧。」

賢妃一坐下來后,便吵嚷着要看那對龍鳳胎。

柳芙說:「回娘娘的話,他們被奶娘抱出去餵奶了。」

賢妃眨了下眼睛,道:「本宮聽說你誕下龍鳳胎,心裏高興,今兒過來特意給他們姐弟帶了禮物來。一會兒,本宮想親手送給他們。」

柳芙垂眸略微思忖了會兒,回答說:「多謝娘娘賞賜。」

不一會兒,奶娘喂完奶后,抱着姐弟倆過來了。賢妃忙抱起其中一個來,小心翼翼窩在懷裏,高興得很。

「這是姐姐還是弟弟?」她問。

奶娘忙低了身子回答說:「娘娘您抱的那個是姐姐,奴婢懷裏抱的,是弟弟。」

賢妃朝奶娘懷中襁褓望了眼,笑着:「怎麼弟弟長得比姐姐還要漂亮一些?不過,這倆孩子的娘是大美人兒,倆孩子模樣都長得好。」

柳芙此番其實沒心情與賢妃周旋,她時刻都在擔心,生怕賢妃會對兩個孩子不利。

「娘娘您過獎了。」柳芙隨意應付一句。

大夫人走過去說:「這姐姐調皮得很,剛剛吃完奶,怕是一會兒又要尿了,別回頭弄了娘娘您一身臟。來,讓我抱吧。」

賢妃卻是不肯,只將身子一歪。

「誰說的?本宮倒是覺得她十分可愛。」賢妃逗著襁褓里的小嬰兒笑,「是不是啊?你是最聽話最可愛的小寶貝,才不調皮呢。」

忽然間,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柳芙緊張地朝自己婆婆望去,大夫人也是一臉嚴肅。

樊氏與宋氏對視一眼,皆不知道說什麼。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賢妃詫異,「怎麼……好像都不願本宮抱這個孩子似的。」

大夫人到底是宗婦,這種場合也只有她能夠應付得來。

大夫人笑着說:「娘娘您能抱她,這是她的福分。別的孩子想要沾沾娘娘您的鳳氣,都還沾不到呢。」

賢妃說:「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們不願本宮接近她呢。」

微一頓,眸光轉了下。

賢妃說:「你們都是自家人,本宮也就不說外道話了。你們也知道的,本宮的三皇子自從出生后,便被抱出去養著了。本宮這輩子也就只有三皇子一個孩子,還不是在身邊養大了。」

「本宮特別喜歡小孩兒,如今瞧著顧小姐,就覺得有緣。」

「娘娘……」大夫人自是聽出了不對勁來,忙要岔開話去。

但是賢妃似是有備而來的,也不容大夫人拒絕,只說:「世子夫人先聽本宮把話說完了,本宮……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想抱了她進宮去養著。」

柳芙一聽這話,就着急得連聲咳嗽起來。

賢妃目光輕輕朝她掃落過去。

柳芙捨不得,她是萬萬不會肯的。

「娘娘,臣婦知道您是真正喜歡這個孩子。可是臣婦身為母親,當然只想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邊養著。娘娘您也是體會過母子分離那種苦的,想必也不願臣婦再受這份苦吧?」

賢妃之所以說這些話,那是因為來之前陛下讓她這樣做的。

她按著陛下說的,已經做了。

可是,如今顧王妃嚴肅拒絕,她就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想着陛下交代她的事情,她不想辦砸了,便也嚴肅說:

「就這麼點小要求,你都不肯答應本宮嗎?」賢妃怕辦砸了陛下交代的事情,怕在陛下那裏,會失了寵愛,所以也着急起來,「既然你們也說了,這孩子能養在本宮身邊乃是她的福分,又如何這般拒絕本宮?」

「難不成……本宮是豺狼猛虎,會吃了她不成?」

柳芙說:「臣婦不是這個意思,娘娘請恕罪。」

「臣婦只是想請娘娘體諒臣婦身為一個母親的心情,這兩個孩子就是臣婦的命根子,是臣婦冒着生命危險換來的。」柳芙開始跟她打感情牌,她流着眼淚說:

「娘娘您或許不知道,臣婦當初在娘家的時候,被家中姨娘暗算,下了大寒的藥物,導致臣婦成親多年都難以受孕。想當初,為了能夠懷上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葯遭了多少罪。」

「好不易懷了,大夫也一再叮囑說,因為臣婦體寒,孩子可能會隨時沒有。這十個月來,臣婦沒有一日不是提心弔膽的。」

「直到生下他們來,臣婦這才算鬆了口氣。」

「若是有一日見不着他們,臣婦定會思念成疾的。」

賢妃本性善良,被柳芙這麼一哭訴,她自己也覺得不忍心了。

但想了想,還是猶豫着說:「那……本宮就抱進宮幾個月?到時候一定再將他送回來……」

柳芙只是哭:「求娘娘不要讓我們母子分離。」

賢妃從柳芙屋裏出去,去了陛下那裏。

陛下見她並沒有抱孩子過來,面色一沉,問她:「怎麼回事?」

賢妃如實相告。

陛下道:「既如此,那便讓顧王妃帶着兩個孩子入宮去。這一來,既不會讓他們母子分離,且也有人陪着你。」

賢妃方才一路過來,其實心中也是存滿疑惑。

此番,她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來:

「陛下為何一定要讓顧王妃母子進宮?臣妾其實……也並不是多喜歡那兩個孩子。」

高宗望着人,似笑非笑的,面色森冷。

賢妃不敢再看帝王的眼睛,連忙垂下了腦袋。

很明顯,高宗根本不想告訴她緣由。

「你按著朕說的去做便是,無需問太多。」

「是。」賢妃應聲。

賢妃又折了回去,說是邀請顧王妃進宮作伴。

老夫人直接拒絕說:「娘娘這是何意?澄之媳婦這還在月子中,娘娘一會兒要抱走一個孩子,一會兒又要他們母子姐弟進宮,到底是何用意?」

老夫人當然明白,賢妃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陛下授意的。

但是,就算是陛下打她曾孫的主意,她也是不允許。

很明顯,這孩子一旦進宮,那便是人質。

賢妃被老夫人這麼一震,更是沒了主意。

「姑母您別生氣,我……我也是太喜歡那個孩子了。」賢妃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夫人想着,既然已經擺出了威嚴,那便將威嚴進行到底,於是更加嚴肅地說:

「本宮不管你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情,就算澄之跟小芙兩個答應,本宮也不會答應。本宮想,就算是你鬧去陛下那裏,陛下也不會任你胡來。」

賢妃差點沒說了,就是陛下的意思。

但是她雖然不多聰明,可也不至於到傻的地步,自然不會說。

反正,這回是老公主拒絕了,陛下也不能怪她的。

又去前頭復命,這回陛下沒吭聲。

「回宮吧。」高宗面色陰沉。

「是。」賢妃低頭應着。

心裏卻是有些擔心,怕自己差事沒辦好,在陛下那裏會失了寵信。

她的三皇子其實並不受寵,若是她再失去寵信的話,將來他們母子的命運……可想而知。

*

老夫人還是擔心柳芙母子姐弟三個,既然陛下起了這樣的心思,明著不成,保不齊會暗中做手腳。

所以,老夫人決定,讓柳芙母子三個去她的福壽堂。

有她在,她倒是要看看,誰敢胡來。

也恰好,顧晏夜裏便要離開京城去辦事,到時候,會有一個易了容的假顧晏住在於歸院裏,若是柳芙再住在那裏,也是不方便。

齊夫人不但擅婦科,其實她還有一門絕活,會易容術。

老夫人先前之所以那樣自信,明知顧晟有公務在身,卻還敢讓他出門,也是因為齊夫人保證,不會出事。

如今,不過是換成了顧晏。

假顧晏自然不能去衙門處理公務,不過,躺在家裏養傷,還是可以矇混過關的。

顧晏臨行前,去了福壽堂。

「你這就要走了嗎?」柳芙捨不得他走。

也怕他會出事,所以眼淚汪汪的。

顧晏哄著說:「別哭,你哭了,我還捨得走嗎?」

柳芙錘了他一拳:「討厭。」

又說:「我跟你說正經的,反正我也知道,你是去救祖父的,我也不能攔着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兩個月內一定得回家來。我跟兒子閨女都會在家等着你,我盼着我的夫君,兒子閨女盼着他們的父親……」

顧晏替她擦眼淚,欠揍地說:「我瞧瞧,看是真哭還是假哭。」

「你別逗我了。」柳芙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

「還有,你身上還帶着傷呢,千萬要注意點。反正你記住了,萬一真遇到什麼事情,扛不住了,請想想我。」

二十七是個劫,如今他能不能熬得過去,就看這回了。

他上輩子就是死在二十七歲,她不能不擔驚受怕。

顧晏親了親她手,說:「放心,我會活着回來。」

柳芙忍不住摟住他脖子,摟得緊緊的:「不許騙我。」

顧晏笑着:「騙你是小狗。」

柳芙嗔他:「多大了,竟然跟皎姐兒學說話。」

時間不早了,顧晏即便再想與妻兒膩在一起,也得收拾收拾出門。

挨着抱了抱兒女,顧晏又在妻子額頭親了親,這才離開。

顧晏前腳才離開,龍鳳胎便「哇哇哇」大聲哭起來。

柳芙也在默默垂淚,聽見兒女哭,她忙擦了擦臉上淚水,抱着哄起來。

老夫人聞聲跑了來,問:「怎麼了怎麼了?我的乖乖,怎麼哭了?」

柳芙說:「可能是想爹爹了吧。」

老夫人就笑着,就近抱起曾孫來。

「果然是你爹爹的親兒子,這麼小,就知道了?長大后,指定比你爹爹還要聰明。」

老夫人心裏自然也擔心,但是這種時候,她是必須活躍氣氛的。

老夫人威嚴起來的時候特別威嚴,但是和藹的時候,又特別和藹。

柳芙說:「弟弟長大能有他爹爹那般,我也就滿意了。」

老夫人抱了會兒弟弟,又去抱姐姐。

「姐姐瞧著比弟弟調皮,像你。」

柳芙就撒嬌說:「老夫人您也欺負我。」

老夫人樂呵呵笑。

雖說其樂融融,但是彼此心中都有所牽掛。

顧旭顧昶被調走後,顧家軍更是被逼得連連後退。

等顧晏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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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寵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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