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這就像他每天早上放在清薇門口的東西,已經成為了兩人間的默契,誰也不會提起,但誰也不會忽視。

【第二十二章建功立業的機會】

滄江決堤一案早已了結,朝廷也有條不紊的處理了後續事宜,沒有引起更大的波瀾,現在京城中沒有人再提起此事了,然而它對大魏更加深遠的影響卻還在醞釀之中。

江南為天下糧倉,太湖沿岸數州則為江南糧倉,今年滄江決堤,衝垮良田無數,水患沒有繼續擴大,皆因河水最終注入了太湖,可這又導致太湖水溢,使得這一年整個湖區田地秋收糧食數量銳減。

所以到了八月秋收之時,京城裏的糧價忽然漲了起來。

糧價飛漲,百姓們要餬口度日,不能無糧,為謀生計,其他物價自然也跟着上漲,短短半個月時間,市面上的物價便翻了一倍之多!

京城尚且如此,自然就更不必提直面水災的江南了。

這個局面,普通百姓也許沒有想到,但朝廷早有預料,所以虞景當即命令各州開放常平倉賑災,又從糧食豐足的地區調糧前往缺糧之地,平抑物價。

這應對還算得當,然而從京城到地方,不知要經過多少道程序,最後執行的力度自然就遠不如朝廷設想的這麽高,再加上糧商與地方勾結之事屢禁不止,此舉能夠取得的效果也不會太好。

這也是難免的事,但只要事情尚在控制範圍之內,朝廷也只能忍耐,畢竟現在暫且禁不起別的風波了。

然而有時候,越是怕什麽,就越是會來什麽。

承平元年十月初二日,朝廷收到西南傳來的消息,土人部落的老首領病逝,他的侄子除掉了所有繼承人,成功上位,可這位桀驁不馴的新首領不但沒有派遣使者前往京城拜見,請求皇帝的冊封詔書,反而在登基之後領着兵馬前往江南劫掠了一通。

雖然西南土人一向桀驁不馴,時降時反,但是自從病逝的老首領安騰上位之後,因為他本人親善朝廷,所以西南一帶已有十多年未曾出現過兵患了,哪怕朝廷對土人仍舊警惕,也在這裏陳兵備戰,但這種警惕更多是官樣文章,軍隊從上到下都不認為土人會做什麽,因此當新首領烏蒙領着他的人馬前來劫掠時,駐紮於此的朝廷軍隊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就好比大戶家中有個桀驁的僕人,打破大門掠走財物,而其他人莫說阻攔,居然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軍隊,要之何用?!

如果說上一次江南之事,虞景因為周敬的緣故而心虛,與朝臣對峙時處於下風,那麽這一次他就完全佔據了主動地位。

尤其當西南再次傳來消息,這才知道,原來當時軍隊不作為的原因是,整個駐紮在邊境沿線的將領正在一起逛窯子!

虞景氣得差點直接將御案給掀了。

然而現在再生氣也沒有用,西南軍自然人人該死,但當務之急,是要決定該怎麽處置這件事,然後派人前往。

對於怎麽處理,朝堂上下的態度很一致,必須要狠狠的給土人一個教訓!否則朝廷的臉面就掛不住了。再說,仔細想想,就算朝廷現在想招安,烏蒙估計也不可能答應,否則他也就不會那麽囂張的前來劫掠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土人狼子野心,一向都是不打不服,不管朝廷怎麽想,這一仗不可避免。

但打仗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現在江南不太平,這裏的駐軍自然是不能動的,西北就更不必提了,所以要解決西南的事,必須要從京城派兵。

而這樣遠距離的調遣軍隊,所耗費的錢糧無從算起,這還只是行軍,真要打起仗來,每一天的耗費都難以計數,打敗了且先不提,就算打勝了,其後的封賞獎勵也不能少,而那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治文年間天下算得上太平,可實際上不可能真的風調雨順,沒有任何災禍,國庫是有些底子,但也豐厚不到哪裏去,加上之前江南賑災、平抑物價的花費,剩下的部分,若只算供給這一次戰爭,自然是足夠的。

但偌大的朝廷,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且考慮到江南那邊接下來幾年內都會相對艱難,朝廷也不能不早做打算,必須要留下一筆錢糧作為儲備,這樣一來便顯得捉襟見肘,戶部尚書這段日子已經急得白了好幾根頭髮,卻還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所以仗要打,但怎麽打還得再行商議。

曠日持久的戰事自然打不起,西南土人也不值得朝廷與他們打消耗戰,最好是花費最小的代價解決掉這件事,給其他方面留下足夠的機動性,因此最後商量的結果,便是選派一支精銳之師前往西南。

對清薇而言,朝廷的種種變動不能說不知道、不關注,但這些事距離現在的她比較遠,根本不可能說得上話,只能繼續做好自己手裏的事,等著看朝廷的反應。

倒是趙瑾之這陣子往家裏跑的次數增多了,他雖然戍衛著皇宮,但論起這種大事,消息遠不如祖父趙訓來得靈通。

而這天,他回家時,趙訓正站在院子裏,背着手往西南方向看,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看着他,「瑾之,你要等的時機,已經到了。」

趙瑾之等待的,自然是建功立業的時機。

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以軍功晉陞,從來都是最方便、最快捷的管道,只要有仗打,一個普通士兵可以在數年之內連升十幾品,雖說武官官階既多且雜,這十幾品算起來只相當於朝官的五、六品,但已算是十分難得了,畢竟對文官而言,五、六品算是一個非常大的坎,許多人終其一生都跨不過去,但只要跨過去,四品官員就屬於朝廷重臣,是能坐鎮一州的大員了。

而在這方面,武將的晉陞比文官要容易太多,只要還在打仗,就不存在瓶頸,若是在朝代更迭的戰亂年代,直接晉陞到將軍都不無可能!

當然,也不是說武官就比文官好,承平年代,武官的地位無形中會降低許多,而且十幾年不得升遷的人比比皆是,自然是文官清貴,更容易通過做實事而升遷,或者就算沒有醒目的功勞,也可以通過三年一次的考評慢慢熬資歷,一點一點往上晉陞,也更加穩當。

但現在的趙瑾之已經三十歲了,如果再去考進士從頭熬起,想要有出頭的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武將的晉陞之路對他來說相對方便,他現在是六品羽林中郎將,等西南戰事結束,升到四品都不無可能。

原本在趙瑾之的計劃之中,這件事或許還要等個兩、三年,等當今皇帝坐穩皇位,想要對西北或西南用兵,開疆拓土,給自己的皇位添些花團錦簇的點綴時,自己的時機才會到來。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西南土人部落權力更迭,新上任的首領野心勃勃又沒有耐心,公然挑釁朝廷威嚴,巴巴的把這機會給送來了。

都是新繼位之君,都是野心勃勃,都需要一個機會震懾內外種種不同的聲音,在朝廷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許多有識之士就已經看出來了,這仗,一定會打!

這幾天趙瑾之時常過來,就是要跟祖父商量這件事。

趙訓雖然不在朝中,但老謀深算,對朝廷可能做出的應對早有預測,而事實證明,他猜測的結果跟朝廷的決定完全一樣。

從京城派遣一支精銳之師,馳援西南,給土人迎頭痛擊!

至於到底派遣哪一支軍隊,趙瑾之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要看接下來怎麽運作了。

不光是趙瑾之自己要動起來,趙訓那邊也會設法推動,畢竟趙瑾之人微言輕,未必能夠起到多大作用,但趙訓就不一樣了,即使離開朝堂近三十年,但當他不再蟄伏時,整個朝堂還是會不自覺的受到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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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妻之祿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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