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她大概是真瘋了……

翌日,顧玄曄下朝歸來,帶著滿面春風喜色,安瑾瞧著一雙美眸再無半點起伏,反是顧玄曄於用飯之際說起安祿獵到一形似虎頭羊尾的神獸,有年長者認出是虵,道是食之長壽,遂協商於藺王府舉辦屠虵宴,邀一眾門客及交好官員等於府里聚聚。

「屆時怕是又要有勞王妃了。」顧玄曄從來不小看安瑾這個賢內助的能力,而送去宮裡的是最好一部分,皇上與陳皇後分而食之,顯是高興。

上位者哪個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顧玄曄這禮算是送了心坎上,稍稍緩和了父子倆略是緊張的關係,顧玄曄因著安祿待安瑾愈發溫柔。

安瑾笑笑,夾了一筷子魚肉擱了他的碗里,「是安瑾的分內事,王爺辛勞,多吃點。」

用過飯,安瑾的替身丫鬟青蓮便過來請示,該是做換季衣裳春衫,道是什麼時候約寶衣閣的師父過來量尺寸。

顧玄曄挑眉,似乎是嫌麻煩。

安瑾見狀,出了聲道,「王爺近日繁忙,直接拿了衣裳過去做個樣板就行。」

顧玄曄微笑頷首同意,「就照王妃說的辦。」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安瑾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法子,令芸娘的屍體隔了好幾日才被發現,屍體在井水裡浸泡久了整個腫得可怕,一雙眼珠子外凸,五官猙獰,死不瞑目。

項瑤聽了探子稟報,對芸娘的死並無意外,她仗著那副皮囊著實太張揚了,原以為依著安瑾的性子能讓她多活一陣沒想到這麼快就去底下陪了她姐姐,女人終究不可能在情之一事上冷靜。

不知芸娘死了的消息傳到顧玄曄耳里,會惹起什麼風波來。

今個正是藺王府舉辦宴會的日子,項瑤怪想瞧瞧安瑾的,方要上門口的馬車,就見一輛珠寶鑲嵌十分貴氣的馬車停了門口,項二哥騎著馬緊隨在旁,眯著眼笑著同宋將軍二人打招呼,蘇念秋亦是招呼項瑤上她的馬車。

項瑤瞟過像被銀子砸傻了的二哥,在宋弘璟身上微是停留,隨即上了蘇念秋乘坐的馬車。

「想著你們也去藺王府,便過來接你們一道。」蘇念秋如是說道。

項瑤微是挑眉,在瞧向項允灃,亦是聽說藺王這次借虵虎宴籠絡人心,二哥在列也屬正常。

宋弘璟原是和項允灃并行的,最後受不了他那笑似的微微落後了一步,與項瑤的目光對了正著,宋將軍表示你二哥有病。

坐在馬車裡的項瑤甚有同感,「我二哥他……」

蘇念秋聽她驟然提及,臉上浮了一抹紅暈,「我應了他的婚事後就成那樣了。」

「……」項瑤露了恍然表情,「難怪我二哥樂傻了。」

蘇念秋嘴角漾了恬淡笑意,隱了一絲甜蜜,那傻子還以為自個是要借他接近藺王,即便被利用也是心甘情願,怎麼會有……那麼傻的人。

「我二哥瞧著怪不靠譜,可性子單純,心裡揣了個姑娘一條路摸到底的好漢子,但若是無望,我寧可他這麼在心裡揣一輩子,也別到頭來受了傷害好,念秋你說呢?」項瑤覷了她片刻,悠悠開口,語調換了鄭重,確是為二哥著想。

蘇念秋對上項瑤誠摯眸子,亦是落了沉凝之色,「念秋不是委屈自個糊裡糊塗就嫁了的人,項二哥值得……」值得她真心相付。雖一開始以為是登徒子,花言巧語又不正經,可跟在他身邊那麼久,漸漸的發現他有許多面,漸漸的移不開眼,入了心。

項允灃待她極好,好到她再不忍心抱著仇恨推拒開。一個能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一個處處包容且深愛她的人,她想這輩子再遇不到第二個能令她患得患失輾轉難眠的人了。

