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誰予流年寄相思（11）

「老姐姐你記錯了，上個禮拜是訂婚，兩個人剛扯了證，婚禮要到今年年底才辦呢！」

兩個人又拉拉雜雜地扯了些別的事情，期間床上的那位老太太突然發生了點狀況，在醫生護士趕來之前，是姚小姚挺身而出幫忙照看和解決問題。

霍老夫人看着姚小姚忙活，看後者進進出出又給端茶又給倒水，再到幫那位老太太換了身衣服，才與前者一起從病房裏出來。

霍老夫人笑看着姚小姚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護士？」

「不是，我還是個學生，今年剛剛考上大學。」

「你考的是什麼學校？」

「……」

「沒關係，就算不是什麼好學校也沒有關係，現在名牌大學又不是做人的唯一出路，我看你這麼細心周到，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成功的。」

姚小姚只是笑卻並不說話，等著陪霍老夫人走出醫院后，她便準備自己搭乘公交車回去了。

誰知道才出門口就被霍老夫人抓住，說是姚小姚今天幫了自己的忙，自己也得幫她一個忙，所以自告奮勇送她回去。

姚小姚推拒了半天，這霍老夫人也是強硬，拽了她就往停在門口的豪華轎車裏塞。

姚小姚推拒不得，只好讓司機把車開到距離江家別墅有一條街的馬路邊上。

正準備拉開車門，霍老夫人已經一把扣住她的手道：「你唬我呢？這裏荒郊野外你怎麼可能住這？再往前面開一些，那前面的小區都是獨棟，你應該住那邊的。」

姚小姚被逼無奈只能在江家的正門口下車，霍老夫人看了看她，又去看她身後的別墅。

「這是你家嗎？」

姚小姚悶聲不響的，無言以對，她現在青黃不接，剛從高中畢業又還沒進入大學，學生宿舍自然是沒法住了，又沒有錢可以租房子，不住這裏她還能住哪？

要能輕輕鬆鬆擺脫這裏的一切她可能早走了，可是一個沒有學歷又沒有錢的姑娘，要不想走上歪路她能到哪去？

霍老夫人見姚小姚不說話，又道：「我認識住在這裏的幾戶人家，就是分不清楚他們哪個住哪棟，你是蘭英家的還是江心月家的啊？」

姚小姚都驚了，自己今天到底是碰上什麼人了啊？

霍老夫人繼續笑道：「我看你年紀輕輕手腳麻利又細心，剛才本來還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做兼職，平時幫忙照看一下我的老姐姐，陪她聊聊天什麼的。但看你身上穿的不差，又是這種人家的姑娘，看來是我想多了，今天很高興認識你，也謝謝你，改天再見了……」

「我願意！」

霍老夫人的話都沒有說完，人也還沒撤走，姚小姚已經飛身撲了上去，一把抓住車門，爭取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以掙錢的機會。

霍老夫人一勾唇角，也沒問原因便把這事兒給定下了。

到姚小姚第二天去找病床上的那位老太太報道時，才知道後者姓蔣，與霍老夫人一樣，是早年那批女子大學的同學，與如今享譽中外的許多名人大家都是同學。

因為是有文化又有休養的人，所以蔣夫人入院以後醫院裏派來的護工基本上都跟她聊不到一塊，時間久了也因為煩悶，她趕過許多人走。

而霍老夫人找姚小姚過來陪伴的意思，就是讓後者陪蔣夫人聊天，還能順便幫着照顧一下。

可是，聊些什麼呢？

姚小姚這人本來就不是個話多了。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她就去找了幾本自己喜歡的書來念給蔣夫人聽。

說來這蔣夫人也好相處，既喜歡聽她念書又會主動與她搭話，所以時間過得特別快，一天下來竟然還挺愉快。

到晚飯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蔣夫人才突然開口道：「姚小姐，讓你專程過來陪我一個老太太聊天，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夫人，霍老夫人有給我工資，而且我奶奶也住在這間醫院的同一個科室，我過來陪您的同時，也能過去看看她，我很滿意，謝謝你們。」