項瑤撲哧一聲笑泄了嚴肅氛圍,也是難得見英姿颯爽又高冷的蘇念秋有這副小女兒家嬌羞模樣,見兩人終於能修成正果亦是真的高興。

「二嫂,二哥就勞您多照顧了。」項瑤隨了打趣。

因著她的稱呼,蘇念秋一張俏臉愈發艷麗,不經意撞見項允灃傻呵呵的模樣,眸底落了笑意,一回眸轉落項瑤身上,想起了樁正事,「那個像項筠的戲子死了你可知道?」

項瑤頷首,表示知情。

「那位藺王妃也是狠,割了舌頭,毀了容貌,屍體在井裡快是泡爛了。」蘇念秋微是蹙眉道。

項瑤對安瑾算是了解,這人如今背上毒婦罵名,於前世已是大大不同,定是芸娘這樁徹底叫她失了理智。

「她不止對那戲子狠,她還……」蘇念秋挨近了她耳畔,落了絮絮低語,告知自個所知。

項瑤隨之睜大了眸子,隨即浮了巨大欣喜,這一行,是愈發期待了。

此時藺王府里,丫鬟僕從正有條不紊地照著王妃的吩咐行事,數十張如意雲紋圓桌鋪開,正中供桌上擺著虵虎,個頭極大,叫早來的賓客瞧著嘖嘖稱奇,紛紛打量,因為傳聞里是長壽之物,都不掩興奮之情,略是期待。

而在外同賓客暢談的藺王瞧著這景,心中亦是高興,來的都是現下或將來於他有利之人,得此機會鞏固勢力再好不過,回頭見宋弘璟也到了,心思愈發得意,想這人也不能免俗。正要上前招呼之際,忽然見自個身邊的隨侍奔了跟前,附耳道了幾句,臉色倏變,道是有事離席片刻,同那隨侍匆匆離開。

項瑤和蘇念秋故意殿後,自然瞧清楚藺王奔向的是後院垂花門的方向,仔細瞧,隱約可瞧見白布一角,不禁揚了嘴角。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備的這份賀禮,想必顧玄曄是收下了。

這廂顧玄曄立了芸娘的屍體前,尤其在那張劃得可怖的臉上停留稍久,一垂眸,命人遮了白布,吩咐厚葬,遂折身回了府內,徑直往一處疾步行去。

「王爺,酒窖里的梨花白不夠,用桑青替代可行?」管事的於路上碰見,忙是上前請示。

「隨意。」顧玄曄綳著俊臉與人擦肩而過,周身包裹的陰沉氣息叫人不敢再多問一句,垂首退下。

玲瓏閣,安瑾正坐在銅鏡前執著畫筆仔細描眉,便聽門嘭地一聲被踹開,執著畫筆的手隨著一顫,在眉梢劃了濃重一筆,蹙了眉頭,在瞧見來人時挑了意外之色。

安瑾瞟了一眼又轉過了身子,像是沒瞧出來似的,又或者知道故作不知,拈了桌上一罐玉膏仔細抹去了畫壞了的那處,復又提了畫筆,專註於鏡前,「王爺怎麼那麼大火氣?哪個惹你了?」

「安瑾,本王真是小看你了。」顧玄曄聲音沉冷,死死凝著她道。

安瑾一手扣上了玉制蓋子,啪嗒一聲落了迴響,「王爺這話什麼意思?」

「你敢說芸娘的死與你無關!」那般手段殘忍的不禁叫他想起了他曾經的藺王妃項瑤,而安瑾更是虛偽,極是厭惡她將那腌臢手段用了自個身上,上一輩子的項瑤他不得不忍,然換了安瑾他是半點容忍度都沒,便有了這質問一幕。

「那戲子衝撞與我,我堂堂王妃還不能處置個不懂規矩的戲子了?」安瑾反問,堪堪起身與顧玄曄相對,眸底幽色浮沉。

「芸娘性子軟弱,又養在閨房,你若不是跟蹤我去如何能發現,她又如何衝撞你,割捨毀容,我看你分明是嫉妒!」顧玄曄眸色愈發冷厲,他並非蠢的,之前項瑤布局陷害筠兒當中若沒了安瑾助力定不會那麼順利,新仇舊怨,目光愈發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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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本賢良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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