「哦？你奶奶也在這層樓嗎？」

「她不在的，這一層是VIP病房，太貴了，我們住不起，我們在樓下一層。」

蔣夫人只是點頭，又與姚小姚寒暄了幾句，才放後者離開。

離開之後姚小姚照例又去同奶奶說了會話，到從醫院裏出來，外間夜幕已經降臨，整個京城的夜被籠罩在一陣暖暖的風裏。

漫無目的地走着，大腦裏面一片空白，不想回去江家，可是又無處可去。

正是絕望的時候接到樂文意打來的電話，說：「我從昨天開始就給你打電話還發微信了，你為什麼既不回我的微信也不接我的電話啊？」

姚小姚其實直到樂文意要說啥。

那天她同江少容在書房裏做那事情的時候，樂文意在電話里說的話自己其實都聽見了。

正因為聽見了，不想答應不願陪同也不敢面對，所以她選擇避而不見。

姚小姚沉着聲音沒有說話，樂文意才又道：「算了，饒過你了，你這人那麼簡單，一般找不到你的時候，不是自己跑出去旅遊，就是在醫院陪着你奶奶。」

樂文意同姚小姚一路聊，一直聊到後者站定在公交車站牌前，才聽前者說：「我想找你陪我一塊去看少容來着，自從開始準備高考，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他了，我很想他。」

「我不想去。」

「你爸爸不是跟少容的媽媽在談戀愛嗎？要是有一天他們結婚了，少容就是你的哥哥，我作你的嫂子，你就當陪陪我不行嗎？」

有公交車到站，姚小姚隨着人群往上，沒說幾句便要掛斷電話了。

樂文意在電話里急道：「你還沒跟我說你最後被哪間大學給錄取了啊？我是拼了老命才能考上一個二本，真的太沒意思了，可你不是清華就是北大吧？」

「不是，是北航。」

「哎呀！北航也不錯啊！那是很不錯好么，以你的成績想上什麼大學都是輕而易舉，不像我，為了高考，都閉門學習多久了，還得忍住不去見我的少容，太沒有意思了。」

姚小姚不想再同樂文意說話，隨意再聊了兩句便把電話給掛斷。

這個時間從醫院裏出來搭乘公交車的人特別多，她被一群人擠在中門的門口，擠到就快無法呼吸。

公交車在距離江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停了下來，姚小姚下車，站在站牌前望着茫茫前路，突然不知道應該要往哪去。

站的時間久了，一直到接近凌晨，又困又餓，終究還是只能向著江家所在的地方去。

這個時間的馬路邊上人影稀疏，尤其是越到江家人煙越少。

姚小姚正在恍惚，差點被從小路上駛出來的一輛司機車給撞上。

車燈大亮，有司機探頭出來罵她，姚小姚一抬頭就看見坐在後座上的霍澤曦。

霍澤曦手中拿着文件，即便是緊急剎車他也沒有抬起頭來。

司機罵完了姚小姚，重新啟動車子繞開她向前開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衝到車前張開雙手，再次把車給攔下來了。

這一次，霍澤曦仰起頭來，正見一個急促喘息的姑娘，正站在車前，急促喘息。

……

姚小姚徹夜未歸。

江少容給她打了電話也發了短訊，可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卧室的大床上坐了一會兒，想好又編輯好的短訊還沒來得及發出去，他忽然起身猛地將手機往地上一擲，然後打開門奔出去。

徑自就去了江心月的房間，用力拍了半天門才等來穿着睡裙頭髮凌亂的江心月來應門。

「少容，你……」

「卓振雄呢？」

「你叔叔在洗澡呢！這個時間你不在自己房間里睡覺，找他做什麼？」

江少容推開江心月就往裏走，也不管這屋裏有多混亂，奔到浴室門口就開始敲門，「出來！」

「少容！」

江心月顯然已經有些生氣，過來想要攔住兒子，「現在都幾點了，不管天大的事情你能不能都等到明天再說，怎麼能隨便進我們的房間啊？」

「卓振雄你給我出來！」

「江少容！」

「卓振雄！」

外間大鬧，裏邊的人終於不得不關掉淋浴器，半掩房門，「少容你……」

江少容抬腿一腳將門踹開，「給姚小姚打電話，叫她回來！」

卓振雄一臉懵逼，望向站在江少容身後的江心月。

江少容又大喝一聲：「現在都幾點了！你自己女兒夜不歸宿一點都不關心嗎？！」

「小姚她已經成年，有她自己的主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是她的自由不是嗎？」

江少容忽地衝上前去，右手一個勾拳，砸向卓振雄的左臉。

江心月大驚，想要衝上前去攔他，已見江少容突然發狠，死命將卓振雄揍得鼻青臉腫。

……

天亮以前姚小姚起身將沙發上的被子疊好，再轉到燈光微亮的書房前，果見霍澤曦還坐在裏邊開攝像會議。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西藏以外的地方再遇見這個人。

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也住在京城，並且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

她推開了些虛掩著的房門，本來是想同他道謝並離開的，可當視線與他相對，才發現那男人的眼底存着一絲警告，意思是提醒她別進來打擾他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